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正好,不期君子年華如韶2
“我早說過我們還會再見的,我的直覺向來可準了。”十三手中動作輕柔地擦拭佩劍,眼裏的笑意未減。
“哦,原來是半仙來呀,那你說說我這是打哪裏來,要往哪裏去呢?”經他這麽一說,微音禁不住要逗弄他一番,話說出口的當下才發覺她這話怎麽聽怎麽帶著一股子禪意味兒。
十三微愣,似是沒想過她會這樣問,隨即笑意一閃而過,漆黑的眸子染上了幾分揶揄,他還煞有其事地做掐指:“待本仙人算算,姑娘自然是打你該來的地方來,將往你該去的地方去了,至於具體是哪裏去嘛,大仙不介意一起同行。”得了,這話不僅帶有莫名的挑逗味兒,而且禪味更濃了。
微音一時忡怔住了,她好像在潛意識裏忽略了某一個環節上的問題。
“哼嗯。”一聲冷哼,微音下意識地看去,不禁嚇了一跳,差點忘記眼前還有一尊被嚴重忽視的大神。但見這四爺沉著冷麵,尚未開口已自有一股威嚴,她不禁懷疑他是不是姓冷的。暗自吐了吐舌,她剛剛怎麽就沒發覺他的一股子威儀呢,竟然還拿他與十三開起了玩笑來。
思想在天馬行空之間,這位冷四爺開口了,真不愧是倆兄弟說出來的話都是同一鼻孔出氣似的:“十三弟,時辰也不早了,莫誤了正事。姑娘,也都打點好了嗎?”原是尋常的話兒,可眼下由他口中說出就如同他給人的感覺一樣淡然無味。
“呃?”微音不自覺地正色起來,偷覷著他,愣愣地應了一個單音。
“好的,四哥。”十三朗聲回答。繼而,又轉身詢問微音:“對了,你叫什麽名字?”
“微音。”
“我姓金,黃金的金,排行十三,你叫我十三或十三爺,我也不介意哦。”
微音聞言十分的無語,敢情這臭小子真把自個兒當爺們了,隻見他手指了指往前方走去的四爺,說道:“那是我四哥,金四爺。”
微音睜大著眼睛,半晌又皺起了眉頭,納悶著:原來這人姓金呀,該姓冷才對。
“走吧!”十三又喚了她一聲。
“去哪裏?”她這才想到問題所在,別人叫走竟然就傻傻地要走去了。
“逛街兒去!”前麵的十三又忽然轉過了頭,似笑非笑的說。
“……”亦步亦趨地在後頭跟上的微音,差點撞到他,摸著鼻尖暗地疑惑,看他小鬼頭一個長得倒是挺高的嘛。看著近在眼前的一張俊臉,雖然她嘴裏非常不願意不承認,也不得不打從心裏認同這小鬼頭日後定會是個迷倒一大票腐女的俊哥兒一枚。
“對了,這裏又是哪裏?”
“陶院。”
“陶院又是什麽地方?”
“陶院自然是景德鎮的陶院了。”
景德鎮?某段記憶開始蘇醒了,她的臉色開始變得煞白。
“我們正要去處理一些事情,姑娘你一個人回家不成問題吧,當然啦,不想回去的話,我也不介意的哦!”十三笑嘻嘻的說。
回家?微音一聽這話暗叫不妙,這一時之間的叫她回哪裏的家呀,而且她還真不知道在這裏她有沒有回家呢。
十三見她麵露難色,遂湊近笑嘻嘻地問:“難道你真的不想回家?”
“我不太清楚怎麽回家,”她一邊打量他的神色,一邊小聲地字斟句酌:“一個月之前我就莫名其妙地來到這裏了。”話一說完,忙屏住了呼吸。雖然這是實話,可是這樣的爛理由,莫說要別人相信,就連自己都忍不住心生質疑了。
隻見十三兩眼微眯,不知在沉思著什麽。微音心下一沉,手指無意識地絞弄著,一隻碧綠通透的翡翠手鐲就這麽從袖間滑了出來。
十三微微一愣,原本深沉的麵容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肅色。
直到馬車駕駛在平穩的官道上,微音還沒緩過神,她還不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就迷糊地被十三給趕鴨子上架般上了馬車。雖然她早已做好死纏爛打也要與他們同行的準備,可情況這麽一個轉變她愣是呆住了。也好,相對於讓她獨自留在完全陌生的地方,她總是覺得留在他們身邊才來得穩當些。
聽著外麵馬鞭拍打車轅時發出一陣陣的劈啪清脆聲,想起十三看到她的手鐲與之前煙塵初見到時截然不同的反應,煙塵是帶著探究,而他則是輕輕一笑,帶著爽朗那種,然後二話不說地拉住她走了。她不由得懷疑他是不是識得這個手鐲,或者認識手鐲的主人,可他又沒有遇見熟人時所有的熱絡。不過她還是感激這個自她來到大清便一直戴在手中無法取下來的手鐲。
如此思忖著,馬車也不知不覺地噠噠行走,從什麽時候開始,她竟然可以做到如此大膽地與陌生人同行了,也不怕遇上的是人口販子,然而她卻絲毫沒有誤上賊船的感覺。
微風將車簾的一角悄然掀起,餘光望著外頭熟悉又陌生的景物,感覺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點,隻是不知道這條漫無目的前路又是否有起點和終點。
又是一陣苦笑,她竟也會如此的多愁善感了,定是被那個混蛋嚇破了膽,雖然眼下這個十三爺和四爺對她的一切好像一副不聞不問的樣子,可不知為何,她隱約覺得他們該是知道些什麽的,隻是他們沒有細問,她也沒說,這樣也好,省得究根到底起來又是一番搪塞之詞。至於那天的遭遇,就當是個噩夢吧,畢竟她也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家,而且如今正身處在封建保守的古代,又是涉及到女子名節,自然是能回避過去的就這樣回避去了好。
再靜下來細想,事到如今她也該為這個大清之行掂量一番了,即便不知道自己的前路會有個什麽變數,是否如那些穿越前輩一樣叱吒風雲,抑或是隨遇而安,無論是一個怎樣的命數,誰也沒個說法,可人活在當下得為眼前著想呀。
而如今的情勢也容不得她不去計較那麽多了,她清楚自己是沒那個顛覆曆史的雄心和本事的,她隻是想安安樂樂地過她的把美男、賺大錢的逍遙日子,不過當務之急得找棵牢靠一點的大樹,這兩位大爺看起來倒像是非富即貴之人,應該會是其中一棵吧?如此思忖,她便決定順從內心的感覺。直覺得她可以順著這條藤蔓找到她想要的答案的,說不定還能找到與這個原主在這裏有關的一絲一毫呢,而那又會是個怎麽樣的情況呢,隻要不是個已婚之婦之類的什麽都好,她可沒興趣參與到古人三妻四妾、爭風吃醋的行列之中去!
於是,一切就這麽令人匪夷所思卻又那麽順理成章地進行著,直到很久以後她回想起這一場相識,才恍然領悟,原來冥冥之中早有宿命的安排。隻是那時候的他們誰也不曾預想到彼此之間竟會橫亙著那麽多的變數和糾纏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