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害怕你們
那些人如果看見有人使用上清之氣,一定會四散奔逃的,或者他們會集中力量攻擊她們。即使她和湘兒能夠不被一群暴民撕成碎片————這點可不能完全保證————她們也沒辦法繼續隱瞞自己的身份。
日落之前,玄女派就會知道有鬼子母在忽羅山。
儀景公主抓緊了手中的木棒,和湘兒背靠背站在一起,她覺得自己很想撕心裂肺地大笑一場。如果湘兒再說什麽獨自步行外出的話,她就要看看是誰的頭會被塞進水桶裏去了。
不過,那個被儀景公主擊中腦袋、仍然趴在石板路上的流氓似乎是減緩了他的同夥們的行動。
“上啊!”窄臉男人一邊喊,一邊向前揮著手,“上啊!那隻是兩個女人!”但他自己並沒有移動腳步。“我說了,上啊!我們隻需要一個,我告訴你們,她可是金子。”
突然間響起一記沉重的擊打聲,一個流氓蹣跚著跪在了地上,雙手顫抖地捂住了頭皮上一道裂開的傷口。一個黑色頭發、麵容剛硬、穿著藍色騎馬裝的女人從跪倒的流氓身邊跑過,又立刻彎下腰,反手一拳打在另一個人的嘴上。
蘭飛兒的長棍則敲在那個人的腿上,讓他栽倒在地,在他倒下的時候,她又在他的頭上踢了一腳。
突然出現的助力讓儀景公主吃了一驚,湘兒則大吼一聲,離開了儀景公主的後背,儀景公主此時也無暇仔細思索那女子的身份,她一邊衝向離她最近的大漢,一邊高喊著:“擋我者有死無生!”
同時用盡全力揮出手中的棍棒,大漢伸手擋在自己麵前,露出一副驚駭得快昏倒的樣子。“擋我者有死無生!”她再次喊道。這是白民乘黃的戰號,大漢掉頭逃走了。
盡管還沒脫離危險,儀景公主卻發出一陣笑聲,轉頭開始尋找另一個對手。
現在沒有倒下或逃走的人隻剩下了兩個,第一個被打斷鼻子的流氓轉身要逃,湘兒在他的背上狠狠砸了一棒。
嚴峻麵孔的女子用她的手杖將另一個人的手臂和肩膀絞在背後,然後用力提起手杖,讓他隻能用腳尖站在地上。那個流氓要比她高出一個頭,體重是她的兩倍,但她不慌不忙地用另一隻手掌在流氓的下巴上疾速砸了三次,流氓的眼睛立時向上翻起。
當他跌倒的時候,儀景公主看見那個窄臉男人正從地上爬起來,鼻子流著血,眼睛裏已經沒有了任何神采,但他還是從腰帶中抽出一把匕首,向那個女人的背上刺去。
儀景公主想也沒想,就導引真氣了上清之氣,風之力的拳頭打中那個男人,將他和匕首一同砸飛出去。嚴峻麵孔的女人轉過身,正看見他手腳並用地從地上爬起來,鑽進人叢中。
人們確實有停下來觀看這場古怪的戰鬥,然而自始至終,除了這名黑發女子之外,沒有任何人插手幫過她們,而黑發女子此時正用不確定的眼神盯著儀景公主和湘兒。
儀景公主懷疑她已經注意到了那個瘦子是被看不見的力量打倒在地的。
“謝謝你。”湘兒帶著些許喘息走向那個女人,一邊伸手撫平臉上的麵紗,“我覺得我們應該離開這裏了,我知道,官府密探不常到這裏來巡視,但如果他們恰巧經過的話,我也不喜歡向他們解釋這裏發生了什麽事。我們的客棧離這裏不遠,你願意和我們一起來嗎?我們至少可以請在這個被上天遺棄的城市裏仍然能見義勇為的人喝一杯茶,我的名字是湘兒,她是儀景公主。”
那個女人顯然在猶豫著,她注意到了。“我……我會……很樂意的,是的。我會的。”
她的話音緩慢而又模糊,不容易聽清楚,但又讓儀景公主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實際上,她是個漂亮的女人,快碰到肩膀的黑發讓她顯得更加白皙,但臉上的線條有些太過嚴峻,所以不容易讓人覺得她很美麗。大眼睛顯得犀利而強硬,仿佛她是個慣於發號施令的人,看她的衣著,她大約是一名商人。
“我的名字是吉婭妮。”
當吉婭妮跟著她們走到旁邊的街道上時,臉上已經不再流露出猶豫之色,人群已經重新在那些摔倒的人周圍聚攏了。儀景公主覺得那些家夥在醒來的時候,會發現自己身上一切有價值的東西都被剝光了,包括衣服和靴子。
儀景公主希望自己能知道他們是怎麽發現她的身份,但她不能帶走俘虜進行審訊,從現在開始,她們絕對要雇保鏢了,無論湘兒會說些什麽。
吉婭妮大約不再猶豫,但她確實表現出了不安。當她們穿過人群的時候,儀景公主能從她的眼裏看出這一點。“你看見了,對不對?”她問。
那個女人踉蹌了一下,這個動作已經證實了儀景公主的想法。
她急忙說道:“我們不會傷害你的,你剛剛救了我們。”又一次,她不得不吐出嘴裏的麵紗,湘兒似乎一直都沒有這個問題。“你不需要這樣朝我皺眉,湘兒,她看見了我做的事。”
“我知道,”湘兒淡淡地說,“那樣做是對的,但我們並沒有躲在你母親宮殿中的隔音密室裏,”她指了指周圍的人群,有了吉婭妮的手杖和她們的棒子,大多數人都對她們三人敬而遠之。
湘兒又對吉婭妮說:“你所聽到的大部分謠傳都是假的,幾乎沒有任何真實可言,你不需要害怕我們,但你要理解,有些事情我們不敢在這裏說。”
“害怕你們?”吉婭妮看起來很吃驚,“我沒想過我會害怕你們,我會保持沉默,直到你們想要說話的時候。”
她果然依照她所說的去做,她們一言不發地走過喧囂的人群,一直回到聚財庭,走了這麽多路,儀景公主覺得腳已經痛得不行了。
盡管時間還很早,大廳裏仍舊坐著幾個男女,啜飲著他們的桂花釀和渾酒。那個演奏響板琴的女人身邊多了一個吹竹笛的削瘦男人,竹笛吹得就跟他這個人一樣細弱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