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五章 殺人
這未免也太簡單了，前後一下子開出了四千萬的支票，這個小姑娘的錢到底有多少？能夠讓她做到這樣不把錢當錢的地步，做金融的竟然真的這麽賺錢？早知道她這麽有錢，他就多要一點了，反正她也不是給不起，不過他這個人還算是守江湖道義，說出口了的話就不會輕易反口。
張嘉從豹哥的臉上讀到了一絲心動，立刻麵如死灰，是他太輕視了趙晗如了，她的財富和眼界都不能與過去同日而語，過去的她完全就是個沒有腦子的千金小姐，隨便一個人都能把她忽悠過去，可是現在，她就算在程豹的威脅之下，也能麵不改色地拋出更誘人的條件，引得他倒戈。
易地而處，他也無法抵抗這不費吹灰之力的四千萬美元的誘惑。
何況他們兄弟倆和程豹的關係也並不密切，不過是過去有一些利益勾連而已，現在他們已經完全失勢，程豹照顧他們隻是出於江湖道義而已，當然也存了一些將他們當作馬仔小弟使喚的心思。
張嘉很明白，自己兩兄弟根本不值四千萬美元，所以程豹遇到了出手更加闊綽的趙晗如，他們立刻就失去了使用價值。
“豹哥，……”一向鎮定的張嘉終於不鎮定了，哀求地看了趙晗如一眼，“事情不是趙小姐說的那樣，她對我們有些誤會，我可以解釋的……”
“趙小姐想聽嗎？”錢的魔力果然是很驚人的，在巨款麵前，程豹也收斂起咄咄逼人的態度，很尊重地問了一句。
“說實話，不想。”趙晗如笑吟吟地說，“他這個人滿嘴跑火車，他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會相信。不過，這筆錢可不是買命錢，畢竟我是個守法的人，人命這麽珍貴，不是用錢可以買的，我隻是希望今後豹哥多‘照顧照顧’他們兄弟倆。”
她這番道貌岸然的話逗笑了程豹，這不就是做碧池還想立牌坊嗎？這小姑娘年紀小小，倒是和那些老家夥們一樣，是半點都不肯髒手的，“沒問題，我會好好照顧他們的。”
程豹說話的時候陰惻惻的，張嘉和張龍卻長長舒了一口氣，不論如何這條小命是保住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隻要還活著說不定今後還能翻身，他們當年就是從泥潭裏掙紮出一條路的，現在不過是回到了起點而已。
誰知道，就在這個時候，看上去斯文無害的程豹突然發難，在所有人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掏出槍對著張龍的腦袋。
“砰！”
一聲槍響之後，鮮血四濺，張龍的腦門上出現了一個血洞，還來不及做出一個驚愕的表情，就這麽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阿龍！”幾秒之後，張嘉才反應過來，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使盡全身力氣飛撲到張龍身上，緊緊地摟著他的屍體痛哭不已。
在變故突發的那一瞬間，黛米隻來得及微微擋在趙晗如身前，雖然隻是虛驚一場，但趙晗如的身上還是不可避免地沾上了幾滴鮮血。
她呆呆地看著自己裙子上的血花和那漸漸蔓延開的一灘鮮血，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氣，從張龍身上流出的血正在往她的方向流了過來，她甚至能夠看見鮮血上的熱氣。
剛才還一臉戾氣，罵罵咧咧個不停的張龍，此刻已經變成了氣息全絕的屍體，睜著一雙不可思議的大眼，空洞無神地看著她。
這些年，她從一個單純的小姑娘成長為金融大鱷，擁有左右金融市場的能力，自認為經曆了大風大浪，對這個世界已經無所畏懼了，但這卻是她第一次親眼見到一個人被活活打死在她麵前，衝擊力不可謂不大。
“趙晗如，我不會放過你的！”張嘉轉過頭來，一雙眼布滿了殷紅的血絲，熊熊的仇恨在他的眼中燃燒著。
雖然她從沒有想過讓張龍好好活著，卻也從沒有想過讓他這麽痛快地死去，她想將他徹底打回原形，讓他卑賤地活在這個世界上，受盡人世間的痛苦和折磨，而前一秒才剛剛答應下來的程豹，竟然在下一秒就暴起殺人……
張嘉的仇恨讓她回過神來，若無其事地扯了扯裙角，臉上一片淡漠，“豹哥這麽一槍，倒是便宜他了。”
程豹眼中帶笑地看了她一眼，這小姑娘倒是鎮定，臉色雖然還有些蒼白，但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回過神來，也算是個狠角色了，“你這是在怪我嘍？”
“怎麽敢，豹哥做事什麽時候輪得到我來指手畫腳？”她伸出手端起桌麵上已經冷掉的茶水，一飲而盡，沁涼的茶水滑過她的咽喉，那冰冷苦澀的滋味讓她更清醒了幾分。
明知道張嘉張龍和唐人街的勢力有所勾連，當初她就不該一時衝動過來赴約，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她拿自己的安危來賭這一把，實在是太不劃算了，曲嶽之前千交代萬交代，不準她貿然摻和進來，要是讓他知道了今天的事情，還不知道會氣成什麽樣子呢。
她在心裏苦笑兩聲，現在不是後悔的時候，當務之急是要想辦法脫身。
程豹對她識趣的反應很滿意，“趙小姐是個聰明人，你這個朋友我是交定了，為了表示我的誠意，張龍的這條命算是我送給你的見麵禮了。”
誰想要張龍的命了？他這分明是硬要將張龍的死和她扯上關係，她咬緊牙關，不敢在麵上流露出絲毫不滿，程豹在光天化日之下，當眾射殺了一個人，茶樓裏的民眾驚慌地四處逃竄，可是都過了這麽久，竟然沒有一個警察過來查問……
她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不遠處正在巡邏的警察一眼，他們仿佛根本沒有聽到槍響一樣，自顧自地站在原地漫無目的地散著步。
這些警察巡邏是假，為程豹保駕護航才是真的吧。
她毫不懷疑，隻要程豹開口，所有的人都會出來指證是她開槍殺了張龍，而警察也會及時出現，將她拷走，然後再法庭上會出現一係列莫名其妙的證據來證明是她痛下殺手的。
“怕了？”程豹的笑容不再溫文，帶著狂傲和陰鷙，還有毫不掩飾的誌得意滿，身為一個梟雄，最享受的就是被人懼怕的感覺。
“是挺怕的。”她老老實實地承認，程豹比米爾還要不守江湖規矩，在這種人麵前隻能老老實實示弱。
“不用怕，我這個人向來喜歡聰明人，”程豹的笑容很燦爛，將桌上的支票推了回去，“這幾年你幫米爾賺了不少，我每回聽他炫耀都眼紅得很，你應該不介意也幫我一把吧？這些錢你拿回去，年底我要看到它們變成八千萬。”
“您就這麽相信我？”她苦笑，並不是對自己的投資沒有信心，而是實在摸不清這位老大的脾氣，剛才還獅子大開口向自己要錢，突然又轉性將支票還了回來，如果他真收了錢了結了這件事，倒還好辦，現在口口聲聲向自己要收益，這才是真正麻煩的地方。
“紐約可不是米爾的天下，你能夠幫他賺錢，沒理由獨獨拒絕我，你說是不是？”程豹看了眼中充滿著瘋狂的仇恨的張嘉一眼，“我幫你看住這條毒蛇，算是我的報答，這筆交易挺劃算的吧？”
“我恐怕沒有拒絕的權利吧？”她苦笑，有一種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感覺，無論他答不答應看住張嘉，她都不能說一個“不”字，否則恐怕她今天就走不出這條唐人街。
“趙小姐果然是聰明人……”
“豹哥，劉老大來了。”一個小嘍囉匆匆上樓，在程豹耳邊低聲道。
“這個老東西不是金盆洗手了嗎？他來幹什麽？”程豹皺著眉頭，很不高興自己的話被人打斷。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就算知道你不待見我，我這個老東西也得硬著頭皮來走這麽一遭啊。”一道爽朗的聲音從樓梯處傳了過來。
走在前頭的是一個頭發花白，麵色紅潤的老頭兒，看上去精神矍鑠，氣場十足。
趙晗如的視線卻一下子落在了老頭兒身後拿到頎長優雅的身影上，他似乎剛從會場趕過來，身上的正裝一絲不苟，臉上卻帶著匆匆的疲色，焦灼的眼神一下子就和她對了個正著。
她正想急切地喚他，卻見他的眼神陡然轉厲，警告似地瞪著她，她連忙脖子一縮，低眉順眼一句話都不敢多說，他臨走前千叮嚀萬囑咐，不準她來唐人街，她嘴上答應得好好的，誰知道轉身就忘得一幹二淨了，現在將自己陷入險境，又得靠著他來解救，她不心虛才怪。
“老大，你這話可見外了，我就算不待見總統，也不敢不待見您啊，”程豹站起身來陪著笑，態度十分恭敬，他當年隻是劉老大手下的一個小馬仔，有今天的身份地位，全都靠劉老大一手提攜，他在背後對劉老大的言語不算恭敬，但當麵卻不敢造次，至少這麵上功夫是絕對能夠做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