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宿命
“如果未來一個月不會下雨呢，又或者他們已經商量著要獻祭凜怎麽辦？”韓江開始逼迫八重櫻。
韓江恨自己沒有直接滅掉緋獄丸的能力，不然根本不用在這裏逼迫十六歲的八重櫻做出這樣的選擇。
在被逼無奈之後，八重櫻會向邪神揮刀。
但在此之前她做不到舍棄任何一方，即使那些村民傷害過她，甚至逼她親手獻祭自己的妹妹。
就像五百年後的八重櫻那般，即便長空市隻剩下殘垣斷壁，她依舊在暗中消滅死士，消滅崩壞獸，去守護一個陌生的世界。
“神主，動手吧！”
院子裏傳來了腳步的聲音，老嫗刺耳的聲音劃過夜空，代表著眾多村民的意誌壓向神主。
“你們先離開吧，作為八重村的神主，我自有分寸。”神主沉穩的聲音讓屋內的八重櫻放心下來。
但村民們已經來到了這裏，怎麽會老老實實聽神主的話。
有人喊道：“必須當著我們的麵挑斷祭品的手筋腳筋，還有那兩個外鄉人，他們冒犯了神明，都要一同獻祭！”
“必須獻祭，趕快動手！”眾人大喊。
神主緊繃著臉，他同樣不想親手把自己的女兒放上祭壇。
但八重村自古以來信奉稻荷神，奉八重一族為尊。
八重家要肩負起村民的安危，負責祭祀求雨。
在神主看來，現在村子還能撐一段時間，如果大雨會在這段時間到來，完全沒必要獻上自己的女兒。
小女兒體弱多病，能否活下去也是一個未知數，但世上又有幾人能親手把自己的兒女推向深淵。
“凜的身體不好，如果這個時間挑斷手筋腳筋的話，很可能會……”
帶頭的老嫗指著神主說：“那明天就進行祭祀，大雨越早來到越好，難道你不管村民的死活，隻管自己的女兒開不開心嗎？”
“不但你要動手挑斷祭品的手筋腳筋，祭品還要神社的巫女親自獻祭，這是你們八重家世世代代的宿命！”
神主說不出反駁的話，八重家平時高人一等，遇到災害也必須衝在最前線，最初最大的犧牲。
“行！”
神主低沉的聲音讓多數村民安靜，他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到了凜的房間外麵。
“凜，你醒著吧。”神主沒有敲門，在門外輕聲說道。
八重櫻想要說話，被凜的眼神製止，隨後說出了五百年間重複了多次的對話。
“父親，我都知道了。”八重凜說完，忍不住的咳嗽了一聲。
第一句話說完，兩個人同時陷入了沉默。
“這是宿命，是我們八重家舍棄不掉的命運。”過了很久，神主緩緩開口說道。
八重凜張了張嘴，沒能說出話來。
她以為自己的內心已經足夠強大，以為經曆過多次之後就不會在意。
“父親大人，神明……真的值得我們信奉嗎？”五百年來，八重凜第一次提出這個問題，病弱的聲音帶著些許的顫抖。
“隻要神明可以庇佑我們八重村，可以解決百年一遇的幹旱，就值得我們信奉。”神主說完長長吸了一口氣，不想表現出任何不舍的情緒。
他知道，如果自己一旦表露出不舍，身後的村民就會自己動手去傷害凜。
村民不會像自己一樣，去照顧凜的心情，盡量不讓凜感到害怕，乃至受到多餘的痛楚。
“我知道了，父親。”八重凜落寞的地下了腦袋。
下一刻，八重櫻起身推門看著自己的父親。
“為什麽，為什麽會是凜，她還小，她還要和我去看來年的櫻花，我們為什麽不能再等等。”
神主的表情恢複平靜，淡淡闡述道：“凜病了，而且祭祀必須進行，我們八重家的人並不比別人高貴多少。”
第一次祭祀用的是普通人家的女兒，那個時候無人反抗，這次輪到八重家了。
“隻有獻祭帶有巫女血統的少女，神明才會降雨，我們才會過上好日子，必須獻祭！”有村民大喊道。
“以前出事就獻祭，神明不也會幫助我們嗎，為什麽輪到你們八重家的人就開始退縮，我們全村的命都在你們的身上！”
韓江觀察屋子外的人群，沒有黑氣浮動，沒有被緋獄丸強行控製，都是八重櫻記憶中原原本本的話語。
“這群人都瘋了，不知道自己祭祀的是什麽神明嗎，用活生生的人命，堆出來的虛假繁榮一定就是好的結果嗎？”德麗莎已經忍無可忍了。
“我們走吧，姐姐。”八重凜輕聲對姐姐說道。
她想讓姐姐徹底將這段記憶放下，不要再被畸形的信仰束縛，不要把悔恨永遠留在心底。
韓江已經取出勢州村正，他在等八重櫻的一句話。
準備隨時殺出府邸，帶著八重凜他們能走多遠是多遠。
“轟隆！”
晴空萬裏的天空忽然凝聚起了烏雲，響起震耳欲聾的雷鳴聲，村民們一個個伸長脖子，眼巴巴的盯著天空。
“要下雨了！”
神主鬆了一口氣，如果下雨的話，女兒就能逃過一劫。
八重櫻的臉上露出喜色，握住妹妹霜白的小手，終於要下雨了嗎？
就連德麗莎也開心的笑了起來，雖然憎恨這裏的邪神，但如果能避免衝突的話，也是非常不錯的，尤其她現在沒有任何力量。
“下雨了，都回去收衣服吧！”韓江懷抱勢州村正靠在門框，對外麵的人說道。
神主瞪了一眼韓江，怎麽什麽人都能進我女兒的閨房，成何體統！
但由於大雨即將到來，懶得去找韓江的麻煩。
天上的烏雲越來越濃密，風中已經攜帶絲絲水意，可韓江的眉頭皺的越來越緊。
緋獄丸可不是什麽好東西，它不可能會無條件好心降雨，幫助村民度過大旱。
哪怕這裏隻是記憶！
所有人都沉浸在大雨到來的喜悅中，韓江一言不發看著房間外的人，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有人衝進來傷害八重凜。
這群人的思想已經徹底被緋獄丸潛移默化中影響，除了自身的安危，最多的還是嫉妒，怨恨，這些負麵的想法。
“哢嚓！”
一道十分明亮的閃電劃過，整個院子被照射了強光一般，然後暗淡下來。
村民們歡呼雀躍了起來，有這麽大的閃電，怎麽可能沒有雨水降落。
誰都沒想到，整個院子的光亮暗淡過後，漸漸明亮了起來。
狂風停了下來，烏雲開始退散，天空之上隻留下一個狐狸形狀的黑色影子。
“祭品！”
黑影口吐祭品二字，之後便悉數飄到了神社的方向，徹底消失。
“啊！祭品！”
有村民越過神主衝向屋內，韓江一腳把那人重新踹回院子。
勢州村正“錚”一聲拔出，韓江指著村民說道：“我看誰敢踏進這裏一步！”
“獻祭需要祭祀，必須準備足夠物品，要不然神明再次生氣，我們連可獻祭的人都沒有了！”
神主雙手擋在門前，他害怕村民們不聽勸阻衝進房間，到時候不止是凜，櫻也有可能因此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