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六章 教訓
程豹怪笑兩聲，“那就好，這段時間張嘉很不安分，我擔心趙小姐真要在金融危機中有什麽閃失，他可是會趁火打劫。”
趙晗如又怎麽會聽不出來他濃濃的威脅，張嘉那雙充滿了恨意的眼神讓她心中一凜，那是一條蟄伏在暗處的毒蛇，“隻要豹哥把他看好，我就不會有什麽閃失，你那筆錢也能很快拿到手了。”
程豹的眼中閃過一抹興味，並不奇怪會被她反將一軍，這個小姑娘看上去柔弱稚氣，卻有著舉重若輕的氣魄和膽量，他完全鬧不明白，這樣與眾不同的一個人當初怎麽會看上張嘉這種貨色。
雖說張嘉這個人長得不賴，也有心機有能力，可是趙晗如還是甩了他不知道幾條街，和他完全就不是一路人。
像趙晗如千金小姐和曲嶽這種豪門公子在一塊兒才是正常的組合，他張嘉往裏頭瞎摻和什麽？
如果不是消息來源確鑿，他真懷疑張嘉是為了往自己臉上貼金，才硬要和趙晗如扯上關係的。
“趙小姐想讓我怎麽看好他？像對張龍那樣，幫你一絕後患嗎？”程豹嗬嗬冷笑，威脅的意味更濃了，就算那天她表現得再冷靜，程豹還是看出了她心裏的驚慌，故意在她麵前提起那一天的事情。
她果然臉色微變，張龍那死不瞑目的樣子再次出現在她的腦海裏，惹得她一陣惡心。
“他要是死了，豹哥還拿什麽來要挾我？就算我想除掉這個心腹大患，豹哥你也不會傻到答應吧？不過我尊重豹哥你的決定，他的死活和我有什麽關係？”她站在落地窗前，望著街上來往的行人，很快鎮定下來，應對得十分輕鬆。
“你倒是胸有成竹，”程豹笑了起來，“我就信你這一回，不過別怪我沒有事先警告你，張嘉可不是一盞省油的燈，雖然我讓人看著他，但他隨時有可能逃出唐人街，據我所知，他通過地下渠道搞到了一批槍支，他到底想做什麽，誰都不知道。”
她的眼神轉冷，“他想做什麽，別人不知道，豹哥不會不知道吧？誰不知道豹哥你是唐人街的王，要是連個張嘉都看不住，恐怕要笑掉人的大牙。”
她譏誚的語氣讓程豹動了一絲火氣，可是張嘉現在的情況也的確不省心，張嘉也是混混出身，比誰都深諳此道規則，現在張龍又被他幹脆利落地殺了，張嘉知道現在的程豹為了得到那八千萬，根本不敢對他下殺手，既然他手裏再無可以要挾他的底牌，他自然可以不斷挑戰他的底線。
最讓程豹氣恨的是張嘉的心機城府太深，為了自保，竟然低三下四地討好唐人街那幫退下來的老爺子，偏偏這些老頭子們還就吃他這一套，將他引薦給了程豹的父親程老爺子，現在就連程老爺子也對他讚不絕口，那些槍支就是這些老頭子想辦法幫他搞到手的。
現在張嘉的身邊竟然慢慢聚集了一小部分烏合之眾，雖然動搖不了他的根基，但卻讓他無比惡心。
“趙小姐倒是對我很有信心。”程豹陰陽怪氣地說，要不是為了那八千萬，他早就送張嘉去見他兄弟了。
“那是自然，我給你八千萬，你幫我看住張嘉，各取所需，我當然對你有信心，”趙晗如眼中有著不耐，現在這個關頭上，她可沒有閑心去和程豹糾纏張嘉的問題，“豹哥舍不得要他的命，給他一些教訓應該還是能做得到的吧？特別是那些槍支，誰敢沒經過豹哥你親自點頭，就把槍支給他？難道他們的眼裏沒有豹哥，覺得張嘉比你更重要？”
程豹被趙晗如這麽個小丫頭片子一通搶白，麵上掛不住，心裏更是氣得不行，也隻有那些老頭子才敢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他。
“去把張嘉給我叫過來！”
手下的人見程豹麵色不善，連忙賠著小心道，“張嘉今天去葉爺那裏幫忙，被留下來陪幾個老爺子打麻將了。”
“他倒是會討好人！”程豹更覺得惡心了，又是那幾個老家夥！
程豹的幾個手下都低頭不言，因為他們對張嘉的觀感並不惡，張嘉這個人看上去忠厚老實，沒有什麽野心，也與人為善，能幫人一把的都盡量幫人，是個很講義氣的人，他手裏也有些錢，平時對他們這幫兄弟也算是大方，眾人吃人嘴軟，拿人手短，雖然不敢在程豹麵前為張嘉求情，可心裏還是隱隱站在張嘉那一邊的，說話的時候難免帶了幾分傾向性。
“今天是葉爺六十大壽，老爺子也過去了，豹哥，我們太遲去恐怕不好。”一個手臂紋著青龍的幹瘦男人討好地看著程豹，努力緩和著氣氛。
“阿輝，你過來。”程豹一臉陰鷙，揮手叫來自己的親信。
那個叫阿輝的年輕人瘦瘦高高，沉默寡言，卻尤為忠心，除了程豹，他不聽任何人的號令，甚至連一個談得來的朋友都沒有，是程豹最心腹的戰將。
“去葉爺的壽宴上，找個機會把張嘉弄出來，砍了他的右手，給趙晗如送去，也算是我付給她的誠意了，她不是讓我教訓張嘉嗎？問問她對這個教訓還滿意嗎？”程豹冷笑著，卻不忘叮囑，“做事小心點，不要驚動那幫老頭子，特別是我家裏那位。”
“明白。”阿輝毫不拖泥帶水地轉身離去。
“BOSS，DC銀行又開出了40億美元的價格……”金融危機之下，趙晗如的公司裏卻洋溢著興奮而惶恐的氣息，“我們賣不賣？”
“當然不賣！”印度大叔拔高了嗓門，“別忘了CDO對次級貸的杠杆可是20倍，五千萬就可以做十億，我們現在以這麽低的價格賣給他們，太便宜他們了！”
“別忘了，他們已經走到破產邊緣了！真要把他們逼到那一步，我們一分錢都拿不到！”
“他們現在還能撐得住做空自己，就說明不會走到破產那一步，他們還有一搏的實力，我們再拖一拖，可以拿到更高的價格……”
“萬一他們頂不住呢？現在每天都有金融機構在破產，說不準下一個就是DC，我們再死撐，說不定就是血本無歸，你考慮過風險嗎？40億的價格真的不低了，我們本金還不到五億，這樣大的回報率，投資人做夢都會笑出來了。”
“我們基金向來走的就是高風險高收益的路子，你和我談風險？沒有風險怎麽賺錢？明明可以賺一百億的，40億就賤賣出去了，投資人笑不笑我不知道，反正我一定會哭。”
公司裏吵成一團，趙晗如麵色沉凝，緩緩開口，“告訴他們，50億，我們立刻賣給他們。”
原本吵吵鬧鬧的會議室安靜了下來。
“還有幾家銀行開出價格的？”她淡淡地開口。
“還有四五家，不過我們手裏的單子很多……”
如果沒有鴻海集團那一大筆資金注入，這一池髒水也沒有這麽快就被攪渾，可以說是他們的資金提前催生了金融危機的爆發。
而在此之前，由於趙晗如做空CDO的策略太過瘋狂，她和投資人們的關係鬧得很僵，曲嶽注入資金之後，她就任由投資人們撤資了，最後剩下的投資人不過隻有三四個，不到十億的資金量，這些資金除了一部分壓在賺錢的股票和其他項目上之外，這些投資人投入這次做空交易也隻有六億多。
所以這次做空交易的資金以鴻海集團投入的資金為主，還有一部分是趙晗如和曲嶽自己的私房錢，但是通過杠杆，這些錢膨脹了數倍，足以在金融市場上攪得天翻地覆了。
“先想辦法在今天賣掉一部分單子，收回一百億，動作一定要快，通知那幾個投資人，我很快會關掉這個基金，他們可以選擇跟著我做到底，但收益可能會不如現在他們能拿到的多，也可以選擇現在就拿錢撤資。”
趙晗如的話讓現場的氣氛更加安靜了，他們知道趙晗如隨時準備關掉基金走人，也知道這一單可能是最後狂歡的盛宴，但是當她真正對外宣布的時候，心裏還是莫名惆悵。
十億的本金換來一百億的收入，淨收益就是九十億，按照百分之二十的傭金抽成，僅這一單他們公司就能賺十八億美金，而公司的規模並不大，把前台和後勤算上，也不過就是十來個人，以趙晗如一向的大手筆，就算公司關閉，他們也能夠拿到足夠自己安享晚年的遣散費。
他們經手的錢因為杠杆被放大了許多倍，在外人看來都是一個個天文數字，可是那些錢看久了，也就和普通的數字無異，跟著趙晗如這些年固然賺到了不少錢，讓他們可以隨心所欲地享受著中上層階級的生活，可是他們更享受的是跟著她在金融浪潮中搏擊的感覺，那種令人眼紅心跳的刺激，讓人著迷上癮，欲罷不能，他們甚至不敢想象今後離開這種環境，自己是否還能適應那種平靜普通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