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目送你離開
有關紀惜緣為何傷神的原由，即使紀惜緣沒有言表，項景昭也能知道個大概。
紀惜緣向來分外獨立，想來能夠讓她傷神的理由，除了她的母親之外，也就真的是再無其他了。
項景昭之所以這幾日裏變得有些一反常態，用各種方式來讓紀惜緣矚目，其實為的也就是這個原因。
他並不想讓紀惜緣始終沉浸在傷痛之中，他想讓紀惜緣也能夠開懷一笑。
可惜事實是，哪怕就算紀惜緣真的有了片刻的釋懷，又會繼而緊接著陷入了傷心的往事之中，原因無它，現在正身處在病痛之中的，可是紀惜緣的母親。
項景昭現在所能做的，也就隻有在紀惜緣傷神之時，一遍又一遍地安慰她了。
“相信我，回過去的，阿姨會好起來的。”
一遍又一遍的許諾，因為沒有時效性，倒像是一張空頭支票。紀惜緣已經聽過太多諸如此類的安慰，所以仿佛也已經麻木了。
“我又何嚐不是每一天都在祈禱著我媽可以康複呢，可是真的又有作用嗎……”
正處於迷茫中的紀惜緣，手指正微微蜷縮在掌心內，“一直以來都是她在保護我，如果我能再多關心她一點，又會不會是一個完全不同的結局。”
問題繞來繞去，最後又繞到了紀惜緣自己的身上。
其實紀惜緣最疏解不開一件心事，就是她實在是太過於自責了，她總是覺得她自己在母親的病症中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說著說著，向來堅強的紀惜緣的眸中似乎也有了點點的淚光正閃爍。
她向來獨當一麵的母親，究竟是因為何時才會變成現在這幅模樣的呢……
紀惜緣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前方，可是偏偏又沒有什麽聚焦點，看起來仿佛就像是個精致也沒有生命的瓷娃娃。
望著她的這一副模樣，項景昭又怎麽可能會不心疼呢。
他拉開椅子，走到紀惜緣的麵前後，蹲了下來。他就在她視角的下方，用一種仰望的姿態看著紀惜緣。
“我明白你的心情。”他的聲音極具磁性，似乎有著某種莫名吸引力。
紀惜緣順著聲音回過頭，就看見項景昭正一臉認真地望著她，他的兩個眸子中正滿滿地盛著她的倒影，好似是她正深陷於他的漩渦中。
“親人對於我們的意義總是非比尋常的，如果是讓現在的我遇上這種事情，甚至也許做得會還不如你。”
紀惜緣唏噓地歎了一聲，“可是這種事情，卻偏偏就落在了我的身上，將傷痛降臨在了我母親的身上。”
人生本就不是坦途，這隻是對你的又一次曆練而已。”項景昭的眸子像是一潭黑色的湖水，安靜濃稠，“無論怎麽樣才是解決的辦法，我都會陪你一同經曆的。”
“所以呢……””項景昭捧住了她的臉，“別再擔心了，做好自己該做的，然後讓一切都順其自然。”
這些日子裏，因為章暮雲的病，紀惜緣基本就沒怎麽休息過，她的下巴本就沒什麽肉，現在更是尖到不行，仿佛是一麵鋒利的刀麵。
越是看著紀惜緣這樣，項景昭就越是說不出來的心疼。
如果可以的話，項景昭真想把紀惜緣裝進他的口袋裏，無論在何處都與紀惜緣同行，可這隻能是他一個不可能實現的幻想。
好在現在她就在他的身邊，讓他可以深情地捧住她的臉，讓她為她疏解心中的苦悶。
像是為了證明什麽一般，項景昭又無比篤定地對紀惜緣重複了一遍，“一切都會過去的，我保證。”哪怕是重複了很多遍的話，此時從項景昭的口中說出來後，仿佛也瞬時捎帶著魔力了一般。
紀惜緣隻是點了點頭，心中卻好似有了信念正在燃起。
如果事情真的會在未來的某一天中解決的話，如今紀惜緣隻希望那一天能夠快些到來。
這一晚，紀惜緣總共也沒吃多少東西，但倒是因為項景昭的安慰而感到情緒上輕鬆了許多。
等到項景昭送紀惜緣回到紀宅時，紀惜緣站在紀家別墅門旁朝著項景昭揮手，卻遲遲都沒有走進去。
她不離開，項景昭耶不會離開。
兩人中一個正把手放在門把手上，一個正坐在車中，兩人仿佛是在進行著一場另類的對峙。
最後還是項景昭先打開了車窗，“怎麽還不進去？”
紀惜緣搖搖頭，“我看著你走。”
有太多太多次的經曆，是項景昭目送著紀惜緣離開，而這一次是紀惜緣想要目送著項景昭的離開。
瞧著紀惜緣執著的模樣，和她微微抿起的唇，項景昭勾起了一側的嘴角。
項景昭有著一張棱角極度分明的臉，他的五官好似是造物主賜予的禮物，冷冽和鋒利得恰到好處，他的英俊值得一切的稱讚。
他在車中，街旁的路光正好打在他的身上，似乎是給他本來就棱角分明的臉又打上了一層陰影。
紀惜緣一直都知道的，從前有太多女人為紀惜緣趨之若鶩，而現在，這個分外卓越的男人就坐在車中，這般目光灼灼地望向她。
她想，也許在別人的眼中，她是幸運的，因為她遇見了他。
在這不長不短地思索過程裏，項景昭始終沒有離開，他就這樣安適地坐在車中，一直把目光鎖在紀惜緣的身上。
他這恰到好處的溫柔，才是他最令紀惜動容的地方。
“好了好了，我沒事，也不用擔心我，快回去吧。”紀惜緣又朝著項景昭揮了揮手。
看著項景昭依舊沒有離開，紀惜緣隻得又補充了一句，“你看你，何必要這樣，我們以後的時間還長著呢。”
雖然因為項景昭還在車中的緣故，紀惜緣聽不見他到底說了些什麽，但是從他的口型中，紀惜緣還是可以勉強辨析出來的。
“我知道我們之間還有很長的未來，我之前不想錯過和你在一起的每一秒。”
無一例外，紀惜緣又因為項景昭的一句話而倍感動容了。
紀惜緣笑著向他點了點頭，“那好啊，下次見麵的時，我們就再多相處幾秒。”
就把多相處中的那幾秒鍾的時間，當做是彌補這一次的離別好了，大概是因為項景昭的緣故，紀惜緣隻要但凡是一想起未來，便總是嘴角帶著笑意。
她大概是因為項景昭的緣故，一直是相信未來會更好一些的。
隻是真正的未來，並沒有順遂了她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