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三十四章 你在想馬鳴
“這有什麽特殊含意嗎,火掌花?”令公鬼為了讓鬼笑猝高興而送給她的也是火掌花,隻是鬼笑猝從來都不承認接受過他的花。
“意思是她的脾氣不好,但她並不想改正。”又是一次停頓,還伴隨著幾聲嘟囔,“如果她用的是甜根的花和葉,那就是說她會有一顆甜美的心。晨露是說她會順從男人,還有……每種花都有不同的意思,我要用好幾天的時間才能把這些都告訴你。不過你不需要知道這些,你不會有一名樓蘭老婆的,你屬於儀景公主。”
當鬼笑猝說“順從”時,令公鬼差點要轉頭去看她一眼,這個詞和他能想到的任何樓蘭女子完全不相稱。在樓蘭女人的想法中,這個詞的意思很可能是指在用矛尖戳穿你之前警告你一聲。
令公鬼背後又傳來一陣沉悶的哼聲,然後就安靜下來,他覺得那應該是鬼笑猝從頭上脫下上衣的聲音。令公鬼希望那些油燈能熄掉,不,這會讓情況更糟。話說回來,從昆莫出發後,他每晚都要這樣度過,而且每晚都會變得更糟。
令公鬼必須讓這件事有個了結,從現在開始,這個女人要和智者們一起睡,她是屬於那裏的,他該從她那裏學習什麽,自然會去找她學。這些想法已經在他腦子裏盤旋十五個晚上了。
為了把腦子裏想象的畫麵趕走,令公鬼說道:“最後那一段真是厲害,就是他們立下誓言之後。”當時,六位智者剛剛宣布了她們的祝福,立刻就有一百名鬼斯蘭的血親衝上去圍住了她,所有人都拿著短矛,一百名沙達奇的血親也集合在新郎的周圍。沙達奇必須衝出一條路,把新娘搶過來。當然,沒有人戴上麵紗,這隻是習俗的一部分,但雙方都流了血。
“就在一小會兒之前,鬼斯蘭還發誓愛沙達奇,但沙達奇走到她麵前時,她卻反抗得像一隻被逼到角落裏的山貓。”如果不是鬼靈兒一拳打在她的肋骨上,令公鬼甚至不認為沙達奇能把她抱到肩膀上扛走。“但他最後還是被她打青了眼圈,腿也瘸了。”
“難道她應該是個弱者嗎?”鬼笑猝有些困倦地說,“他必須知道她的價值,她不是被他裝進荷包裏的廉價首飾。”姑娘打了個哈欠,令公鬼聽見她又向毯子裏縮了縮。
“‘教男人唱歌’到底是什麽意思?”除了戰歌和追思死者的悼歌以外,樓蘭男人從不唱歌。
“你在想馬鳴?”這次她發出了咯咯的笑聲,“有時候,一個男人會為一名槍姬眾而放手棄槍的。”
“你不要瞎說,我從沒聽過這樣的事。”
“嗯,那並不是真正的放手棄槍。”她的聲音裏已經有了濃濃的睡意,“有時候,一個男人渴望得到一名不願放手棄槍的槍姬眾,他就會故意成為她的屈從者,當然,這種男人都是傻瓜,沒有槍姬眾會依照他的希望去看待屈從者的。他隻能努力幹活,並嚴格遵守一切本分,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學會唱歌,在槍之姐妹們吃飯時愉悅她們。‘她要教他唱歌了’,槍姬眾會這樣去說一個傾慕槍之姐妹的蠢男人。”
令公鬼覺得,這真是個奇怪的種族。
“鬼笑猝?”令公鬼本來曾經說過,他不會再去問她這件事了。孔陽說那是一種叫作“雪花”的坎多工藝,大約是從在北方的某次襲擊中獲得的戰利品。“那條項鏈是誰給你的?”
“一個朋友,令公鬼,我們今天走了很遠的路,明天,你又會一大早把我們叫起來。好好睡吧!希望你能在明天醒來,令公鬼。”隻有厭火族人會以祝願對方不會在睡眠中死去作為晚安的祝辭。
用一個更小得多、也更精細得多的陣法遮住自己的夢,令公鬼用上清之氣熄掉了油燈,開始努力進入睡眠。一個朋友。白帳樓蘭從北方過來了,但她是在昆莫時就有了這條項鏈。為什麽他要在意這件事?
鬼笑猝平緩的呼吸在他入睡前一直纏繞在他耳際。然後他做了一個混亂的夢:紫蘇和儀景公主幫他把鬼笑猝扛在肩上,鬼笑猝什麽都沒穿,隻戴著那條項鏈;被扛在肩上之後,她一直用一隻火掌花環拍打他的背。
趴在毯子上,馬鳴閉起雙眼,感覺著鬼怛化的拇指從他的脊骨兩側緩緩地向下按壓,在馬鞍上顛簸了一整天之後,沒有比接受一次按摩更舒服的事了。嗯,大約這麽說並不完全正確,但此時此刻,他很喜歡這樣享受鬼怛化的拇指。
“你雖然個子不高,但肌肉非常結實,馬鳴。”
馬鳴睜開眼睛,回頭瞥了一眼跨~騎在自己臀上的鬼怛化。鬼怛化剛剛將火堆裏的火挑了挑,讓火燒得更旺,汗珠正一顆顆地沿著她的身體滾落。她淡紅色的頭發被剪得很短,且依照樓蘭風格在頸後留了一束長發。“如果覺得我個子矮,你可以再去找一個。”
“你還沒有矮到不合我的品味。”她抓了抓他的頭發,發出一陣笑聲。馬鳴的頭發比她的還要長。“而且你很可愛。放鬆,繃緊肌肉效果就不好了。”
馬鳴哼了一聲,又閉上眼睛。可愛?蒼天啊!而且個子也不高。隻有厭火族人會說他矮。在他去過的其它所有地方,他都比大多數男人來得高,雖然有時隻高一點點。他還記得自己很高的時候,那時他比令公鬼還要高,正在馬背上向過堂白虎神衛符發起衝鋒。
而他在與馬存義一同對抗敵人的時候,他比現在還要矮一拳。他曾經告訴孔陽,他聽過這些名字。護法說馬存義是十國聯盟之一————於齊的國主,這一點,馬鳴已經知道了。
孔陽還說那是黑水修羅戰爭前四五百年的一個國家,孔陽懷疑即使是臨月盟鬼子母也不會比他知道得更多了。黑水修羅戰爭中遺失了許多史料,而在百年戰爭中遺失得更多,這是進入馬鳴腦中最早的曆史,也是最新進入他腦子的記憶。在衛符之後和在於齊的馬存義之前,他的腦子裏還是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