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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八十八章 義不容辭

  “我不管,我要吃好吃的。”她鬆了口,卻還是一臉不依不饒。


  “擺出這副凶狠的樣子嚇唬誰?”他忍俊不禁地敲了敲她手上的石膏,“瘸腿紙老虎。”


  她瞪眼,“好啊,就衝著你這副態度,幸好今天沒結成婚,真要結了,還不知道得被你欺負成什麽樣子呢。”


  “今天沒結成婚,你很高興?”他斜睨她一眼,在一起這麽久,她心裏在想什麽他怎麽會不知道?她雖然在開玩笑,但眼底的那一絲真切的小慶幸並沒有逃過他的眼睛。


  他的聲音涼颼颼的,她向來信奉識時務者為俊傑,這個人向來看重名分,玩笑要是再開下去,他又得鬱悶得發神經了。


  過往的數次教訓讓她這次學乖了,連忙討好地說,“怎麽可能很高興?剛才任淮君還過來,把我嚇唬了一通,我現在已經一個頭兩個大了。”


  “他嚇唬你什麽了?”他一臉緊張。


  “他嚇唬的是我,你怎麽比我還緊張?”她伸手捏了捏他的臉,“你別成天板著一張臉一驚一乍的了,我沒你想象的那麽脆弱。”


  “他到底和你說什麽了?”他眉頭輕舒,臉上大寫著無奈。


  “他是我的律師,當然是站在我的立場上為我說話,也就是說了些我需要得到你那邊一大攤子人的認同之類的話。”


  “沒他說的那麽嚴重,不必理會。”


  “我現在才知道結婚不僅不是兩個人的事,而且也不是兩家人的事,還是幾家企業的事,怎麽會這麽複雜……”她把頭埋在他的懷裏,聲音聽起來悶悶的。


  他心中微痛,一直以為能夠將她和那些令人惡心的人和事隔離開,到底還是沒能做到。


  “如果我對那些人下狠手,你會不會怪我?”她可憐兮兮地抬起頭看他,渾然不覺得說出的話和自己現在的模樣有多麽不相稱。


  他卻覺得她這副小模樣實在惹人憐愛,忍不住揉了揉她的頭發,又覺得不過癮,低頭輕吻著她的發旋,“那些人不值得你傷神。”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們要是來煩我,我也得為他們費點兒神了。”她趴在他懷裏,“我覺得你真可憐,為什麽那麽多人都覺得鴻海是塊香餑餑,誰都想來咬一口?”


  他當初要是不回來接手這個爛攤子,和她一塊兒在美國,一定能把他們的公司做得風生水起,身家絕不會遜於現在,還能更加自由自在,不受這些閑氣,說不定早就結婚,孩子都生幾個了。


  “鴻海之所以複雜,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由於它的背景,你也知道鴻海是唐老支持成立的,唐老雖然是一個人,但也代表一群人的利益。人一多紛爭就多,每個人都想要在鴻海集團分一杯羹,所以鴻海派係林立,不是一朝一夕能夠解決的,我這幾年打擊肅清李婧和曲峰一係的勢力,同時也拉攏了其他派係,給了他們好處,沒有永恒的朋友,隻有永恒的利益。他們平時雖然表麵上服我,實際上也有自己的算盤,我和你結婚,他們擔心你太強勢,會觸犯到他們的利益。”他輕撫著她的頭發,心裏有些愧疚。


  “你真夠苦的,接手這麽個爛攤子,比白手起家難多了。”她的臉貼在他的胸前,一臉憐惜。


  微苦的心因為她的話,就像被浸在蜜裏一樣,苦澀的情緒漸漸舒展放鬆。


  他環抱著她的手用上了幾分力道,卻又怕傷到她,小心翼翼地調整了一個姿勢,“你是唯一一個和我說這種話的人,其他人隻看到我在鴻海的風光,酸溜溜地說風涼話,實際上……冷暖自知……”


  人生何其有幸能夠找到一個與自己身心契合的伴侶,明白彼此的甘苦,包容彼此的性格,就像是一對齒輪,每一個細節都是那麽契合。


  “你是不是想要放棄在鴻海集團的權利?”他輕輕開口,在一起這麽多年,恐怕不會有人比他更了解她的性格了。


  “有問題嗎?”她懶洋洋地打了個嗬欠,“鴻海集團本來和我就沒多大的關係,我也不想趟這灘渾水,怎麽了?”


  他沉默,眼中閃過了掙紮糾結的情緒。


  “任淮君有和我說過,你說不定會希望我來趟這灘渾水……”她的手指無意識地在他胸前打圈圈。


  “我在鴻海的股權,交給誰都不放心。”他的身體微微一僵,一把抓住她的手。


  明知道不該讓她為這些事情煩心,但她卻是他最信任的人,如果他出了什麽事,隻有把股權交給她最讓人放心,而她也絕對有能力幫他保住現有的一切。


  可是這樣不顧她的意願,是不是太過自私了?

  “你是認真的嗎?”她坐直身體,忽閃著雙眼,“如果我入主鴻海集團,你們的現有格局很有可能發生變化,又要讓你焦頭爛額好一陣,還有唐老那裏,他同意嗎?”


  她雖然不喜歡趟這灘渾水,但如果他需要她,她依然會二話不說地赴湯蹈火,義不容辭。


  “他同不同意要另說,先得你同意才行。”他垂首望著自己麵前的小女人,她靠在床頭,低垂眼睫,看起來那麽柔弱,需要人細心嗬護,他也想要將她護得好好的,不讓她麵對外界的風雨,可她到底不是那種菟絲花,而是可以和他並肩傲視風雨的木棉。


  “先問問唐老的意見,如果他支持的話,我願意進入鴻海集團,但不是婚後以你妻子的身份進入,我希望我的新公司和你們交叉持股。”


  她向來不喜歡被人施舍,哪怕是他也不例外,曲嶽自然可以將自己名下的股權贈予她,可她卻不願意做他的附庸,仗著自己丈夫的勢力為所欲為,那和李婧有什麽區別。


  就算是幫他,也要幫得堂堂正正,絕不能讓任何人看輕,這是她的骨氣。


  她的傲氣在他的意料之中,“可是你在美國的公司很快就要關掉了,國內的公司又還沒有開張,等著交叉持股,起碼還要好幾個月……”


  “你很急嗎?”她可不覺得幾個月算久。


  “我恨不得今天就把你拖去領證,你說我急不急?”他臉一黑,“交叉持股的事情以後再說,就算你不願意馬上進入鴻海的董事會,我也會在協議裏注明你對我手裏的股權享有權利。”


  “你要是敢這麽寫,你們鴻海的一票元老非把我撕了不可。”她大笑,那些人可不就是防著他會來這麽一出,才會逼著那一大幫人今天一早來堵門。


  “我對自己的股權有任意處置的權利。”他一臉堅決,不容置喙。


  她撇撇嘴,不以為然。


  “不說話?對我這麽沒信心?”他將她的頭扳了過來,一臉好笑地看著她。


  “是挺沒信心的,我和你打個賭吧,你要是把你的股權給我,你爸第一個反對。”他手中的股權基本是得自曲從簡手裏,曲從簡願意把這些權力交給自己的兒子,但絕不會願意交給一個外人,否則當初也不會眼巴巴地讓曲嶽從國外回來趟這灘渾水了。


  他皺了皺眉,沉默了下去。


  自從李婧被他送去非洲,曲峰轉到普通監獄之後,曲從簡和他的關係降到了冰點,兩人之間連基本的問候都沒有了,基本就與陌生人無異,曲從簡甚至背著他,幫著曲峰上下活動,如果不是他在背後暗暗支持,曲峰又怎麽會到現在都還野心不死,蠢蠢欲動。


  就算他對曲從簡的小動作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當年那微薄的父子情分,也早就在這些年曲從簡過度的偏心中被消磨幹淨了。


  “你不需要顧慮他,他反對的事情太多了,也不差這一件,”他冷笑了一聲,“他現在最反對的是我,如果可以,他恨不得我把手裏的股權全都給曲峰。”


  “他當年雖然偏心曲峰,也不見得偏到這種地步啊。”她有些奇怪,曲從簡要是這麽看重曲峰,早就扶持他上位了,怎麽會讓曲峰和李婧鬥得兩敗俱傷?

  坊間還一直有傳言說,曲從簡一開始屬意的接班人就是曲嶽,他放縱妻子和長子互鬥,就是為曲嶽的接手掃清障礙的。


  “大概是他覺得我太心狠手辣了吧,把自己的生母送到那麽偏遠落後的的地方軟禁起來,又親手把自己的大哥送進牢裏,他這個人向來都很仁慈,看不慣這種母子相殘,兄弟鬩牆的人間慘劇。”他帶著輕嘲開口。


  “仁慈?”她一臉不以為然,在商場上講仁慈,那倒不如改行去做慈善,難怪人家都說曲從簡更適合去做一個書生學者,而不是鴻海集團的掌舵人。


  鴻海集團能夠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絕大部分原因是依賴唐老的威望和官方的背景,還有一部分原因是,他們成立的時間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依靠著政府的扶持,才一步步發展壯大起來。


  在這個過程中,曲家固然功不可沒,但曲從簡本人卻沒有起到太大的作用,反倒是因為他的左右搖擺,讓鴻海集團之前陷入了水深火熱之中。


  這也是他雖然勞苦功高,但唐老卻對他依舊不滿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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