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一彎,看盡多少曉風殘4
微音有些食不知味地張口咬過喜娘正往她嘴裏挾來的糕點,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人聲,與八阿哥對視了一眼,還未及開口,門已經被來人自發打開來了,這打頭陣的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十阿哥與一幹的阿哥王公子弟,一見這陣勢八阿哥眉頭有著些許波動,旋即嘴角一咧,綻出一個溫潤可掬的笑容,起身相迎。
十阿哥甫一進門便拉開他的大嗓門,咆哮如雷:“哈,今日八哥大婚,剛才還說著做兄弟的還沒有敬八嫂一杯呢,這眼下特來敬嫂子一杯,八哥不會有什麽意見吧?”
微音眼見屋子一下子便湧來了一大群人,其中還有大阿哥、太子、三阿哥等一幹的皇子親貴,同時還有其他一些她說不出名字的貴族之流,猶為令她頭疼的九阿哥也陰沉著臉混跡其中,然而她並沒有看到十三和四爺。還好,她暗鬆一口氣,眼下見倒不如不見的好。忽又想起眼下的人物都是一些不好惹的主,心想道他們定是來折騰那所謂的鬧洞房吧,她實在是提不起興趣,況且也相當無言,便故作害羞地低下了頭。
殊料十阿哥的語鋒頓轉,那話語就像帶著鋒芒般往她身上地紮來,微音隻覺頭在嗡嗡作響。八阿哥早已上前一步,給太子打起千兒行了個虛禮,才霽顏接話:“十弟賞臉,做哥哥的自然高興,不過你八嫂方才有些喝多了,不如這一杯就由我代勞吧。”語畢,也不待眾人有反對意見,便舉起了酒杯:“先幹為敬!”
“嗬嗬,看看老八,”太子四下環顧一遭,指著八阿哥笑吟吟地對眾人道:“媳婦兒才剛過門偏就這麽護短,以前怎麽沒發現老八原來這麽憐香惜玉?”
太子說話,一幹人隻能跟著一陣哄笑。
八阿哥不慌不忙,微微笑道:“皇阿瑪指的婚,臣弟自然得好好護著了。”
他這一笑,微音竟感到的心裏無端地衍生出一絲蜜意來,可她心裏也清楚這個時候她若是還說出拒絕的話,那未免有些太不識抬舉了。即便心裏是千百個不耐其煩,也通透清楚某些事情她早已在不知不覺中踏入了,也許是在那一聲八嫂,也也許是她的到來便是一個開始,自此再無回頭路。
既然如此,那她何不勇往直前呢!突然間想起一句話來:與天鬥其樂無窮,與地鬥其樂無窮,與人鬥其樂無窮。隻是不知道與已知又未知的命運鬥又會是怎麽樣的一番滋味?然後低低一笑,她好像有種躍躍欲試的期待了。
於是一手端起桌子一端的瓷杯,語調淡然地說道:“今日這一杯酒自是該奉陪的。”說著,一仰脖頸。
“嗬嗬,還是老八的媳婦兒夠爽快,老八哪,大家可都在盼著借你這喜酒樂一樂呢,記得咱們兄弟這麽樂的時候好像還是上次吧,那是五弟成婚……”微音隨著太子的目光望過去,看到一個麵容冷峻的男子,他身著一襲華貴的皇子蟒袍,卻難掩一股久經沙場,遠道歸來的風塵之氣,她估摸著他應該就是傳說中的五阿哥了。
“不過,五弟那次是肩負出征的重任,一切從簡,所以未能盡興,這一回八弟可是逃不了了!”
八阿哥輕咂嘴,正欲回他話,門外又有一個聲音響了起來:“嗬,漢人有話: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我來得當真是時候哪,哥哥們可是在鬧洞房了呢!”
未見人影語已先至,眾人自動閃出一條通道來,隻見這來人正是拚命十三郎的十三,他大剌剌地入來,看也未看他人,目光徑直迎向八阿哥:“八哥的大婚之日,又豈能少了當弟弟的!”
“十三剛才來得遲,未能與八哥敬上一杯,現在無論如何也要和八哥、八嫂敬上一杯的。”他這話是對著八阿哥和微音說的,目光卻是看也未看微音一眼。
新郎官與新娘子兩人未還完及答話,眾人忙著幫搭腔:“好……”氣氛霎時便活躍起來。
微音暗暗一歎,此刻的心情竟是說不出的滋味,正思忖著,八阿哥的聲音已在耳邊響了起來:“自該奉陪的。”
“好……”周圍又是一片鬧哄哄的叫好聲,十三黑亮的眼珠忽往微音這邊轉來,聲音透著一股無比的豪邁:“拿好酒來,我今天可要先敬敬八嫂!”
八阿哥臉色微變,隻是一瞬又恢複如常。屋子裏早已爆出一片叫好的歡騰聲,在一片起哄聲中,微音看到八阿哥的麵容上稍縱即逝的一絲不自然,九阿哥的臉色也益發地陰沉。
她克製住內心一波波翻湧的情緒,又做了一個深呼吸,才緩緩地站起身來,目光坦然地麵對眼前的十三。
他的臉色有些潮紅,微翹的唇角帶著一絲莫名的嘲諷,“我先幹為敬!”舉了舉杯,便一仰脖咕嚕咕嚕地灌了下肚。
“好!”眾人又是一迭的叫好聲。
他一杯水酒下肚,抹拭著嘴角,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她也愣愣地看著他,今晚的他很奇怪。
“八福晉……”下麵又有人起哄了。
她心裏一涼,慢慢舉杯:“這一杯酒敬十三弟。”隻是在這杯酒過後,他們將要各自走各自的路,他有他的抱負與使命,而她也有自己的命運……
“哈哈,老八的媳婦就是爽快!”太子在一旁笑眯眯地道。
眾人又開始掇攛八阿哥,八阿哥早見到微音豪氣不減地喝下了酒,他也不再說什麽隻是迎合眾人興致的一仰脖……
微音沒去看十三的臉色,遂將酒杯放在托盤裏,這酒方才喝入喉時隻覺清清咧咧的,可待那股清涼勁兒過後,便有一種熱辣辣的後勁,而的她臉早已經漲紅了起來,渾身也一陣燥熱,腦袋更是輕飄飄的,心裏不禁惱出一個十阿哥是存著故意的念頭來。
偏又在這時候,耳窩又聽有一個清揚的聲音在說:“四哥,你來了……”
“嗯,八弟。”平緩的聲音似滑過水麵的一絲細風,淡淡的傳來:“看來四哥的這聲道喜可是最遲的了。”微音心思一動,抬眼看去便與一雙炯然黑眸是錯擦過,她看到他的眸光清清冷冷的,卻又仿佛蟄伏著令人費解的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