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彼此沉默
章暮雲睡下後，紀惜緣在章暮雲的床畔望了她好久，這才轉身走出章暮雲的臥室。
在章暮雲剛剛的掙紮之下，紀惜緣的一張小臉早已經是青一片紫一片了，甚至不隻是臉上，她身上的傷口也一點都不少。
剛剛守在自己的母親身邊時，紀惜緣什麽都沒感覺到，如今一個人走在偌大的走廊裏，她每走一步就會不由自主地牽動到身體上的傷口。
倒吸了一口涼氣後，紀惜緣接連走了幾步，突然感到了口袋裏的手機一震。
準確地說，這並不是她的手機第一次震動了，自她掛斷了項景琰通話後，她的手機幾乎就一直沒停下來響過。
她知道的，無論是通話還是訊息全部都是來自項景昭的。
冷靜過後再想來，項景昭也並沒有做錯什麽，他隻是一時沉默，偏偏這一時的冷漠就成了導火索。
比起其他原則性的問題，這實在是太無足輕重了，偏偏有因為項景昭對紀惜緣太過重要，才會惹得她一時失態。
衝動過後，如今要再怎麽麵對項景昭好像又成了個問題，在沒找到最合適的解決方案之前，紀惜緣隻能選擇冷處理。
手機又接連震動過幾次之後，紀惜緣還是選擇拿出了手機。
當打開屏幕的那一瞬間裏，紀惜緣才意識到項景昭究竟給她發了多少條信息又打了多少通電話，新的信息提示足足輪翻提醒了好幾番後才停下來。
手機屏幕中的所顯示的最新一條信息，是項景昭剛剛才發來的。
“我就在紀宅外，見一麵吧，有什麽事情我們當年說來。”
紀惜緣一愣，看了一眼手機屏幕最上方信息欄的時間提示，現在可已經是深夜了，可項景昭他……
之前的猶豫全部成了泡影，紀惜緣甚至顧及不到身體上的疼痛，隻套上一件薄薄的外套後衝了出去。
穿過植株繁茂的庭院時，紀惜緣就看見了昏黃的燈光下站著個影影綽綽的人影，那人不是別人，正是項景昭。
紀惜緣打開柵欄門走了出去，眉頭早已不知什麽時候開始又皺了起來，“這麽晚了還過來，你明天到底還要不要工作？”
她剛剛說完，就見項景昭笑著向她走過來，他張開自己的大衣，用大衣將身形嬌小的紀惜緣緊緊地裹入了他的懷中。
“怎麽穿這麽少。”項景昭答非所問。
“誰知道你會突然過來……”
在燈光下，項景昭盯著紀惜緣頭頂上小小的發旋，突然語氣驟然嚴肅。
“誰欺負你了？”
從他的角度上，正好可以看見紀惜緣自耳朵下方的皮膚都泛著淤青，顯然是遭到過什麽暴力對待。
剛剛走出來時太過於著急，紀惜緣倒是忘了在意這一點。
她臉上的傷口太重，再怎麽樣也不可能不被發現。
“沒事……我不小心磕的。”
項景昭的目光下移，又正好看見了紀惜緣的領口下似乎也都是淤青，聲音又嚴厲了不少，“到底是怎麽回事？”
無論是哪一種情景下，紀惜緣也不可能因為磕傷而造成身體如此大麵積的受傷，再無論如何，也一定是有原因造成的。
項景昭擔心紀惜緣的安危，可偏偏紀惜緣偏偏要守口如瓶。
紀惜緣聽見項景昭歎了一口氣，他而後又說，“我們今條中午的矛盾點在於我的沉默，可你如今又要用同樣的沉默繼續將事態延續下去嗎？”
有關二人中午發生的事情，最終還是被雙方當事人中的一方率先提起來了。
紀惜緣不知自己該如何應答，又明白她不能夠不去應答。
她和項景昭已經足夠親密了，也許她也應該嚐試把心事向他分享。她望向他，明明兩人近在咫尺，可有似乎有莫名的情緒在蔓延。
沉默並沒有持續太久，紀惜緣最終還是率先開口了。
“我媽……我媽的情況已經很不好了……”
她說得意味不明，但項景昭已經理解是什麽意思了，他將她眼中的哀傷盡收眼底，然後將她抱得更緊了一些。
“沒事的，一切都會過去的。”
其實紀惜緣已經知道項景昭是怎麽知道她在醫院的了，就如紀明瑋之前所說，昨晚紀母的事情已經在圈子裏傳來了，項景昭又怎麽可能會不知道的。
在他的懷抱中，紀惜緣暫且獲得了溫暖，可是這溫暖又略顯得是如此的短暫，因為她知道她的心結完全就沒有解開。
紀惜緣想起了紀明瑋的那個提議，他的話也算得上是話糙理不糙，也許她真的應該考慮考慮。畢竟隻靠她一人的力量，好像真的給不了她母親更好的照顧。
“項景昭。”
“怎麽了？”
“我想……”紀惜緣的語氣有些遲疑，“你不是說過你認識一些業界頂尖的醫生嗎？”
“嗯。”項景昭點頭。
“明天……我想帶我媽去看看。”
“好。”項景昭答應了下來。
他話音剛落，繼而又揉了揉紀惜緣毛絨絨的發，“我知道你在想些什麽，沒必要給自己加這麽多心理負擔，既然出了問題，那我們就一起解決問題。”
隨著項景昭的動作，紀惜緣點了點頭，“我知道的，隻是……”
隻是暴露的事情就那樣暴露在了眼前，心裏的那一關又要究竟如何來解決呢。也許有的時候，真的隻能靠硬撐了。
兩人間的問題說開了，紀惜緣本想就此分開，可項景昭偏偏還正擔心著她的傷勢，不願離開。
“真的沒事。”紀惜緣輕輕推了推項景昭，“本就是什麽小傷，不用擔心的。”
“小傷？小姑娘家家的哪裏能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難道連花臉了都不在乎。”
項景昭剛剛說完，紀惜緣就低下了頭。
說真的，有那個女生會真的絲毫不在意自己的容貌呢，可這傷口的來源，又實在是讓她難以啟齒。
類似於“小傷”這種借口，是她用來寬慰項景昭的，也是她用來寬慰自己的。
“我要給你上藥。”項景昭突然提議。
“這裏可沒有什麽藥，你怎麽上？”
項景昭抬起下巴，衝著紀宅別墅的方向點了點，“那裏。”
“什麽意思……”
“我和你進紀宅，然後為你上藥。”
紀惜緣愣了一愣，頗有感慨，她想起了項景昭與她初始時囂張跋扈的模樣，這種無理又霸道的條件，的確是他能提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