第72章 獨在異鄉之感

  “瑾瑤？”白如雪被風瑾瑤聲音中的哽咽給嚇了一跳，連忙現身，站在風瑾瑤身旁，“瑾瑤你怎麽了？”


  在白如雪的記憶裏，風瑾瑤卻隻在十歲之前哭過，十歲之後爭強好勝的風瑾瑤就再沒有哭過，十六歲失去兩魄之後風瑾瑤便連情緒起伏都少了，更不會哭了，時隔千年突然聽到風瑾瑤哽咽的聲音，白如雪隻覺得事情嚴重了。


  風瑾瑤也被自己的哽咽給嚇了一跳，連忙咬住嘴唇，一聲不吭。


  “瑾瑤？”白如雪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想要安慰風瑾瑤，可她連風瑾瑤為什麽哽咽都不知道，又能說些什麽話來安慰風瑾瑤？


  暗自歎一口氣，白如雪抓住風瑾瑤的手握著，一語不發，隻靜靜地陪在風瑾瑤身邊，察覺到楚紹的靠近時，白如雪便冷冷地看了楚紹一眼，雖然沒有言語上的交流，但楚紹卻看懂了白如雪的眼色，當即勒馬止步，隻疑惑地望著風瑾瑤和白如雪的方向，不知道那兩個女人是在吵架還是在說悄悄話。


  三個人就這樣保持著詭異的站位在詭異的寂靜下站了一刻鍾，一直忍著的風瑾瑤不知為何就是忍不住，被堵在口中的哽咽漸漸變成了低泣，眼淚一出很快就放聲大哭起來。


  風瑾瑤這一哭不僅嚇著了白如雪，也嚇壞了楚紹，顧不得白如雪的警告，楚紹跳下馬就奔了過去。


  “怎麽了這是？”楚紹仰頭，慌張地看著風瑾瑤，“風瑾瑤？風瑾瑤你怎麽了？”


  風瑾瑤使勁兒搖頭，卻說不出話來。


  風瑾瑤這樣，楚紹就更慌張了：“你……你先下馬。”


  楚紹這話說完，風瑾瑤卻沒動。


  深知女人一旦哭成風瑾瑤這樣是既沒有辦法說話也沒辦法做什麽，白如雪當機立斷：“把她拉下來。”


  楚紹一愣，但見白如雪已經開始拉扯風瑾瑤，楚紹連忙伸手幫忙：“她怎麽了？”


  剛剛不還好好的嗎？怎麽突然就哭了？

  “不知道。”白如雪冷冷的回答一句。


  被拉下馬的風瑾瑤站都站不穩，幾乎是軟在楚紹懷裏的，隻是場麵慌亂，楚紹連在意這種事情的餘裕都沒有。


  “這裏就你們兩個人，她哭成這樣，你卻不知道原因？”


  白如雪隻十分擔心地看著風瑾瑤，理都不理楚紹。


  咬牙切齒地瞪白如雪一眼，楚紹卻拿白如雪一點兒辦法都沒有，隻想著若是言歌在就好了，言歌總是能猜透風瑾瑤的心思。


  楚紹所知道的安慰人的話本來就不多，此時說給風瑾瑤聽卻是一句都不管用，楚紹隱隱有些頭疼，卻還是任風瑾瑤靠在自己身上哭得驚天動地，習慣了之後甚至還有餘裕擔心風瑾瑜會不會尋過來，若讓風瑾瑜看到風瑾瑤哭可就麻煩了。


  幸好正在伴駕的風瑾瑜即便已經發現自己的妹妹被楚紹拐去騎馬了也不能擅離職守，隻能在皇帝身邊暗暗咒罵皇帝的長子。


  痛快地哭過一場，風瑾瑤推開楚紹就溜到白如雪身後去了。


  懷裏一空，楚紹一愣。


  偏頭睨了風瑾瑤一眼，白如雪的眼中劃過一絲笑意，往旁邊挪了一步之後就將風瑾瑤完全擋在了身後。


  擦幹臉上的淚水，風瑾瑤才躲在白如雪的身後對楚紹說道：“抱歉讓王爺見笑了，我真的沒事。”


  “沒事？”楚紹的臉色微沉，“沒事你哭什麽？”


  “就……就沒事才哭啊。”說這話時，風瑾瑤自己都沒有底氣。


  白如雪幫腔道：“女人總是會莫名其妙地鬧些小情緒，王爺不知道嗎？”


  “本王怎麽會知道這種事？”楚紹狐疑地看著白如雪。


  這女人是說真的還是在糊弄他？

  “那王爺現在就知道了，”白如雪冷聲道，“瑾瑤現在需要一些時間整理一下，不知道王爺可不可以暫且回避一下？”


  楚紹抿緊了嘴，隻盯著白如雪卻不說話。


  “王爺，我真的沒事。”


  楚紹冷哼一聲，道：“你的沒事本王已經不信了。”


  風瑾瑤心覺好笑，但想想自跟楚紹相識以來她就狀況百出，以她的經曆和閱曆來看，這些事自然是小事，但對楚紹他們來說大概都是大事。


  “可這個原因我不想說，王爺是想要逼我說出口嗎？”


  楚紹靜默半晌，然後才問道：“本王就這麽不值得你信任？”


  風瑾瑤一愣，連忙說道：“我不是那個意思，隻是……”


  “罷了，”剛剛那句話問出口後楚紹就後悔了，風瑾瑤有不想告訴他的事情，這很正常，他那麽一問反倒尷尬，“是本王將你帶出來的，本王就得把你送回去……你慢慢整理，本王在前麵等你。”


  話音落，楚紹就大步流星地走開。


  看著楚紹走遠，白如雪才回頭問風瑾瑤道：“你到底怎麽了？”


  風瑾瑤垂眼，笑意微涼，對白如雪倒是沒什麽不能說的：“在炎洲借屍還魂之後，我就一直在華都，華都雖然不比玄都莊嚴繁華，但跟玄洲的其他城鎮沒有太大區別，因此感觸不深，但炎洲的風景卻跟玄洲截然不同，剛剛一路疾奔，沿途的風景越看越是陌生，突然意識到我真的身在玄洲，除了你和言歌，沒有人知道我就是玄洲的鳳流月，亦師亦友的鳳祖不在，青梅竹馬的龍蒼不在，生死不離的玄風不在，連我的半身流火都不在……修為沒了我可以從頭修煉，可他們不在我該怎麽辦？以前來炎洲曆練時我確信我可以回到玄洲，回到那個生我養我的地方，可是如雪，現在我還回得去嗎？當年的你我要穿越玄洲和炎洲之間的那片遼闊海域都難如登天，如今的我還能回去嗎？”


  白如雪愣了愣，這才意識到風瑾瑤跟她是不同的，被家族發派到炎洲的時候她就知道她這一輩子都回不去玄洲了，到如今她已經在這炎洲待了數百年，她早就已經沒有了獨在異鄉的惶恐，她早就習慣了炎洲的一切。


  可風瑾瑤不同，風瑾瑤本就是因為陰差陽錯才來到炎洲的，她在玄洲還有牽掛，她還想回去，可當年風瑾瑤的修為比現在高出數倍，往來於九洲之間時都是九死一生，如今的風瑾瑤要修煉幾百年才能達到當年的境界？她想回去談何容易。


  “瑾瑤，”白如雪轉身握住風瑾瑤的手，“我會幫你，我一定會讓你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