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四章 清醒
“曲嶽呢？”她眨眨眼，不想多去理會電視裏那些無聊的人在那兒聒噪。
在這種情況下，曲嶽不是應該守在自己的病床前，一臉心疼，狼狽不堪嗎？他都已經趕來了，怎麽連個影子都見不著？心虛之餘，她有些委屈。
“之前一直都是他守著的，也許看你一直沒有醒過來，他就走了。”簡櫟淡淡地說，“畢竟之前我們也告知他，你有可能會成為植物人，一輩子都處在昏迷的狀態裏，他總不能一直守著你吧。”
她一臉黑線，“簡醫生，為什麽我覺得你變了。”
簡櫟不應該是個溫柔的暖男嗎？怎麽說話的時候酸得讓人想要揍他一頓，簡直就是當年的曲嶽附體。
簡櫟輕笑兩聲，他是溫文爾雅不錯，可是要在自己過去暗戀過的女孩子麵前說情敵的好話，他還真沒那個肚量，哪怕他們倆已經在一起這麽久，他也早就死心了，但還是會覺得不爽啊，何況曲嶽之前在醫院的態度，也讓人太不爽了。
“你真的醒了？謝天謝地！還以為你要做一輩子植物人呢。”陳子珊帶著謝允進門，看著剛剛蘇醒的趙晗如，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簡櫟朝她們點點頭，很自覺地出去將談話的空間讓給她們，臨走還不忘叮囑一聲，“她剛醒過來，身體虛弱，不要說太多話，盡量讓她休息。”
“簡醫生，你還是這麽體貼啊。”陳子珊一臉真誠地感慨道，把簡櫟弄得滿臉通紅。
躺在病床上的趙晗如，不免覺得好笑，陳子珊已經為人妻為人母了，還是這麽喜歡逗弄臉皮薄的簡櫟了。
“你還笑得出來？”陳子珊不可思議地看著包得和木乃伊一樣的她，臉上也帶著如釋重負的笑容，“這姑娘心是有多寬啊！”
“我這是笑對人生，向你學的。”她啞著嗓子，但是精神狀態卻很不錯。
“你上次鬧個闌尾炎就嬌滴滴地直喊疼，還要曲嶽陪著你進手術室，弄得和生孩子一樣，現在傷得隻剩下半條命了，倒是笑對人生了？”陳子珊很想像過去一樣再嘲笑她一番，可是看著她這副淒慘的樣子，又實在笑不出來。
她扯扯嘴角，剛想說些什麽，突然瞥見一直低著頭的謝允，“謝允，你怎麽一直低著頭？也受傷了？”
“沒有……”謝允的聲音悶悶的，依舊不敢抬頭。
“到底怎麽回事？”她疑惑地看著陳子珊。
“這丫頭被曲嶽罵慘了，哭得都要懷疑人生了。”陳子珊搖頭歎息。
“BOSS，如果不是我堅持不給程豹那些錢，他也不會對你下手……”謝允抬起頭，兩隻眼睛腫得像核桃，聲音比趙晗如的還要啞。
這一兩天，她被這件事折磨得寢食難安，一想起來就痛苦後悔得流淚。
趙晗如倒是沒有太大反應，在程豹派人來給她教訓的時候，她就猜到了是因為那筆錢，“我也有錯，這件事一開始是我答應下來的，我不應該交給你去辦，你沒有見過程豹，不了解他是個什麽樣的人。吃一塹長一智，以後多留點心，花錢買平安這句話還是很有道理的。”
這一次她們就錯在太過自信上，自以為請了這麽多保鏢，又有米爾派來的那些人在外圍保護，一定安全無虞，誰能想到程豹會下了血本，要給她這麽嚴厲的教訓。
“BOSS，我對不起你……”謝允痛哭失聲，她做趙晗如的助理這麽多年，向來沉穩冷靜，這是她第一次如此失態。
“好了好了，別哭了，我還沒死呢，”她又好氣又好笑，“記著這個教訓就好了，我們還有那麽多事情要做，別把精力都放在自責上。曲嶽呢？”
“去為你報仇了吧？之前醫生說你這輩子可能都隻能做個植物人了，他整個人都崩潰了，鬼知道會做出什麽事情來。”陳子珊撇撇嘴。
“那你們還這麽淡定地在這裏？”她急得咳嗽了好幾聲，牽動了身上的傷口，疼得她緩了好一陣才說出話來。
“不然呢？”陳子珊一臉無奈，“我們也擋不住他，他那副樣子真挺恐怖的。”
“現在本來就是多事之秋，不能再出亂子了，子珊姐，幫我把他找回來吧，我自己和他說……”她祈求似地看著陳子珊，現在不知道多少人在盯著他們，在這個節骨眼上絕對不能行差踏錯半步。
“鬼知道他去了哪裏，你別想那麽多了，好好養傷吧。”陳子珊無所謂地在她的病床邊坐下。
她氣結，隻得轉頭看著謝允，“公司怎麽樣？”
“你的事業心是有多強啊，剛被救活就想著公司的事……”陳子珊受不了拿起一顆蘋果啃了起來，一邊吃還一邊嫌棄道，“誰怎麽沒眼色，給你這個植物人送蘋果吃？”
謝允的聲音還有些哽咽，“這兩天幾家銀行又給了新的報價，但是都比之前要低，我們壓著沒敢出手，但是公司裏人心惶惶，有不少人認為應該要盡快出手。”
“他們是覺得我真的成了植物人吧。”她望著天花板平靜地說，如果早知道會傷得這麽重，那時候一定會想個更穩妥辦法，“把我醒過來的消息放出去，那些單子不要急著出手，還有，馬上通知曲嶽讓他過來。”
“好的。”謝允依舊低著頭，轉身快步出去了。
陳子珊看著她的背影，眼中有著同情，“你要是真醒不來，這倒黴孩子都要想不開了。”
“她在處事上還是不夠成熟，如果子珊姐能在我身邊就好了。”她歎息道，陳子珊為人處世十分老練，甚至連“花錢買平安”這個觀點都是她向她灌輸的，“這個世上沒有什麽事是用錢擺不平的，謝允做事還是不夠大氣。”
“畢竟還是個小姑娘。”陳子珊搖搖頭，“你們家曲嶽之前真的差點要活活撕了她，當場就要開了她，不過沒想到她還真能頂住壓力，邊哭邊說她是你的助理，隻有你才有權力開了她，對你還挺忠心的。”
“她的確是個很合格的助理，不過暫時還沒辦法獨當一麵。”
“幹嘛，想要拉我入夥？”陳子珊斜晲了她一眼。
“我都這樣了，你還不可憐可憐我？你當時不是答應過我，隻要我開口，就一定會幫我嗎？”她可憐兮兮地看著陳子珊。
“幫你什麽？做空美國經濟？現在誰都知道，這場金融危機就是你一手攪起來的，你說你的膽子怎麽就那麽大呢？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已經成了眾矢之的？還把自己弄成現在這個樣子……”陳子珊嘮叨了好一會兒，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說，“你都這個樣子了，我不幫你誰幫你？”
“我就知道子珊姐最好了。”她想要撒嬌地笑一笑，結果又扯痛了傷口，暈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別笑了，你現在笑起來的樣子夠讓人心酸的。”陳子珊沒好氣地說，“好了，你剛醒不能說太多，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等一下，我的精神還可以，公司的事情，我想先和你交代一下，”她閉了閉眼，努力吞了一口唾沫潤喉。
“用得著這麽急嗎？”陳子珊皺眉，不讚同地看著她。
“這幾天太重要，每一天的形勢都在變化，實在耽誤不起。”她的眉間盡是疲憊，隻不過是強打精神。
曲嶽風塵仆仆地趕回來的時候，和陳子珊談了好一陣的趙晗如剛剛昏睡過去，陳子珊為她掖了掖被角，還沒直起身子就被他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認識這麽久，她從來不知道他竟有這樣的一麵。
冷厲，陰狠，無情，甚至嗜血……
“她醒了？”他一臉戾氣，眼神淡漠無情地從她身上掠過。
“剛剛又睡過去了。”他身上淡淡的血腥氣，讓陳子珊又後退了兩步，心裏震驚疑惑，卻愣是沒敢多問。
他坐到趙晗如的床前，身上的戾氣漸漸散去，直直地盯著她瞧，眼中浮現出濃濃的痛意。
“那個，她剛才的精神還不錯，醫生也檢查過了，沒有什麽大礙，傷要慢慢養著。”陳子珊心有餘悸地看著他，覺得小師弟變得好可怕。
“嗯。”他低低應了一聲，伸手覆上她的右手。
陳子珊突然有些心酸，曲嶽對趙晗如有多看重，她這個一路走過來的見證者比誰都清楚，他疼她入骨，一點委屈都舍不得讓她受，卻偏偏看著她出了這麽大的事，此刻的他一定無比痛苦。
趙晗如這一覺睡得並不久，她向來怕疼，從沒有受過這麽大的罪，昏迷的時候還沒有這麽痛苦的感覺，自從清醒後，那種疼痛就越來越強烈，就算有鎮痛泵壓著，身體上的疼痛還是清晰地傳到她的每一處神經，折磨得她無法安穩入睡。
她悶哼一聲，難受地睜開眼，這一次映入眼簾的終於是曲嶽那張鐵青憔悴的臉了。
她眨眨眼，分不清楚究竟是現實還是夢境，怎麽覺得眼前的他變得這麽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