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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三十章 白沙塔人的奴隸

  “這些人並沒有背棄誓言。”令公鬼對他們說,“去把其它人找來,這名鞍匠說這裏大約有一百人,對他們和善一些,如果他們之中有人看到剛才的情形,大約現在已經逃進山裏去了。”兩名首領轉身要離去的時候,他又說道:“你們有沒有聽到他們告訴我的事?你們對鬼足缺幹的好事有什麽看法?”


  “他們殺了許多沒必要殺的人,”沙達台厭惡地搖了搖頭,“就像是黑貂掉進深穀中的岩雞窩裏。”厭火族人中有一句俗話:殺戮就像死亡一樣容易,任何蠢徒都能做到。


  “那麽其它事情呢?那些把俘虜當成屈從者的事。”


  鬼玄元和沙達台交換了個眼神,沙達台閉緊了嘴,顯然,他聽到了,而且正為此感到極為不悅。讓厭火族人有這種表示的事情,絕對不會是小事。


  “不能這樣,”鬼玄元最後說道,“如果……屈從者是秉奉節義的,沒有人可以強迫不追隨節義的人成為屈從者,那樣被強迫的人隻是人形的牲畜,就像是白沙塔人的奴隸。”


  “鬼足缺已經拋棄了節義。”沙達台說話的語氣仿佛他說的是石頭長出了翅膀。


  馬鳴用膝蓋引導著果仁走到他們身邊,他一直都不是個好騎手,但有時,當他在想著別的事情時,卻好像是生來就在馬背上一樣。“你們會為這個感到驚訝?”他問,“為什麽你們不看看他以前都幹過些什麽?那個男人就算是和他母親玩骰子也會耍詐。”


  兩名厭火族人麵無表情地看了馬鳴一眼,眼睛仿佛兩對綠冰硬石。在許多方麵,樓蘭就是他們要秉奉的節義,無論鬼足缺做了什麽,在他們眼裏,他仍舊是樓蘭。氏族高於部族,部族高於外人,但樓蘭高於濕地人。


  一些槍姬眾來到他們身邊。她們是沙木香、鬼怨長和沙風淩,以及身材瘦削的白發蘇琳————她本來已經被選為槍姬眾在昆莫居所的大總管,但她讓留在昆莫的槍姬眾再選出一名大總管之後,就率領槍姬眾隨令公鬼來到這裏。她們也感覺到了這裏的氣氛,所以隻是將矛尖戳在地上,一言不發地耐心等待著。一名靜止的樓蘭可以讓岩石也顯得蠢蠢欲動。


  孔陽打破了寂靜:“如果鬼足缺預料到你會追趕他,他大約會在隘口中安排一場伏擊,一百個人可以憑借這裏的地勢阻擋一支軍隊,而如果是一千人……”


  “那麽,我們在這裏宿營,”令公鬼說,“派斥候去探察前方的情況。派水的發現者去?”


  “覓泉眾。”沙達台表示同意的聲音裏流露出一絲愉快,他在成為部族首領之前就是覓泉眾的一員。


  當白帳的首領沿山坡向下走去的時候,蘇琳和其餘槍姬眾同時瞪了令公鬼一眼。最近這三天,當他開始預期到這裏即將發生什麽事情時,他總是選擇其它戰士團作為斥候。


  令公鬼有種感覺,這些槍姬眾知道他並不止是單純地讓戰士團輪流執行任務。他盡量不去注意她們的目光,蘇琳尤其難對付,這個女人簡直可以用她那雙淡深邃的眼睛把釘子戳進他的身體裏。


  “鬼玄元,隻要找到幸存者,就讓他們吃飽飯,好好對待他們,我們要帶著他們一起走。”他將目光轉向那道城牆,一些樓蘭已經在用他們的角弓射殺那些鬼鴞了。有時候,魔界雜兵會利用鬼鴞等食腐動物作為眼線,厭火族人管這些生物叫作鬼眼。那些鬼鴞隻是拚命吃著腐肉,似乎就連被箭射穿也毫無察覺,但明智的人不會因為僥幸就放任鬼鴞和老鼠不管。“把那些屍體埋了。”至少,這是一件符合正義而又必須去做的事。


  營地很快就在章嘉隘口周邊安置好了,無數的帳篷覆蓋了山桑城外所有的山丘,甚至一直延伸到兩側的山坡上,但除了隘口裏麵的一部分之外,其它部分並不那麽容易被看見。


  厭火族人的帳篷和周圍的山丘及荊棘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即使刻意去看,往往也會錯過。樓蘭們以氏族為單位,分別宿營在不同的山丘上,但在隘口內部的則以戰士團為單位宿營,這些人之中大部分是槍姬眾,但每個男人戰士團也派了五十名代表進來。


  戰士團稀疏地宿營在山桑城的廢墟上,每個人都理解,或者是認為自己理解槍姬眾維護著令公鬼的驕傲,但所有戰士團都想保衛朅盤陀王。


  純熙夫人,當然還有孔陽,在城下安置好了沙陀信的馬車隊,鬼子母在這些馬車上花費的精力幾乎和她在令公鬼身上花費的一樣多。


  馬車夫們全都在低聲咒罵著這座城鎮的氣味,同時盡量不去看那些樓蘭從城牆上割下那些屍體。但在荒漠中熬過了數個月之後,即使這座城鎮已經變成了一堆廢墟,他們似乎還是很高興能看到一些關於世俗文明的景象。


  屈從者們在城下立起了鬼納斯、摩訶麗和鬼斯蘭等智者的帳篷,這些帳篷正壓在已經逐漸消失的通往山外的車轍上。令公鬼確信她們會說,選擇這個地方宿營讓她們可以同樣方便地聯係他和山下另外幾十名智者。但現在所有來找他的人必須穿過或繞過她們的營地,令公鬼覺得這不是巧合。


  看見鬼斯蘭在指揮那些穿白袍的人,令公鬼有點驚訝。就在三天前,鬼斯蘭剛剛與沙達奇成親,她在一場典禮中成為沙達奇的老婆和他另一位老婆————鬼靈兒的日和姐妹。很明顯的,這部分和她的婚姻同等重要。對於令公鬼的驚訝,鬼笑猝感到很震驚,大約甚至是很憤怒。


  鬼笑猝是和半夏一同騎著半夏的灰母馬來到城下的,鬼笑猝坐在半夏的背後,兩個人的裙子都被拉高到膝蓋以上。盡管膚色不同,而且鬼笑猝又比半夏高不少,她不必抬頭就能讓目光越過半夏的肩膀,但她們兩個在一起卻讓人覺得很搭調,兩個人都戴著一隻奇玉手鐲、一條項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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