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然然
H市兒童福利院。
動作利落的停好車，慕少白從後備箱捧出早就分裝好的箱子和林玲一起走進福利院。
「你好，請問李院長在嗎？」林玲徑直走到站在院子照看孩子玩耍的一名中年婦女面前。
那名中年婦女聞聲轉過頭來，「我就是，你們是？」
「李院長你好，我是之前跟你聯繫過的林玲。我們約好今天上午來拜訪。」林玲禮節性的伸出右手。
對面的李院長禮貌性伸手回握，「是的，我記得。只是沒想到你們會這麼早來。」
「我想和孩子們多待一會。」看著院子自由玩耍的孩子，林玲清冽的眼眸里閃過一絲幽光，「孩子都在這裡嗎？」
輕搖頭，李院長指著幾人對面三層樓高的房子介紹道：「一樓右手邊是我們的圖書室，不少孩子喜歡呆在裡面。一樓、二樓的左手邊分別是我們學齡前孩子和學齡孩子的教室，今天周末，不上課，所以裡面沒人。二樓的右手邊是3歲以內孩子玩耍和睡覺的地方。三樓是3歲以上孩子和我們老師的宿舍。」
「這裡有多少孩子？」林玲的聲音有些發澀。
李院長臉上浮現一抹苦笑，「加上上星期剛進來的，已經快200人了。」
兩百人！！！
彷彿被一道雷電擊中，林玲呆愣在當場回不過神。
「李院長這是我們帶來的一點小禮物——幾本圖書、幾套文具。抱歉，我們沒先到有這麼孩子。」率先回過神的慕少白面帶愧色的說。
輕笑著搖搖頭，李院長很了解的說：「這很正常，你們是第一次來。」
「不，是我沒問清楚。」緩緩回過神的林玲，愧然道。
寬慰的拍拍林玲肩膀，李院長快步走到院中一個老師身邊，低聲交代了幾句，就領著林玲、慕少白向圖書室走去。
一間教室大小的圖書室，兩個大大的書櫃徑直映入眼帘，偏過頭幾個靠著里牆擺放的矮小架子上堆放著圖畫書、毛絨玩具、橡皮泥等等。圖書室中間整齊的放著4張長方形條桌，每張桌子都配有10把椅子，一群孩子或坐在桌邊、或坐在窗邊認真地翻看著手中的書。
「鍾老師，這是慕先生和林小姐送來的新圖書和文具，你登記下，按照具體情況發放吧。」李院長接過慕少白手中的箱子遞給在圖書館里的鐘老師。
鍾老師笑著謝過林玲和慕少白，雙手接過箱子，準備打開，一旁的小孩聽見有新圖書和文具立刻紛擁而至鍾老師面前，一臉期盼。
這些孩子里最大的不過10來歲，小的可能只有3、4歲的樣子，他們圍在鍾老師身邊，滿臉期待的看著鍾老師手上的動作，一雙雙閃亮的小眼睛認真而專註，那眼神彷彿是在等待著世上最稀有的珍寶，炯炯有神。
「我們這裡最大的孩子16歲，最小的還不到一個月。孩子們都很懂事，知道這裡的每一樣東西都得來不易，特別珍惜。」一臉慈愛的看著孩子們，李院長頗有所感。
看到眼前這一幕，林玲心中感慨萬千，微微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慕少白伸手握住林玲微微發顫的手，心中飛快閃過一絲念頭，看向孩子們的目光慢慢從同情、憐憫到堅定、堅決！
在福利院里和孩子們一起吃完午飯，慕少白和林玲就準備告辭離開。
「林玲姐，你還會再來嗎？」剛剛跟林玲混熟的孩子顯得有些依依不捨。
林玲蹲下身子，溫柔的笑著說：「當然，姐姐下周末還來。並且姐姐還會給聽話的小朋友帶禮物來哦。想要禮物的話，你們可要好好表現啊！」
「林玲姐，我們會很聽話的，你周末一定要來，我們等你！」孩子們圍在林玲身邊，你一言我一語。
坐在車上，直到再也看不見孩子們的身影林玲才將手收回車裡。
「玲玲你們周五下午沒課是吧？」
「嗯。」
「下周五中午我去學校接你，我們到市裡吃飯，然後再去挑孩子們的東西。」
「……好！」
林玲知道任何人看到福利院里那些天真無邪的孩子都會有所觸動，都會不由得想要去為他們做點什麼，再多做點什麼……
兩人站在育德孤兒院門口，院子里安安靜靜，沒有絲毫孩子們嘻戲吵鬧的聲音，慕少白和林玲疑惑的對望了一眼，邁步走進孤兒院。
冷冷清清的院子里矗立著一幢兩層樓老舊的紅磚房子，二樓左邊的走廊上掛滿了衣服，那應該是孩子們的宿舍吧，林玲皺眉暗道。
走到近處，林玲發現一樓右邊的教室里坐滿了孩子，快步走上前，正準備敲門卻被門裡傳出一的一聲咆哮驚住了。
「然然！你在做什麼？」
透過玻璃，林玲看到教室里一個6、7歲大小的男孩低垂著頭瑟瑟地站起身，怯怯地看著他的老師。
「這是什麼？你居然偷東西？你這個小偷，壞孩子！」
來不及驚訝這個老師如此失敗的言行，林玲獃獃的看著男孩抬起的一張布滿委屈的臉。尖瘦的下巴，略顯蒼白的嘴唇，小巧的鼻子，一雙大大的杏眼裡布滿了惶恐與不安。
然然？
這是然然?
這是她的然然嗎？
林玲不可置信的全身輕顫著，一雙手緊緊的抓在窗棱上，指尖泛白。心中萬般滋味一齊湧上心頭，千言萬語卻不知該如何表達。
「玲玲？」慕少白緊張地看著神色驟變的林玲。
聽到慕少白聲音裡帶著少有的慌張，林玲緩緩閉上眼，全力抑制著想要奪眶而出的淚水，幾番深呼吸后，林玲才慢慢地睜開眼，正好對上慕少白滿是擔憂的雙眸，勉強牽起唇邊一抹弧線，「我沒事……只是這裡的孩子恐怕過得不是那麼容易。」
轉身敲響教室的門。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走來，打開門，一個4、50歲的中年女子出現在他們的視線中。波牌的羽絨服，拉著胸口的領子正好露出裡面粗大的黃金項鏈，林玲一雙美麗的杏眼裡微不可查的閃過一絲玩味，不動聲色道：「趙院長嗎？你好，我是林玲，之前給你打過電話的。」
聽到林玲這麼說，趙院長一臉恍然，「林小姐，你好你好。這位是？」
「這是我朋友，慕少白。箱子里的是我們買給孩子們的一些小禮物。」林玲意示慕少白將箱子交給趙院長。
趙院長熟練的掛上熱情、親切的微笑，「慕先生，你好。你們大老遠過來，還給孩子們帶這麼多東西，真是太感謝了。」
「剛剛我們在門外似乎聽到了小偷什麼的，趙院長這……是怎麼回事？」林玲意味深長看了眼已經垂下頭的男孩。
深深的呼了口氣，趙院長一臉恨鐵不成鋼，「這孩子叫然然，今年6歲，一年前被人送到這裡的。可這孩子是在太頑劣了，屢教不改，不是偷食物，就是偷文具，還死不認錯。」
林玲輕輕瞟了一眼滿臉嘆息的趙院長，緩步走到林然面前，「然然，你好。我叫林玲。我相信你肯定不是故意去拿那些東西的是嗎？
林然倏地抬起頭，一臉倔強地說：「我沒偷。我只是……我只餓了，忍不住多拿了一個饅頭……」
半蹲下身子，林玲將眼睛對上林然的雙眸，「飯吃不飽嗎？」
怯怯的看了眼趙院長，林然囁嚅不敢言。
「林小姐，我們這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很多事情我也是沒辦法。」趙院長藉機煽風。
嘴角邊漾起一抹溫柔的笑，林玲伸手輕顫著抱過林然，在他耳邊輕聲低語：「沒事的，我保證很快就沒事了，再忍耐一段時間好嗎？」
「嗯。」林然感受著林玲溫軟的身體，絕對相信的話語，忍不住低聲輕泣，淚順著他的眼角一路下滑，落到林玲的脖頸間，刺得林玲的心火辣辣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