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三皇子閔郡王
睡的昏昏沉沉的祝漣漪坐在攏著翠綠色祥雲花紋真絲床帳,鋪著大紅繡花開富貴圖樣錦被的雕花楠木床上,環視著做工精致繁複、擺設華麗卻配色稍顯低俗的房中物件,確認自己身在一個暴發戶類型古代貴族少女的房間。
她剛穿越那天,在客棧睡覺的時候莫名其妙就被一群黑衣人從床榻上綁走。
一個聲音粗啞的黑衣大漢似乎認得這個身體的原主,惡聲惡氣的來問過幾個完全聽不懂的問題,就帶上她和那群綁她的黑衣人連坐了七天的馬車來到這裏了,到現在身上還是酸疼的厲害。
祝漣漪扶著床柱站起身活動筋骨,發現自己剛才所處的地方竟然隻是裏間,外間比裏間空間更大,擺設也更加大氣奢華。
祝漣漪打量了一下屋內的陳設,不免有些詫異,外間的布置明顯比裏間有品位的多。
一路走到門邊,正要開門,門外唰啦進來一排八個梳著雙丫髻,著灰色布衣長裙的女子,把門口堵了個嚴實,個個神情肅然,目視前方,身姿端正,好像沒有在看自己,又好像時刻注意著自己。
祝漣漪向桌邊走去,這一排人就自動分成兩行,站立在她左右兩側,時刻隨著她的移動變換隊形,卻又沒人與她對視,而且將房門牢牢堵住。
祝漣漪明白,這是被軟禁了。
環視了一下周圍,這房間裏被派了個儀仗隊進來監視自己還不顯逼仄,而且各個相貌不俗,舉止穩重疏離,幕後主使必定非富即貴,而且對自己必有所求。
算是進入到正常穿越女的路線中了。
這麽一想,祝漣漪就放下心來,圍著屋子一步三晃的帶著這群儀仗隊欣賞屋內的各種陳設。
離此院落不遠的書房中,一個五官硬朗相貌英俊,眉目間卻含著陰鷙狠戾的男子坐在陰影中間聽著下屬的匯報。
“她真的不記得了?”
“應該是真的不記得了,來的這一路上,我壓著她的貼身丫鬟寶瓶反複在她麵前走過她都毫無反應,倒是寶瓶一見她就哭的昏天暗地。”
下頭跪著的一個聲音粗啞的黑衣大漢神色諂媚的回話。
“該不是你把那丫鬟欺負的太厲害了,讓她都認不出來了吧?畢竟才賞給你,還新鮮著。”
陰鷙男子輕哼一聲,眼神輕蔑,但是不自覺的笑容中又帶出幾分淫邪。
“那寶瓶到底是主子賞給奴才的,屬下很是愛惜,晚上也沒太過分,嘿嘿嘿嘿。”
陰鷙男子正是三皇子閔郡王蔣中琪,他把玩著手中的玉印繼續發問。
“她自己怎麽說的?”
“她說什麽都不記得了,醒來就在一間離鹿城不遠的破廟裏。”
“寶瓶之前怎麽說的?”
“寶瓶說當時天上炸了個驚雷,劈焦了一棵樹,橫在路中間,她正和侍衛們移開樹木的時候,又突然起了怪風,把馬車和侍衛們都卷走了,隻有她因為緊緊抱著一顆大樹才被留了下來。當時在馬車裏的人隻有祝小姐和夏小姐。”
“難道寶瓶說的是真的?”
蔣中琪微微皺眉,當他第一次聽到這份說辭時,覺得太過離奇,認定是祝明明想要逃離自己身邊的推托之詞,一氣之下把寶瓶賞給了手下最不懂憐香惜玉的暗衛頭子賀猛。可如果這是真的發生的呢?
“屬下見識淺薄,但是每次問寶瓶,寶瓶都是這套說辭,而且現在祝小姐給人的感覺也確實非常奇怪。”
“哦?怎麽個怪法?”
蔣中琪好奇心被勾了起來。
“屬下是個粗人,不會形容,就是覺得現在的祝小姐,舉止不像個大家閨秀,有些粗鄙,可感覺反而比以前高貴,就像換了一個人。”
賀猛低著頭認真回想,搜腸刮肚的找詞匯形容祝明明身上的違和感。
“他們失蹤的地方離鹿城那間破廟有多遠?”
“騎快馬需八個時辰,馬車至少得一天。”
“有意思。”
蔣中琪站起身,整了整衣擺,示意賀猛領路。
“走,咱們去看看這位祝小姐。”
蔣中琪進屋的時候是背著光的,高大的身影背後頂著午時的太陽,威儀棣棣,君子端方。
祝漣漪眯了眼睛,看著屋內的丫鬟整齊劃一的向男子躬身屈禮,而後皆低頭看向地磚,不複目視前方的傲慢模樣,心知這是正主來了。
祝漣漪回身將檀木桌旁的蒲團都收攏在一起,一屁股坐在上麵,用挑釁的眼光看著蔣中琪走近。
這男人年約二十五,臉型瘦長,五官深刻,一對略顯粗重、幾欲相連的眉毛格外奪人眼球,他的眼神充滿侵略性,鼻子偏鷹鉤,薄唇輕抿,微揚下頜,神情中帶著屬於強者的驕傲。
他被太陽曬的微黑的皮膚閃著健康的光澤,舉止間既有武者的果敢,又帶著儒士的文雅,
“放肆,閔郡王未坐,你豈敢先坐!”
八人儀仗隊中走在蔣中琪左側的女子率先出口嗬斥。
“我累了。”
祝漣漪送她個白眼,你愛站著你站著,我一個受了二十多年平等教育的社會主義女青年憑啥要和你一樣。
那左側女子被這看似有理,實際胡攪蠻纏的回答噎了一下,正想繼續嗬斥,蔣中琪發出一聲輕笑。
“我也累了。”
後方女子抱著一個錦緞麵繡寒鬆立雪圖樣的巨大蒲團驅步上前,鋪整一番後躬身請蔣中琪入座。
祝漣漪摸摸身下一摞還沒人家一半大的蒲團,癟癟嘴。
左側女子不再多言,待蔣中琪入坐後,端正的跪坐在旁,垂眉斂目一副恭順的模樣。
祝漣漪毫不畏懼的與蔣中琪對視,心下微微不喜,以她在醫院工作多年閱人無數的經驗來看,這男子相貌英俊,但是眉目間戾氣太過,是個有野心有行動力,又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