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老卒
「各位速速請起，各位守護我雙親的陵墓有功，怎可行此大禮。」陸雲連忙走上來，雙手托住了乾坤統領的臂膀，將乾坤統領扶了起來。
乾坤統領眼底一抹震驚，心底更是升騰起了驚濤駭浪，他可是太乙金仙巔峰的修為，竟然被陸雲扶了起來。不過轉眼又有些釋然，是啊，身為曾經白袍戰仙，他們的軍神陸止空的兒子，天資自然不凡。
「蒼夢，整軍~！」乾坤統領沉聲道。
「列陣~！」蒼夢站起身來，仰天一道長嘯。
「戰盡狂沙血未乾，旌旗鐵甲擂鼓撼！」上千人分成兩列，一字排開，為陸雲讓開前進的道路。
「起戰鼓迎將軍歸營~！」乾元雙手之中出現兩個丈高的大鼓錘，身先士卒，陣陣動天地的鼓音回蕩起來。
「是將軍，將軍回來了。」一座木屋中，一名躺在床榻上的耄耋老人掙扎著想要起來，但是試了好幾次都沒有起來，聽著他們的軍號，聽著那陣陣擂鼓，頓時老淚縱橫。
不僅僅是這一位老人，還有許多的老兵，守夜老兵，曾經的八百守夜人，如今都老了，氣血衰敗，仙元力也不再沸騰，走到了人生的盡頭。
雖然當年一戰他們僥倖活了下來，但是戰場上煞氣入體，再加上那一戰的後遺症，當年的那一帶老人已經所剩無幾了。
「將軍，隨我來。」乾坤統領親自為陸雲引路。
陸雲點了點頭，走上了上去，周青落後陸雲一步，牽著天蒼青蜇馬，謝淵則在另一側，六龍花車緩緩的前進，北苑的總旗隨行，上百的龍雀兵甲盡皆下馬，牽著自己的黑玄嘶風獸。
韓曉看了看前方的那位黑甲老人，他韓曉也是不僅僅是千把總，也是龍雀營的統領，只不過一身修為才四品，死魚眼中沒有多餘的感情，不過握著戰戟的手又緊了緊。
想成為親衛營的千把總，也就是千夫長，最低也需要真仙修為，統領的修為至少四品，不然是兵甲保護主人，還是主人保護兵甲。
不管多強的人，終究會被兵甲堆死，縱然大羅修為，當然一般的通玄修為，也有可能被這些兵甲擊殺。
當年的守夜營可是扛著那巨大的壓力下，損失了四千多人斬殺了兩位大羅通玄的高手，傷的就更多了。
軍營之中自有戰陣，萬兵賓士，陣法一出，困住那些高來高去的高手，就算想走也走不了，只能被生生的堆死。
每當陸雲路過的時候，這些兵甲皆會行軍禮，昂首挺胸，右拳錘自己的心臟，以獻上自己最忠心的禮儀。
陸雲點頭回禮，太平龍雀就在陸雲的腰間，嗡嗡作響著，似乎感受到了這些人的存在，又似乎感受到了道路盡頭的什麼。
陸雲一直知道太平龍雀刀中有刀靈，知道歸知道卻從來沒有見過，但是現在陸雲感受到了，感受到了刀的哀傷。
乾坤統領深深的望了一眼陸雲腰間的太平龍雀，悄無聲息的嘆了一口氣，心情也頗有些落寞，本來明亮的眸子也有些黯淡。
但是看到陸雲，乾坤統領眼中又出現了莫名的神采，這一位同他們原來的將軍一樣，是一個頂天立地的漢子。
走了該有半個時辰，路過了前軍大帳，乾坤統領「嘩啦~！」一下撩起中軍大帳的帳門，沉聲道「將軍，請入軍帳。」
陸雲頷首點頭走到六龍車架的旁說道：「夫人，該下車了。」
袁紫涵點了點頭從車架上走了出來，乾坤統領也是第一次見袁紫涵，雖然聽說過這一位，卻沒有見過，感受到那袁紫涵那衝天的修為，乾坤統領強壓下心中的震驚。
兩人攜手步入大帳之中，這中軍大帳確實寬廣，緊緊前帳就有容納大概百餘人，兩邊有二十張木座，而那一方首座高高佇立在那裡。
「將軍，請上座。」
不同於前軍大帳只有五個座位，那裡是給五位千把總和統領設置的，而這中軍大帳才是陸止空平時召見五位千夫長和身為千夫長軍中最強的三位百夫長而設立的。
這麼多年了，乾坤統領也有些唏噓，這麼多年了，雖然也來過中軍大帳，但是那首座雖然時常擦拭，卻沒有敢坐上去。
縱然是他乾坤統領也只能坐在首座下的右下第一座位。
「將軍請上座。」那四位千夫長也來到了中軍帳中。
「那裡不適合我，我也不是你們的將軍，我只是一個來祭拜父母的孩子。」陸雲搖了搖頭。
「諸位有功了，叫我少爺就可以，這守夜營是我父親的。」陸雲並沒有接手守夜營的打算，來也只是因為身為人子要來祭拜罷了。
「再給諸位介紹一下，這一位是我夫人袁紫涵。」
「諸位辛苦！」袁紫涵點頭頷首。
「我等皆是無能之輩，當不得，當不得。」乾坤統領搖了搖頭。
「報~！離戰老將軍不行了。」一名黑甲軍士，連滾帶爬的闖了進來，聲音中帶著哭腔。
「什麼！」那四位老將具是一驚。乾坤統領嘆了一口氣：「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守夜營至死方休。」
「走吧，去看看這位老將軍。」陸云為之動容，這是一種怎樣的信念。
「嘎吱~！」推開木門。
那老人靜靜的躺在床榻上，已經睜不開眼睛了，刀刻斧鑿的皺紋，記載著曾經歲月的滄桑，那枯槁的白髮顯示著這老人的氣血已經衰敗。
曾經的老將如今遲暮，怎麼不讓人心酸，「諸位老夥計，看樣子我要先你們一步去見將軍了。」有氣無力的聲音透著沙啞。
「可惜啦，如今到死了，也沒有再看兵符一眼，也沒有盼到新將軍的到來。」似乎頗為遺憾，頗為留戀，頗為不舍，最終卻化為一種別樣的洒脫。
「我來了！「望著那靜靜的躺在床榻上的老人，陸雲嘆息了一聲。
那老人一怔，臉上顫抖了起來，連手都開始顫抖了，掙扎著想要爬起來，憋著那一口氣，就是為了看一眼。
「不用扶我。」喝退了身旁想要扶他的青年人，老人竟然掙扎著爬了起來。
陸雲趕忙走了上去，生怕這老人倒下。
拼儘力量的睜開那渾濁的眼睛，那老人看清了陸雲的樣貌，一雙虎目紅了，兩行濁淚流下：「末將，守夜營千把總離戰，拜見將軍。」
「戰盡狂沙血未乾，旌旗鐵甲擂鼓撼！」半跪在床榻上，行了一個軍禮，拼盡最後一口氣，將軍號報完，離戰雙眼已然黯淡，生機潰散。
但是依然沒有倒下，就這麼半跪在陸雲的面前，行著軍禮，逝去了。
那青年人嚎啕大哭了起來，一時間這悲傷的氣氛瀰漫，袁紫涵靜靜的看著，乾坤統領一雙眼睛也紅了，另外四位千把總出去的出去，黯然的黯然。
陸雲喃喃自語道：
戰盡狂沙血淚乾，莫道老卒不勇敢。
極凌天地落魂曲，旌旗鐵甲擂鼓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