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3章 三個劫難
良久,皇帝出聲,「覃兒現下傷勢如何。」
「覃王殿下傷勢反覆,鬱結於心,昨日一直昏迷不醒,多虧了王爺,覃王殿下才醒來。」
皇帝皺眉,「鬱結於心?」
「是的,皇上。」
皇帝放下茶杯,眸中神色變化,「覃兒在黎洲,出了何事。」
鬱結於心,心中有事才會鬱結於心。
覃兒怎會如此?
不怪皇帝這般想,能讓帝久覃鬱結於心的,也就只有商涼玥。
可現下,商涼玥已然去了極久,帝久晉不可能還鬱結於心。
尤其,之前帝久覃受傷都未有如此,此番,卻如此。
侍衛眼中也劃過一抹疑色,「覃王殿下在黎洲並未遇到甚事。」
可以說,帝久覃遇到的,帝久晉都遇到了。
帝久晉無事,怎的帝久覃就有事了?
此事,真真不明白。
皇帝右手手指落在扳指上,扳指隨著他的動作而轉動。
御書房安靜下來。
「覃兒何時昏迷不醒。」
「前日夜裡到昨日。」
「謠言何時傳出。」
侍衛神色微頓,說:「前日白日。」
皇帝落在扳指上的手不動了。
張魚,夜姑娘,覃兒……
皇帝那落在扳指上的手,一瞬緊了。
侍衛離開了御書房,林公公把桌上涼掉了的茶給換了。
熱氣騰騰的茶,再次放到皇帝身旁的小桌子上。
林公公退到皇帝身後,身子微躬,站好。
事情不對。
林公公感覺到了。
皇帝眼眸看著一處,但實則他並未真的看那一處,他眸子里什麼都未有,有的是,思索。
以及,隨著他腦中想法過去,眼中不停變換的神色。
而隨著皇帝眼中神色的變化,他身上的氣息也在變化,連帶著御書房的氣息都變得不同了。
御書房安靜無聲,外面的日頭火辣辣的掛著,熱氣無邊蔓延。
遠遠的,一小太監邁著小碎步疾走而來。
他腳步很快,似有甚緊要之事。
小太監來到御書房外,躬身,「勞煩通稟皇上,太後身子不爽利,無法進膳。」
站在御書房外的太監趕忙說:「小的這便去稟告。」
轉身快步進了去。
「皇上,太後身子不爽利,無法進膳。」
皇帝垂著的眸一瞬落在太監身上,眼中層層神色被壓下。
他當即起身,大步出了御書房。
站在外面的小太監看見皇帝出來,跪下,「皇上。」
皇帝腳步朝前,步子未停,「母后怎的回事?」
林公公趕忙跟著皇帝,聽見皇帝這問話,立時看向身後。
小太監還跪在那呢,林公公趕忙讓人讓那小太監起來。
小太監才反應過來皇帝的意思,是要他跟著回話。
「回皇上的話,今晨太后便未怎麼進膳,到今日午時,太后一點都未吃。」
「辛嬤嬤傳了張太醫給太后診治,張御醫說怕是這兩日的暑熱,加之太后氣血淤阻,心中有事,這才傷了身子。」
皇帝眉心攏緊,步子是愈發快了。
太後年紀很大了,加上帝聿一直未成婚,這是太后的心結。
現下帝臨與遼源,南伽奮戰,帝聿一直在外,情況具體如何,太后並不知曉。
作為母親,太后心中不放心,再正常不過。
慈吾宮。
太后坐在椅子里,辛嬤嬤帶著宮婢在殿內忙碌。
張太醫說了,太后這得好好將養,不然,病得大了去。
張太醫與辛嬤嬤說了些法子,藥方也安排了下去,大家都忙碌起來,不敢有半點耽擱。
只是,張太醫也對辛嬤嬤說了,即便有法子,有葯,如若太后不放下心中之事,也是難好。
辛嬤嬤擔憂,著急的不行。
太后看辛嬤嬤忙來忙去的,那模樣,好似出了甚大事般,「哀家無事。」
太后無奈出聲,辛嬤嬤聽見她這話,立時看過來,「太后,您已然一日未進膳了。」
「這豈是無事的?」
一個正常人,一日三餐,餐餐不少。
太后卻是兩餐未用了,這哪裡是無事?
「是這日頭大,哀家無甚胃口。」
「待日頭未有這般大了,哀家也就想吃了。」
辛嬤嬤聽太后這般說,走過來,「太后,您的身子,奴婢還不知曉嗎?」
太后竟說這般話,讓她真是又著急,又頭疼。
「你知曉,你都知曉。」
太后呵呵的笑了起來,一點都不把自己的身子當一回事。
看見太后笑,辛嬤嬤頓時心急的不行,「太后,您這……」
「皇上駕到——!」
太監唱喏,明黃的身影從外面走進來。
辛嬤嬤趕忙轉身,屈膝,「皇上。」
「免禮。」
皇帝走進來,停在太後身前,「母后。」
身子微躬。
太后笑呵呵的,「皇上不必多禮,坐。」
皇帝提起衣擺,坐到太后旁邊。
辛嬤嬤去泡茶,太后看皇帝,面上是滿滿的慈愛,看不出半點生病的樣子。
「皇上怎的來哀家這了?」
「可是有甚事?」
皇帝看太后臉上的笑,如何看,如何都不似有事。
不過,下人不會傳假話。
「兒臣聽聞母后一日未進膳,特來看看母后,母後身子可還好?」
「好,哀家身子骨好的很,你莫聽她們瞎說。」
說著,太后看向端著茶走過來的辛嬤嬤。
她未曾想,辛嬤嬤把話傳到皇帝那了。
辛嬤嬤把茶放皇帝面前,聽見太后的話,面對皇帝,屈膝,說:「皇上,太后近來用膳都極少,剛開始,太后說這是暑熱,確然這幾日日頭大,奴婢想著,無甚胃口也是常態。」
「可從昨夜開始,太后便不怎麼用膳了。」
「本來奴婢昨夜便要叫太醫來為太后診脈的,奈何太后攔著奴婢,說睡一覺便好,奴婢也就未去叫。」
「但今晨,太后吃了點米粥,便不再進膳,午膳,更是一點未沾。」
「奴婢趕忙去叫了張太醫來,張太醫說,太后是氣血淤阻,暑熱氣盛,心中有事,這般下去,對身子極不好。」
說完,辛嬤嬤跪在地上,「皇上,奴婢有罪。」
太后什麼情況,辛嬤嬤說的清清楚楚,皇帝亦聽的清清楚楚,太后心中早便有事。
但一直未說。
加之暑熱,這身子便不好了。
「誒,好了,一點小毛病,哀家每年暑熱都會犯的,大驚小怪。」
太后皺眉斥辛嬤嬤。
不過,倒也不是真的斥,就是意思意思。
辛嬤嬤對太后的關心,她心裡清楚的很。
辛嬤嬤,「太后,張太醫說了,您這般下去,身子好不得。」
「奴婢沒伺候好太后,是奴婢之罪。」
「你這老東西,如今是年紀大了,越發嘮叨了。」
「母后,辛嬤嬤也是擔心你。」
皇帝終於出聲。
太后笑著說:「哀家知曉,她呀,就是事多,這樣一件小事還要與皇帝說。」
「實在是小題大做,讓皇帝心憂。」
太后如何不知曉現下的局勢,也就是因此,她才不叫太醫,不讓皇帝知曉。
不然,皇帝會很累。
「母后,此事兒臣可就要為辛嬤嬤說幾句話了。」
「兒臣是有許多事要處理,但有再多事,也不能不管母后的安危。」
「百善孝為先,母後有什麼,兒臣必定要仔細的。」
「今日之事,辛嬤嬤做的好。」
「兒臣不怪責辛嬤嬤。」
「呵呵,好,哀家知曉,你們啊,都是有孝心的。」
太后看向跪在地上的辛嬤嬤,「起來吧,皇帝都為你說話了。」
辛嬤嬤起身,「謝皇上。」
皇帝抬手,看向太后,「母后可是不放心十九。」
太后臉上的笑,不那般濃了。
「打仗之事,自然是不放心的,但哀家相信十九。」
太后淡笑,面上確然是放心。
只是,眼中始終有一抹凝色。
皇帝看見了,眼眸垂了下,眼中神色劃過,說:「你們都下去吧。」
「是。」
辛嬤嬤,林公公,都出了正殿。
辛嬤嬤把門合上。
皇帝看著太后,「母后可是擔心東無上師所說之話。」
在皇帝讓林公公和辛嬤嬤都下去時,太后便已然猜到皇帝要說什麼。
現下聽見皇帝的話,她並不意外。
「嗯。」
這裡未有外人,太后此時,也未對皇帝隱瞞。
而她面上的笑,此時也未有了。
這件事,知曉的人,甚少。
包括辛嬤嬤。
皇帝眸子沉了,他眼中神色在此時動起來,許多深色在這一刻湧現。
東無上師未說過十九的三劫是哪三劫,在何時出現,但東無上師說過,當十九性命垂危時,便是那三劫應下時。
前面兩劫已過,確然兩次都是十九性命垂危,危在旦夕時。
而三次,還未來。
但如今,三國開戰,十九再次與遼源交鋒,說不定,這第三劫,就是在此應驗。
恰好,來太后這之前,皇帝聽聞之事,讓皇帝心中極不放心。
他隱隱有感覺,此次,是十九的大劫。
他擔心。
皇帝未說話了,太后亦未說話,兩人心中各有各的想法。
一時間,正殿里,安靜極了。
突然,皇帝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