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章 征服全世界
在人群後方有幾個人喊道:“攻陷雨師城!”但這些喊聲並不很穩定。
“有您的領導,真龍大人,我們會征服全世界!”一個疙瘩麵孔的年輕人用一隻手扶著北辰大君,同時高聲喊道。他是曲長風,曲北辰最年長的兒子,他們兩個的疙瘩臉非常相似,而他的父親這時還在和他低聲嘀咕著什麽。
令公鬼猛地抬起頭,顯出吃驚,或者是惱怒的神情。“我不會和你們一起,我要……離開一段時間。”這句話立刻又引起一陣沉默,大廳裏的每一隻眼睛都在看著他,但他的全副注意力都落在神威萬裏伏上。
當他將寒冰般的劍舉到麵前的時候,人群不約而同地向後退去,比剛才更多的汗水凝聚在一起,沿著他的麵頰淌下。“在我到來之前,海門通保存著神威萬裏伏,海門通將會繼續保存它,直到我回來。”
突然之間,透明的劍刃在他的手中放射出耀眼的光芒,令公鬼讓劍鋒垂直向下,用力將它插進腳下的岩石中。弧形的藍光如同閃電般狂野地劈向穹頂,岩石發出巨大的轟鳴,海門通顫抖著,跳躍著,將不停尖叫的人們掀倒在地。
當震顫還殘留在大廳中時,純熙夫人已經把半夏從自己身邊推開了。他剛才做了什麽?為什麽要這麽做?離開?這是純熙夫人的噩夢中最可怕的一個。
厭火族人已經恢複到原先的姿勢,其它人或者暈眩地躺著,或者蜷縮在地板上,用雙手和膝蓋支撐著身體。隻有令公鬼除外,他單膝跪在地上,雙手握住神威萬裏伏的劍柄,寒冰般的劍刃已經有一半插入了岩石之中。這把劍不再發光,重新變成了清澈透明的水晶。
汗水在他的臉上閃爍,他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將雙手從劍柄上移開,最後,他的兩隻手掌雖然沒有接觸到劍柄,卻仍然環繞在劍柄的周圍。片刻之間,純熙夫人覺得他會再次握住它,但他強迫自己站直了身體,他一定是強迫自己這樣做的,純熙夫人能確定這一點。
“在我離開的時候看著它。”他的聲音變輕了,更像是純熙夫人在思堯村第一次找到他時的樣子,但其中的信心與堅定卻像剛才一樣,“看著它,記住我,記住我會為它回來。如果有人想取代我的位置,他就要把它拔出來。”他向晉城人們搖晃著一根手指,幾乎是有些淘氣地笑了笑,“但不要忘了失敗的代價。”
轉過頭,他向大廳外走去,厭火族人跟隨在他身後。晉城人們盯著那把插在秦望石髓大廳正中央的利劍,緩緩地站起了身,他們之中大部分都是一副想要拔腿逃開的樣子,隻不過過於震撼的驚嚇讓他們失去了這麽做的力氣。
“男人!”半夏一邊喃喃地說著,一邊撣掉綠色木棉裙子上的灰土。“他瘋了嗎?”她立刻用手捂住嘴,“可怕,純熙夫人,他沒有瘋,對不對?對不對?還沒有瘋。”
“願蒼天保佑他沒有。”純熙夫人喃喃地說道,像那些晉城人一樣,她也沒辦法將目光從那把劍上移開。是上天選中了那個男孩,為什麽他不能還是那個她在思堯村找到的聽話的年輕人?她朝令公鬼離開的方向邁步而去,“但我要確認這一點。”
半夏跟著純熙夫人,半走半跑地在一條雕梁畫棟的寬闊走廊裏追上了令公鬼的隊伍。現在那些厭火族人都已經摘下了麵罩,但隨時都能將那些麵罩再戴回去。他們邁著飛快的步伐,即使在為兩人讓路時也沒絲毫慢下速度,隻是稍稍瞥了一眼純熙夫人和半夏,堅硬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眼睛裏都有著厭火族人對於鬼子母的謹慎。
他們怎麽能如此平靜地跟隨著令公鬼,卻又對她如此警戒,純熙夫人一直都不知道。她對這些人隻有零星的了解。他們會回答她的問題,但隻限於她不感興趣的那些,她從紫蘇處和暗處搜集到的信息都沒有什麽有用的內容。
她的間諜網也曾經試圖收集這些信息,但自從一個女人全身被捆,嘴被塞住,從足踝被倒吊在城堡的垛口上,隻能瞪大眼睛盯著四百步以下的地麵,以及一個男人徹底消失之後,他們就再不做這種嚐試了。
後來再沒有人找到那個男人,那個女人從那時起再也不到比地麵更高的地方去了,直到純熙夫人把她送到鄉下去之前,她一直都是周圍人談論的話題。
看見純熙夫人和半夏分別走到他兩旁的時候,令公鬼和那些厭火族人一樣,並沒有放慢腳步。他的目光也同樣警戒,隻不過是屬於另一種警戒,還夾雜著一絲惱怒。
“我以為你已經走了,”他對半夏說,“我以為你會與儀景公主和湘兒在一起,你應該和她們一起走的,甚至忽羅山也比……為什麽你會留下來?”
“我不會逗留很久了,”半夏說,“我要和鬼笑猝一起去荒漠,去昆莫,去向智者們學習。”
當姑娘提到荒漠的時候,令公鬼踉蹌了一下,他不確定地看了半夏一眼,又大步向前走去。他顯得很安靜,太安靜了,就像是火爐上一個盛滿沸水的壺,蓋子和壺嘴卻都已經被封死了。“你還記得在水林中遊泳嗎?”他平靜地說,“我經常浮仰在池塘的水麵上,想象自己能遇到的最困難的事應該是犁鬆一片田地,或者是剪光一隻羊身上的毛。剪羊毛,從日出一直到日落,除非是將羊毛剪光了,否則甚至不會停下來吃一口飯。”
“紡紗,”半夏說,“我比擦地板還要恨那種活兒,抽撚絲線會讓你的手指痛得鑽心。”
“為什麽你要這麽做?”純熙夫人在他們繼續兒時的回憶之前開口問道。
令公鬼瞥了一眼純熙夫人,用馬鳴式的笑容朝她笑了笑:“我真的能吊死她嗎?原因是她要殺死一個陰謀殺死我的男人?這樣做難道會比我剛剛所做的事更加公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