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醉
“啊啾,啊啾……不好意思,最近有點感冒。”
萊曼是注冊成立對衝基金公司的專業顧問,當初她和曲嶽起家的時候就是他的老客戶,這麽多年下來,也算是老朋友了,他不僅以最快的速度,幫她把所有的法律程序都走了一遍,還幫著她忙前忙後,連辦公場所都是他幫忙牽線搭橋找到的,服務周到得讓人無法挑剔。
“這裏還不錯,關鍵是交通方便,離我家也近,反正公司人不多,這麽點兒地盤足夠了。”趙晗如點點頭,“讓房產經紀明天到我辦公室簽約吧。”
“好。”萊曼一邊擤著鼻涕,一邊和她走了出來,“最快的話一周之內,就能把所有的事情辦好,你可以找個日子辦個開業酒會了。”
“有必要嗎?當年我們可什麽都沒辦。”
“能和你們當年比嗎?你那時候可是白手起家,就算你們真辦了酒會,也不會有幾個人願意來捧場參加,現在你可不一樣,在這一行算是混得小有名氣了,你現在自立門戶了,總要讓更多人知道你才行。”萊曼揉了揉紅通通的鼻子勸道,“也算是個全新的開始,其實曲嶽明擺著不會再回來了,你完全沒有必要自立門戶,直接接手就好了,我想他肯定也不會反對的吧?”
“嗯,是我的問題,接手他的基金,總讓我有一種活在他陰影下的感覺,倒不如重新開始。”她笑了笑,這種睹物思人的感覺很不好受,她要努力讓自己擺脫這樣的狀態。
“哈哈哈,你這個人就是太強勢了,他能忍你這麽多年也不容易。”
“是啊,”她的眼神微黯,一直包容她的脾氣,這麽多年下來,他終歸還是累了吧,“我很感激他。”
“還好是感激,你當初要真和他在一塊兒,現在也是一樁悲劇,哈哈哈……”萊曼沒心沒肺地笑道,“我聽說那個蕭可兒追了他很多年,是不是真的?”
“我怎麽知道?”她勉強笑了笑,努力抑住自己的心痛,“無論如何,他們現在修成正果了,也算是圓滿。”
“看你這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失戀了呢,晚上喝一杯去,就當提前慶祝你的新基金開張。”
“不了,我不喝酒。”她揮揮手和他告別。
“還真是死心眼,曲嶽都回國了,管不著你了,喝點兒酒有什麽關係?”萊曼慫恿道。
她的腳頓了頓,是的,他管不著她了,再也不會管她了……
鑽心的苦楚讓她不由得捂住胸口,痛苦地彎下了腰。
“你還好嗎?”萊曼嚇了一跳,連忙扶住她。
“沒事,就是有些胸悶。”她勉強笑了笑。
“你最近壓力太大了,得好好放鬆休息一下,這邊的事兒就交給我吧,保證幫你辦得妥妥帖帖的。”萊曼同情地拍拍她的肩膀,“別回公司了,先回家休息吧,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沒事的。”她深吸一口氣,渾渾噩噩地駕車離去,鬼使神差般地開車繞著這座城市一遍一遍地兜圈子,發現處處都是關於他的回憶。
他開車和她一塊兒上班的路線,他給她買過咖啡的咖啡館,和她一起散步過的小道,……那一幕幕場景仿佛就在昨天,溫暖得讓她情不自禁地勾起嘴角。
“啪嗒”一聲,冰冷的液體落在握著方向盤的手上,她驚愕地看著自己的手,不可置信地摸了摸臉,竟然是濕的!
這麽多年了,無論有多痛,有多苦,她從沒有流過一滴眼淚,在她以為自己堅不可摧,永遠再也不會落淚時,她竟然哭了。
好像心裏並沒有多麽難過,至少比父母離世那會兒要好的多,她自嘲地笑了笑,伸手拭去淚水。
不過是失戀而已,又不是天塌了,她的人生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情等著她去完成,她沒有時間和精力為這麽一點小事矯情。
她把車停在路邊,走到路邊買了幾瓶酒,萊曼說的對,曲嶽已經管不著她了,她應該要好好放鬆一下。
她太累了,累得仿佛做了個夢,夢見曲嶽冷漠地轉頭離去,無論她怎麽喊他,怎麽哭到聲音都嘶啞了,他也沒有回頭。
這一定是個夢,她對自己說,他明明讓她等他的,怎麽會這麽一句話都不解釋就走了?
另一個自己卻冷笑地說,就算他有苦衷,並沒有真正背叛你,你不也先下手為強,背叛他了嗎?
趙晗如,你真是不肯讓自己吃半點虧,什麽時候變成了這副寧可我負天下人,不能天下人負我的模樣?
既然已經做了決定,還在這裏矯情地留戀什麽?
無論是誰背叛誰,他們終究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恍恍惚惚中,她看著自己一瓶接一瓶地灌著酒,這是曲嶽常喝的牌子,帶著一點點苦,一點點辣,燒得她的五髒六腑如翻江倒海一樣難受。
太久沒有嚐過酒的滋味了,原來這麽難喝,難怪他一直不讓她喝,她迷迷糊糊地想著,現在的他不會再像過去那樣帶著怒意管著她了,從此之後,他們就是陌生人……
她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就這麽四仰八叉地躺在房間的地毯上,睡了醒,醒了喝,喝了睡……
迷迷糊糊中有兩個女人在她耳邊說話,“她怎麽喝成這副樣子了?”
“起碼喝了五六瓶吧,BOSS的酒量這麽好啊?”
“好個頭,曲嶽說她不能喝酒,你看看,吐得到處都是,天哪,臭得我都快暈了!這裏還能住人嗎?”
“我讓人過來打掃,她的樣子好像挺嚴重的,要不要送醫院?”
“喝了這麽多!真是瘋了!”陳子珊低呼一聲,“曲嶽,都是你造的孽,你女朋友可能已經醉死在裏麵了!”
曲嶽?已經陷入迷糊的她心中又是一疼,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究竟在哭些什麽,她也不清楚,隻覺得委屈無比。
“她好像在發燒……”有一隻冰冷的手摸著她滾燙的額頭。
“曲嶽,曲嶽……”她抓住那隻手哭得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