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遺憾
周炎這人尋常時候都不太正經，可一旦正經起來說的話都很有道理，然而這些道理北商皇帝都懂，可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最疼愛的兒子痛不欲生他卻無能為力，這讓北商皇帝既心痛又悔恨，隻恨自己不能替楚紹受苦。
“阿紹……”側身坐在床邊，北商皇帝伸出手去想要為楚紹擦幹臉上的汗水，卻又不敢觸碰，怕不小心再弄疼楚紹。
“傻愣著做什麽？還不快想想辦法！”北商皇帝轉頭衝白瑩瑩怒吼一聲。
白瑩瑩委屈極了：“我、我沒有辦法……”
她怎麽知道服下那藥之後會這麽疼啊？而且隻是疼而已，忍忍不就過去了？有什麽好緊張的？
“你！”北商皇帝怒極。
“且慢且慢！陛下息怒！”周炎連忙將白瑩瑩拉到身後護住，然後扭頭問白瑩瑩道，“有沒有能止痛的丹藥？拿出來兩粒給青陽王服下。”
“哦。”扁扁嘴，白瑩瑩從自己的乾坤囊裏取出一瓶止痛丹，周炎說要兩粒，白瑩瑩就真的隻倒出兩粒遞給周炎。
周炎略有不滿，卻也沒說什麽，隻將止痛丹轉遞給北商的皇帝：“陛下，給青陽王服下止痛丹後青陽王應該會好受一些。”
北商皇帝一把搶過丹藥，動作極快地將丹藥塞進了楚紹嘴裏：“阿紹，把這丹藥吞了。”
意識已經混沌的楚紹根本就不知道北商皇帝在說什麽，隻是下意識地咽下被塞進嘴裏的東西，但疼痛並未有任何緩解。
“白瑩瑩！”北商皇帝又急又怒，“朕再給你一次機會，若不能緩解阿紹的疼痛，朕要了你的命！”
“我、我沒有辦法就是沒有辦法！”從來沒被這樣吼過，白瑩瑩也來了脾氣，“不過就是有點兒疼罷了，他一個大男人怎麽就不能忍一忍？身為皇子就能嬌生慣養、就了不起啊！”
北商皇帝怒極反笑：“好！好一個白家！好一個白瑩瑩！阿紹今日若有什麽三長兩短，朕必要將白家滿門屠盡！”
白瑩瑩冷哼一聲：“陛下好大的口氣！我白家可是炎洲第一煉丹世家，陛下您想要屠盡白家滿門，也得考慮考慮這炎洲天下有多少人是站在我白家這邊的，我就不信你區區北商還能與天下為敵！”
她白家自紮根炎洲以來就懸壺濟世、救死扶傷，是多少名門世家、隱世家族的救命恩人，這麽大的恩情不用還的嗎？
北商皇帝氣得麵目猙獰：“萬福，給朕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拿下！”
白瑩瑩立刻梗著脖子說道：“陛下若是將我拿下了可就沒人能幫青陽王了！青陽王現在還隻是覺得疼而已，誰知道他之後還會不會怎樣。”
白瑩瑩話音剛落，周炎就目瞪口呆地看著床上的楚紹：“陛、陛下，恐怕大事不妙了……”
北商皇帝一愣，看清周炎的表情後猛地轉身，就見楚紹渾身上下突然有多處皮肉裂開，每一道裂口都深可見骨，鮮血迸濺湧出，眨眼間就浸透了床褥，更觸目驚心的是那些原因不明的傷口還在增加。
“阿紹！”北商皇帝心神俱裂，“阿紹你怎麽了？白瑩瑩！”
白瑩瑩也傻了，臉色慘白，完全沒有了剛剛氣焰囂張的模樣：“我、我不知道……不該是這樣的啊……”
伯贏和萬福也給驚住了，伯贏突然衝到白瑩瑩麵前，一把揪住白瑩瑩的衣領就把人給提了起來。
“配藥！你白家不是自詡炎洲第一煉丹世家醫術冠絕天下嗎？快給阿紹配一副藥！”
領口卡著脖子，呼吸困難的白瑩瑩當即就給嚇哭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
周炎眉頭緊鎖：“陛下，當務之急還是請北商醫寮裏的醫者來給青陽王看看吧，再這樣下去青陽王怕是要流血而死。”
“對！”北商皇帝回過神來，“萬福，去將醫寮裏的所有人都給朕找來！”
“是！”萬福連忙禦風飛走，趕往醫寮。
萬福一走，這房間裏就靜得可怕，原本除了爭吵的聲音還有楚紹壓抑不住的痛喊，可隨著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失血過多的楚紹就連痛喊的力氣都沒有了。
“阿紹……”咚的一聲跌坐在地上，北商的皇帝看著楚紹，一臉悔恨。
一朵小小的曇花不知從哪裏鑽進了房間，搖搖晃晃地飄到床邊，懸在楚紹頭頂上方，北商皇帝、周炎、白瑩瑩和伯贏四人都愣愣地看著那朵突然闖入的小小曇花，片刻之後伯贏猛然回神。
“瑤小姐！我去桃林穀找瑤小姐！”話音未落，伯贏已經禦風飛走，沒了影子。
躺在床上，楚紹聽不見也想不清，意識越來越混沌，視線也越來越模糊，心中唯一想著念著的事情就是他還沒有研究出桃林穀裏新陣法的破陣方法。
某個瞬間，一朵小小的曇花突然闖入視線，那樣清晰，清晰到楚紹甚至能看到風絲勾勒出的花瓣紋路，這花楚紹認得，是風瑾瑤以風傳音時最愛用的化形。
楚紹想要抬手用靈力打散這朵曇花，聽一聽風瑾瑤說了什麽，是向他炫耀新學會的靈術，還是向他抱怨言歌的嚴厲管束？可惜楚紹努力了半天也沒能抬起手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看著那朵小小的曇花浮在空中，飄飄蕩蕩。
過了一會兒，又一朵曇花飄了過來，像是得不到應答的催促，又像是不明狀況的擔憂。
楚紹突然有些哀傷。
他好不容易才能重新開始修煉，他好不容易跟風瑾瑤和言歌學了不少有趣又有用的靈術，他還打算等他的腿好了之後再去桃林穀的東廂房裏找一本武技秘籍什麽的回來的練練……
之前風瑾瑤跟他開玩笑的時候還說她會觀星，要給他看看命數，當時他嚴詞拒絕了，若早知道有今日一劫，他該讓風瑾瑤給他算算的……
靈術、武技、煉丹、觀星……風瑾瑤到底還會些什麽？是不是這天下間所有的技藝風瑾瑤都有所涉獵？若風瑾瑤能學，那他是不是也能學？不過現在看來，他多半是沒有那個機會了……
用最後的力氣歎氣一聲，楚紹緩緩閉上了眼睛。
“楚紹，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