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 賠罪
“人家小姐妹說話，你一個男子漢大丈夫瞎摻和什麽？沒出息！”唐老沒好氣地斥了一句，維護唐萍萍的態度是顯而易見的。
這回趙晗如沒有再說什麽了，既然唐平之已經把唐萍萍的鬧事定義為和她之間的小姐妹拌嘴，外人不得瞎摻和，那麽她現在再說什麽也是多餘的了。
畢竟唐老偏心孫女是出了名的，她和唐萍萍，對唐老來說，手心手背都是肉，唐老是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的。
“來來來，都是一家人，別拘束，先坐下吃飯吧。”唐老笑眯眯地招呼道。
他一出現，之前那些針對趙晗如的敵意眼神和議論瞬間就消失了，一大家子人看起來其樂融融，似乎由始至終都不存在著利益權力的爭奪和齟齬。
“這是你大伯德光，待會兒就讓他和你錢爺爺一塊兒帶著你和曲嶽，和大家認認臉，都是一家人，以後別見了麵還互相不認識。”唐老樂嗬嗬地說，“我本來想要自個兒帶你們倆去和大家見見的，但是這幾天腿腳疼得厲害，醫生讓我少站少走，人老了，沒用嘍，什麽都得聽醫生的……”
“爺爺，您的腿沒事吧？”她一臉關切地看著唐老，老人精神矍鑠，剛才從外頭走進來的時候步履沉穩有力，絲毫看不出來疼痛的痕跡。
“沒事兒沒事兒，都是一些陳年舊傷，也都習慣了。”唐老擺擺手，無所謂地說，他這樣的人毅力、耐力都非同一般，放在別人身上不可忍受的痛苦，在他眼裏卻隻是小事一樁，但是孫女的關心還是讓他很受用。
“爸爸，醫生說過這傷不能掉以輕心的，您還是要多休息為好。”唐德光是個和藹可親的中年人，六十出頭的人了，因為保養得宜顯得就如四五十歲的人一樣年輕，他說話輕聲細語，慢條斯理，充滿了親和力，和剛才見到的唐平之十分相似。
“好了好了，就你們這些人囉嗦。”唐老不耐煩地瞪了他一眼，“不是已經答應聽你們的了，還囉嗦個沒完沒了。”
唐德光笑了，眼神中帶著縱容，仿佛這個位高權重的父親在他眼裏隻是一個任性的老小孩兒，顯然這一對父子之間的關係非常親近。
大概是察覺到趙晗如在看他，他朝她笑了笑，那模樣實在太過和善，如果他不是唐萍萍的生父，她一定會被他迷惑，認為他真如外表看起來的那樣，是個寬厚善良的長者。
可是他派了唐萍萍來試探她，也徹底激怒了她，唐萍萍的存在，讓他們雙方注定要站在對立的一麵。
“晗如啊，萍萍這個孩子被慣壞了，不大懂事，剛才惹你生氣了，可千萬別往心裏去。”唐德光端起酒杯笑嗬嗬地說，“來，我替她向你賠罪，你就讓曲嶽替你喝。”
曲嶽沒動，趙晗如也沒動，她笑盈盈地看著唐德光，“大伯，有些事能替，有些事卻不能替，唐萍萍的年紀可比我還要大幾歲，都這麽大了，怎麽還是個不懂事的孩子？”
唐德光神色愕然，沒想到她會這麽不識大體地當著唐老的麵發作，而且他這個長輩都出麵道歉了，她還是不依不饒，這未免也太沒禮貌了！
唐老也有些意外地看了他們一眼，但臉上的神情依舊，並沒有太大的變化。
唐德光的愕然隻是一瞬，看到唐老那副不動如山的模樣，隨即明白過來，趙晗如不僅是要給他一個下馬威，也是在告訴唐老她不是一個凡事忍耐退縮的人。
而唐老強硬了一輩子，最討厭的就是軟骨頭、沒主見的人，趙晗如這樣的態度非但不會得罪唐老，還會得到他的讚賞。
他心中警鈴大作，這個女人不簡單，至少絕對不像唐萍萍之前以為的那樣，脾氣衝動好對付。
想想也知道她和唐萍萍不一樣，她年紀小小的時候遭遇變故遠赴國外，靠著自己的努力攀上了曲嶽，又賺下了百億身家，甚至得到了站到唐老麵前的資格，這些全是靠她一個人拚來的。
聽說她在國外搞金融的時候，逼著好幾家公司破產，所以外界對她的評價是強勢狠辣，這樣的女人又豈是易與之輩？
他之前太小看她了，才會讓唐萍萍出麵試探她，唐萍萍和她相比，的確就是個被慣壞的小孩兒，靠著家裏在娛樂圈裏做個什麽幕後製作人，這麽多年也沒做出什麽有名堂的東西。
他當時怎麽就那麽糊塗，相信她會和女兒一樣是個容易被掌控的女人？
他老臉偷偷一紅，雖然他妒忌趙晗如死去的老爹趙明宏，可是不得不承認，在教養女兒這件事上，趙明宏遠比他高明得多。
“是我沒把她教養好，慚愧啊，這杯酒就算是我因為自己的失職，向你們賠罪了，先幹為敬。”唐德光的臉上流露出幾分真誠的愧意。
可是趙晗如顯然不準備領受他的愧意，臉上的笑意不變，卻伸手摁住了曲嶽拿酒杯的手，“大伯，您可別嫌我多事，我就是覺得，您要總是把唐萍萍當作長不大的孩子，替她承擔責任，她就永遠長不大，不是每件事情由您親自出麵賠禮道歉就能解決的，我覺得每個人都得替自己做的事情負責，讓別人為自己犯下的錯誤道歉，這未免太沒有誠意了。爺爺，您說是吧？”
唐老還沒有說什麽，唐德光就臉皮一僵，憤怒地將唐萍萍一把扯了過來，“混賬，還不快向晗如道歉！”
唐德光突然的發作讓現場的氣氛為之一凝，他逼迫的是唐萍萍，卻是要把趙晗如架在火上烤，要讓唐老看看，他喜歡的好孫女是個不依不饒，囂張跋扈的女人。
眾人心思各異，有的暗罵趙晗如是個惹禍精，剛到唐家也不知道低調行事，就這麽高調地得罪了唐德光一家，今後有的是苦頭吃；有的則心裏暗爽，唐萍萍跋扈也不是一兩天的事情了，她不僅在外頭跋扈，在家裏也欺負了不少人，看到她被趙晗如整無疑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尤其是程子言，笑眯了眼，此刻的心情別提有多好了，曲嶽和趙晗如公開得罪了唐德光他們一家，那就隻能毫無選擇地站在自己身邊了。
“別得意。”程子言的父親程凱淡淡地說，“他們既然有決心把唐德光往死裏得罪，就擺明了不想趟唐家這灘渾水，人家可比你聰明多了。”
“老爸，什麽意思？”程子言立刻皺起了眉頭，他們明明已經別無選擇了啊。
“他們倆從前不靠著家裏混，今後也不會靠著家裏混，玩金融的人到哪個國家玩不開？何況他們已經有了這麽多錢，說不定人家現在就在籌劃著退休呢。你看他們這不卑不亢的態度，明擺著就是無欲無求，無欲則剛，你以為你使喚得動他們？”
程子言語塞，好像一直以來都是他們使喚他比較多啊，“有的時候他們也挺配合的。”
“那你就要加把勁，努力哄好這一對小祖宗。”程凱說話向來點到為止，既然已經提點了兒子，就不再搭理他，繼續專心給妻子剔魚刺了。
而此時的唐老卻皺起了眉頭，不悅地看著唐德光，“有話好好說，動手動腳做什麽？萍萍這麽大的人了，你還成天把她當作小孩子一樣呼來喝去的，像話嗎？晗如，你告訴爺爺，萍萍怎麽惹你生氣了？”
典型哄小孩的口吻，可是趙晗如也都二十好幾了，唐萍萍更是奔三的人了，再把她們當成小孩子看待，未免也太誇張了。
不過趙晗如此時倒是表現得十分無辜，“沒有啊，爺爺您之前不是說了嗎？就是小姐妹之間的拌嘴而已，我哪能為這事兒生氣，就是覺得奇怪，為什麽唐萍萍和我拌嘴，大伯要替她道歉，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什麽事自己都能負責，要道歉也該是唐萍萍向我道歉，大伯這麽做，倒是讓我們這些做晚輩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唐萍萍被唐德光當著眾人的麵，粗暴地對待，心裏已經又委屈又憤怒了，被趙晗如這麽一說，仿佛什麽錯都是她和父親的錯，她趙晗如就一點責任也沒有了？！
理智的那根弦“嘭”地就斷了，唐萍萍也不顧唐老在場，憤怒地罵出聲來，“趙晗如你這個野種，給我閉嘴，我憑什麽要向你這種賤人道歉？”
唐平之心裏咯噔一聲，知道壞了，唐萍萍在試探趙晗如的同時，趙晗如也探知了她的性格，知道她被嬌慣得衝動易怒，便故意激怒她，讓她當著唐老的麵說出了不該說的話。
趙晗如一直笑盈盈的臉，瞬間沉了下來，低著頭用力捏緊了手中的筷子，她本來就長得柔弱惹人憐愛，這副故作堅強的樣子，更讓人覺得傷害她是一件很不應該的事情。
她這個樣子落在別人眼裏，興許還隻是惹人憐惜，可是落在唐老眼裏，心裏卻掀起了滔天巨浪。
因為她長得和她的奶奶，也是唐老此生最愛的女人顧含之幾乎一模一樣，此刻的唐老仿佛看到的是那個為他付出了所有的女人被人刁難的場景，而現在刁難她的，竟然還是自己的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