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三章 秋後算賬
趙晗如左手拎著一張照片,這是私家偵探傳來的,尼斯總裁湯姆森拍著趙明偉的肩膀,兩人笑得很燦爛,看上去就是一副哥倆好的樣子。
“那就從你開始吧,”她伸手輕彈了湯姆森的腦門一記,嘴角掛著嘲諷的笑意。
“叩叩”,玻璃門外的展令元敲了兩下門,朝她打了個手勢。
“什麽事?”她上前打開門,臉上的表情從容自然。
展令元有些緊張地看了她一眼,之前完全沒想到吼曲嶽的時候會被她聽見,聽說他們取消婚禮之後,他心裏有愧,總覺得是自己拆散了他們,躲了他們很長一段時間。
隻不過一直逃避也不是辦法,趙晗如當年因為和曲嶽冷戰分手,把自己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現在他們再鬧這一出,萬一她又糟蹋自己怎麽辦?
“這段時間你還好吧?”他小心翼翼地看著她。
“費心了,我好得很。”她微微一笑,麵對他不再像過去那樣冷漠尖銳,“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展令元狐疑地看著她,撇開她那一身戾氣不提,她的狀態看起來的確還算不錯,甚至連對他的態度都比過去好了不少。
“呃,我就是想過來問問,那個,你們當初不是要結婚了嗎?”展令元糾結了一會兒,大著膽子問道,“怎麽突然就分手了,是不是因為我?”
“因為你?”趙晗如驚訝地看著他,不知道為什麽他會有這樣的自信。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展令元尷尬了,“我這點兒自知之明還是有的,我是想說是不是因為我那天的那個電話……”
那天他吼到一半就聽見電話那頭傳來一陣詭異沉默,之後曲嶽就掛了電話,再打過去發現他已經被人拉入黑名單了,那時候的他就心覺不妙,果然很快就傳來了他們分手的消息。
“是因為客觀事實,無論你打不打那個電話,結局都是一樣的。”她神色黯然,但看上去還算是平靜。
“其實這事兒真不能怪曲嶽,都是李婧做的,和他有什麽關係?現在早就不興株連九族那一套了。”展令元誠懇地說,他自認算是曲嶽的情敵,可是他們倆一旦真的分手了,他還是會覺得不安。
他現在是悔不當初,要是他不打那個電話該多好,如果讓她自己發覺真相,說不定他還有勇氣趁虛而入。
“我知道,我不怪他。”她語帶悵然,曾經那麽愛的人,怎麽舍得責怪。
“那你為什麽要甩了他?”展令元發現自己和他們倆的思維完全不在一個頻率,既然他們那麽相愛,為什麽要分開?
“我沒有甩了他,”她頓了頓,“我隻是過不了自己心裏的那道坎。”
父母是她這輩子最重要的人,他們給了她毫無保留的縱容和疼愛,在他們離開之後,支撐著她走下去就是報仇的信念,隻是沒有想到查到最後,才知道原來真正的幕後黑手是李婧,是鴻海集團,李婧是曲嶽的生母,他們之間的血緣關係是無論如何都斬不斷的。
“什麽坎?”展令元更不理解了,為什麽曲峰、曲嶽,還有趙晗如都把這件事看得這麽重,這件事根本就和曲嶽無關啊,怎麽到了最後背鍋的卻成了他?
“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她苦笑,“我沒有辦法說服自己和仇人的兒子共度一生。”
“E ON,你不是吧!怎麽會有這麽落後的思想?你是古人穿越過來的嗎?”展令元翻了個白眼,他在美國長大,對趙晗如的想法覺得匪夷所思,“李婧是李婧,曲嶽是曲嶽,他們是不同的個體啊,每個人都要為自己做的事情負責,但是不該對和自己無關的事情負責。”
“我知道,曲嶽很無辜,但是我沒有辦法把害死我爸媽的李婧當成自己的長輩家人,對著她喊一聲‘媽’。所以,對曲嶽,”她的聲音低了下來,“我很抱歉。”
她語氣中的心傷,讓他也跟著難過起來,“我要是他肯定不甘心。”
不管甘心不甘心,他們始終都是有緣無分,她扯唇苦笑,“如果你有機會見到他,讓他好好照顧自己,如果可以的話……忘了我吧……”
“開什麽玩笑!你讓我去和他說這種話?也太殘忍了吧!”展令元驚駭地後退了一步,“他不殺了我才怪!本來這件事就是我泄漏出去的,恐怕他現在恨不得找人來追殺我。”
“他才不會,”她搖搖頭,“他早就知道這件事瞞不住,不是你也會是別人……”
所以那個時候的他才會那樣的脆弱惶恐,才會那樣失態地逼著她結婚。
她下意識地摸了摸空空如也的無名指,上麵似乎還有一道淺淺的痕跡,如果那個時候她被成功瞞住了,到了結婚後才知道真相,她還會這麽決絕地和他分開嗎?
恐怕還是會的,一紙契約攔不住她,隻是他的心底還是報了一絲僥幸,她從來都沒有懷疑過他對她的感情,正是因為他太愛了,才會那樣患得患失,屢屢失常。
“終究是我和他情深緣淺,倒不如退一步海闊天空,彼此相忘於江湖。”她閉了閉眼,心灰意冷。
“這也太酸了!什麽情深緣淺,說到底還是你愛得不夠深,”展令元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我相信如果易地而處,曲嶽一定會選擇你,而不是選擇自己心裏那道莫名其妙的坎。”
趙晗如的臉瞬間變得慘白,她很想反駁,可卻連一個字都無法反駁,以曲嶽對她的愛,他會作何選擇,不用展令元強調,她都心知肚明。
“你說話還真是直接,”她苦笑,“不過還真被你說對了,在我的心裏,我爸媽的分量要比他來得重,這樣想想,我的確是個很自私的人,在這段感情中我付出的比他少太多了,對他太不公平。”
展令元沒有想到她會這麽光棍地承認,憋了半天才憤憤地開口,“曲嶽現在是中了你的毒,沒有解藥可解了,你知不知道,為了你他現在是連半分臉麵都不給李婧留了。”
這些事趙晗如並不知道,自從兩人上次在倫敦分手後,就再也沒有聯係過,關於他的近況,她沒有勇氣特地去留心。
此刻的曲嶽正坐在會議桌的上首,手中的筆有節奏地輕敲著桌麵,似乎在思考著什麽,又似乎在等待什麽。
會議室的冷氣開得很足,卻已經有不少人額際滲出了汗珠。
“你們是我一手提拔起來的,我也始終視你們如心腹,但是有些人最終還是辜負了我的信任,讓我很失望。”曲嶽的眼神從他們身上緩緩掃過,帶著十足的壓迫感,讓人不敢抬頭和他對視。
在座的都是他的嫡係,正是他那支以年輕高效著名的助理團隊,這十幾個人向來很受他的信任。
上次他在國外失聯了半個月,公司裏人心浮動,是這些人極力支撐,穩定局麵,如果沒有他們,曲嶽恐怕還撐不到回來那一天,鴻海集團就已經易主了,他們可謂功不可沒。
但是此刻他神情不豫,顯然是準備要拿他們動手了,他走之前鴻海集團雖然算不上鐵板一塊,但也頗有章法了,照理說一些機密不該提早泄漏到對手那裏。
他一回來就忙著穩定局勢,將李婧和曲峰的“餘孽”強壓下去,到了今天才準備開刀懲治內鬼。
“嚴曉雯,當年你是怎麽進公司的?”曲嶽冷漠地望著一直低著頭的嚴曉雯,平靜地開口。
她輕輕抖了一下,微微偏過頭去,竟然不敢回答。
“徐陽,你分管人力資源,你來說。”曲嶽將目光投向了坐在自己下首的徐陽。
“嚴曉雯畢業於牛津大學,於畢業的同年參加了鴻海集團的招聘考試,以第三名的成績被錄用,被分到了鴻海證券工作。”徐陽一板一眼地說。
“那履曆表上有沒有說她的姐姐是誰?”曲嶽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卻讓所有人都麵露驚愕。
徐陽沒有說話,曲嶽卻緩緩開口了。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她堂姐嚴婷婷是曲峰的特助,也是曲峰的情婦之一,這一點我沒有說錯吧?”
曲嶽手中的筆依舊有節奏地敲著,每一下都敲在他們的心上。
BOSS是準備秋後算賬?!
他們的能力雖然很強,但是鴻海集團是個龐然大物,他們進來之後也難免和一些派係沾染上關係,有的是親戚,有的是朋友,有的是恩師,千絲萬縷,一時半會兒都難以斬斷。
真要是追究起來,他們誰也逃不脫幹係。
“我沒有要翻舊賬的意思,現在再給你們一次選擇的機會,是想要跟著我,還是站到那些拉攏你們的人那裏去,這是最後一次機會,希望你們慎重考慮。”曲嶽停止了敲擊桌麵的聲音,氣氛更加凝重了。
“當然是跟著您。”徐陽第一個打破了沉默,毅然決然地開口,其他人紛紛附和,就連剛才被點名的嚴曉雯也小心翼翼地表了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