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再見章暮雲
紀惜緣的人生軌跡中,說過諸如此類浪漫話的次數實在是少之又少。
她不是沒有戀愛的經曆,隻是基於性格上的特點,她總是喜歡付出在行動上,因此表示的次數就會少之又少。
而現在……
她的情緒遇到了剛剛打開的閘口,竟然也紅著臉說出了這種話。
飛馳的跑車中,項景昭微微勾了勾唇角,旋出了個愜意的弧度,“那就這樣決定了,誰也不允許先離開。”
明明是一項重大事件,被項景昭這麽一說,倒像是輕鬆簡單了許多,隻是紀惜緣知道的,項景昭是一定不會食言的。
她想她足夠了解他。
“好。”紀惜緣用力點頭,視線總是時不時地便又暼到了項景昭的身上。
如果時間停滯,一直留在這一刻就好了,這是紀惜緣在事情過去很久以後的感慨。
……
醫院裏,消毒水的氣味還是這麽的刺鼻。
項景昭停車去了,紀惜緣一個人坐上電梯,直奔章暮雲所住的樓層。
離開章暮雲的這幾天裏,紀惜緣一個人先後處理了很多問題,但要說最讓紀惜緣放不下的,依然是她的母親。
如今她終於來到了醫院,這種情緒更是無形中擴大到了最大化。
等到真的站在病房外時,紀惜緣甚至控製不住地手抖了抖。
因為精神病護理病房條件比較特殊的原因,家屬是不能直接進病房裏的,而是由醫護人員領著家屬去一間專門會麵室裏見麵。
紀惜緣也不例外,她按過總病房外的門鈴後,沒一會就有一位帶著口罩的護士站在門內看她。
“請問你是?”
“我是章暮雲的女兒。”紀惜緣說。
“好。”護士點頭,領著紀惜緣朝一間房間走。
章暮雲是自己的母親,紀惜緣從前是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有一天她想要見她的母親竟然也要經過這些層層步驟。
她跟著護士走過長廊後,在一間房間外停了下來,“一會我把你母親帶過來。”
“謝謝你。”紀惜緣點頭。
“對了……”護士臨走之前,又多囑咐了一句,“多注意安全。”
經過護士這麽一說,紀惜緣再也沒做出過任何的表態了,她很不喜歡這種感覺,似乎所有人都在把她的母親當做是洪水猛獸。
她理解這是護士的好意,可是誰又能理解她的母親呢,她的母親僅僅隻是個病人而已。
過了一會後,護士把章暮雲領了過來。
明明才三天的時間沒有見,章暮雲卻可真是變憔悴了不少,她的頭發似乎又白了許多,皺紋也平白增了幾道。
章暮雲低垂著頭,目光無神。
“媽……”自章暮雲走進來的那一刻,紀惜緣就捂住了嘴巴,她不希望自己就這樣哭出來。
護士向她解釋,“剛剛才給章女士打過鎮定劑,所以看起來會比較無精打采,探視時間是一個小時,一會我會過來提醒你的。”
說完後,護士轉身離開,探視間裏現在就隻剩下了紀惜緣和她的母親兩個人。
紀惜緣連忙扶著章暮雲坐了下來,強忍著不讓自己流下淚,“這幾天還好嗎……”
章暮雲本就神誌不清,又剛剛打過鎮定劑,怎麽可能會給出紀惜緣回答,章暮雲隻是一個人始終搖著頭,看起來就像是一具設定過程序的機械。
“你走,你走……不要打我……”
大概是身體動作受藥物所限的緣故,章暮雲並沒有做出之前一般粗暴的動作,她隻是始終一個人口中振振有詞,“好痛,好痛……”
空洞的眼神配上低低的聲音,越是讓紀惜緣心痛,一時間紀惜緣開始懷疑她送母親來這裏的決定究竟算不算是正確。
一個小時的探視時間算不上久,紀惜緣不管章暮雲究竟能不能聽懂,給章暮雲講了好多的事情,紀惜緣講了自己小時候一直以來的夢想,也講了她一直以來對母親的敬仰。
她還沒說完時,護士就已經敲門走進來了。
“到時間了。”
紀惜緣握住章暮雲的手,回過頭去問,“還可以再久一點麽?”
兩天過後隻是相聚這麽短短的一個小時,紀惜緣是真的覺得不夠,她還想在母親身邊待得更久一點。
護士搖搖頭,向紀惜緣表示,“這是規定,你還可以明天再來。”
紀惜緣又怎麽會不知道,這是由醫院所製定的規矩,怎麽會因為她一個人而改變。
“那好吧。”紀惜緣又緊緊地握了握章暮雲冰冷的手,十分認真地對章暮雲說,“媽,我明天再來看你。”
這一次,章暮雲依舊目光呆滯地望向前方,沒能給出紀惜緣任何的回複。
看過章暮雲之後,紀惜緣並沒有直接地離開,而是選擇去了主治醫生的辦公室,她在對於母親的治療過程中的方式上,實在是還有許多的問題。
“我的目的是想讓我媽能夠盡快地恢複神智清醒,可是……為什麽我現在覺得,我媽的情況好像並沒有得到任何的好轉?”
並不是沒有得到好轉,章暮雲現在是變得安靜了許多,可是也因此而變得麻木呆滯了許多,她的確是沒有了攻擊性,可是……
如果這就是醫院所主張的康複方式的話,卻完全與紀惜緣所想象得背道而馳了。
“紀女士,我明白你的意思,這也是很多病人家屬給我們提過的意見,隻是整個治療過程便是這樣的,大概等治療效果體現出來的時候,你就可以理解我們的治療方式了。”
紀惜緣現在覺得,她和主治醫生之間的交流簡直就是非常有問題,兩個人想要表示的點似乎完完全全就並不相同。
最後,她還是選擇尊重醫生,隻是她這時候還並不知道,這是個會讓她後悔萬分的決定。
“那好,我會先觀察幾個星期後才再表達我的意見的。”
醫生點頭,“感謝你對我們工作支持。”
回去的路上,紀惜緣不知為何,總覺得似乎遺落了一點什麽。這種感覺搞得他惴惴不安,偏偏又找不到任何的原因。
項景昭瞥了她一眼,問,“怎麽,阿姨狀況不太好。”
“算不上不太好。”紀惜緣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背,上次因章暮雲留下的傷口還正明顯,“隻是我總覺得……有些奇怪。”
“奇怪,是醫院醫療設施不行麽。”
“不是,醫護人員態度很好,設施也不錯,是我自己的感覺……”
項景昭沒有想太多,安慰紀惜緣,“有問題我們一起解決,如果沒問題的話,我們也不必用這種事令自己不開心。”
“嗯。”紀惜緣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