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月,今生圓,映紅誰容妝9
自那晚之後,微音直覺地認為接下來的日子不會太平,果不其然,翌日,一大早嘻皮笑臉的十三便帶著他的貼身太監赫爾巴一道往額駙府來了,待她好不容易送走了這位阿哥,隨後而來的則是大出她意料的九阿哥。
說實話的,這位九爺長得也不是很抱歉,可微音不知道她為什麽就是打心底的不待見,也許是因為他對若卿的一番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心意令她有一種先入為主的芥蒂吧,繼而便是他整日裏一副陰惻惻的表情她屢見不爽,自然就不願理會了。
隻是這位陰晴不定的九爺,並不像十三那樣喜歡沒話找話地說個沒完沒了,倒是微音說了好幾句,他愣是不給一絲反應,就在微音要懷疑他什麽開始變木訥時,他開口了:“隻要是趟進這趟渾水,誰也沒個幹淨!你好自為之!”語畢,便拂袖而去,獨獨留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微音。
送走了兩撥人馬之後,微音終於意識到這日的不同尋常,她便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嚴陣以待接下來可能來臨的各位場麵。不過,出乎她意料的是下午相安無事,她意料之中的八阿哥也沒有來。
可是任憑她如何的天馬行空也猜不到那個曆史時刻竟然就在不久之後,而且來得令她措手不及。“喲,這大冷天兒還有喜鵲!”
微音一腳抬起正要落下,便聽富察氏尖細的嗓音從院子內傳出:“老爺,您說莫不是今日有什麽好事兒臨門不成?”
微音不動聲色地把那隻抬起的腳重新放下,身後的秋槿有些不明所以:“格格?”
“一會你就說本格格有些不舒服。”說完,把手中攥緊的帕子一甩,扭過頭便噔噔地往原路折返,看來這頓早膳不吃也罷,她此刻的好心情已全然消失。
留在原地的秋槿不禁喃喃自語:“格格真是奇怪,福晉不過是在說喜鵲而已,又哪裏惹她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聞和碩額駙郭絡羅.明尚之女若卿,賢良淑德、舉止大方、合乎禮經,朕躬聞之甚悅。今皇八子已及誌學適婚娶之齡,當擇賢女配之。值郭絡羅.若卿待字閨中,與皇八子堪稱佳偶天成,朕特將汝許配皇八子為嫡福晉,一切禮儀交由欽天監與禮部擇吉日完婚,布告天下,鹹使聞之。欽此!”
一道賜婚聖旨,微音整個人早已被雷到外焦裏嫩的,迷迷糊糊地聽著那老太監砸吧砸吧地宣讀完聖意,對周遭歡天喜地的謝恩聲均充耳不聞,訥鈍了好半晌,暗中一個手肘撞來她方才在老太監的諂媚笑顏下又迷迷糊糊地接過旨。
隻覺得心裏亂極了,腦子也空極了,任由從未有過的朔骨寒風刮打在臉上身上……
微音前思後想N久,結果一夜無眠,次日頭疼欲裂地醒來,恍忽中望出去才見晨光微熹,卻是仍然理不出個所以然。稍許,便有丫鬟過來侍候洗漱隻得起了身,又是一陣渾身酸痛,頭昏腦脹的……
平時還不覺得這副身子骨嬌弱,今日才覺得分外柔弱不堪,無意間抬頭便看見了菱鏡裏的自己,發絲淩亂,臉色蒼白,眼皮渾然無神地下垂,還頂著兩個大熊貓眼,一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樣子。
這樣也好!這樣就不用出去那些人了,想到這一層心頓時寧靜不少。
“格格……”秋槿欲言又止。
“怎麽事?”這一開口綿軟無力的聲音把秋槿嚇了一大跳。
她戰戰兢兢地開口:“格格,您要不要請大夫過來瞧瞧?”她這話問得有些小心翼翼的,畢竟昨日才接到皇帝賜婚的聖旨,今日格格整個人表現得有些不合儀。
“我沒事。”話雖是這麽說,可腦子裏不禁浮現起昨日接旨時無意看到的初心的表情,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盛滿了驚訝,還有一絲莫名的隱痛。
她漠視著一撥一撥前來道喜的身影,益發的感覺頭重腳輕,腦子亂糟糟的,脖子好似有一根隱形的線在緊緊地牽勒住脖頸,一股巨大的窒息感壓得她快要喘不過氣來,眼前晃動的盡是些神情各異的麵孔,忌妒的眼神、溢美、奉承之詞,源源不斷地流入她耳膜。
可是沒有人去注意她這個“當事人”的想法,微音有種錯覺好像那個被賜婚的人真的不是她,因為她沒有待嫁新娘該有的喜悅,反而無可抑製的沉重,可是她的心裏卻隱約覺得好似落入了一個圈套。
一股無能為力之感突然之間鋪天蓋地地襲來,她不是她,也終究逃不過宿命的捉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