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九章 震動停止了
為了不讓湘兒再說出什麽失禮的話,儀景公主搶先說道:“領航長,我們已經為這次航行送上了一份禮物,希望這能讓你喜悅,如果你們不滿意這份禮物,我能問問你們想要什麽嗎?”
野風回到桌邊,又看了一眼那份授權書,然後將它推回給湘兒:“我為摩那斯龍王做這件事。我會將你們安全地送到你們想要上岸的地方,希望這能讓長生天喜悅,這樣就足夠了。”她用右手的手指碰了一下嘴唇:“蒼天在上,協議已經達成。”
白翼如同窒息一般地說:“姐姐,管貨員不會發動叛變,推翻領航長嗎?”
野風不帶表情地望了她一眼:“我會從我的箱子裏出這份禮物。如果當家的聽到這件事,我的妹妹,我會讓你和海蘭草一起到底艙去,也許是讓你去搬壓艙的沙袋。”
尋風手大聲笑著說:“那麽你的下一個停泊站就會是東珠港了,姐姐,或者是玄都,因為沒有我,你找不到正確的水路。”這段話裏已經不再有任何外交辭令的意味了。
領航長對不住地看著儀景公主和湘兒:“鬼子母們,因為你們侍奉摩那斯龍王,我本應該像招待另一艘船上的領航長和尋風手那樣禮遇你們。我們應該一同沐浴,共飲甘蔗酒,彼此講述故事,分享歡笑和淚水,但我必須準備啟航了,還有……”
飛魚號如同它的名字一樣猛然躍起,跳動著撞到了碼頭上。儀景公主在椅子裏被狠狠地甩向前方,又撞回到椅背上。在強烈的震蕩中,儀景公主覺得這一點也不比直接被扔上甲板要好受。
終於,震動停止了,顛簸逐漸變得遲緩、平穩。野風從船板上爬起身,跑向舷梯。白翼還站在船艙裏,卻已經喊出了命令,要船員們去檢查船身的損傷。
儀景公主慌亂地打開椅子的扶手,跟在兩名討海人女子身後跑了出去,卻又差一點在舷梯上把湘兒撞倒。船仍然在搖晃不停,隻不過不像剛才那麽猛烈了。儀景公主不知道她會不會沉沒,隻能用力推著前麵的湘兒,催促她爬得更快一些。
船員們都在甲板上來回奔忙,整理索具,從船邊探出頭去檢查船殼,嘴裏高喊著關於地震的話,同樣的喊聲也在碼頭上的苦力間響起。在劇烈晃動的碼頭和船隻上,儀景公主比一般人更清楚現在的狀況。
她抬頭望向海門通,那座巨大的城堡仍然穩如山嶽,大群受驚的飛鳥仍然在它上方盤繞,那麵白色的旗幟幾乎是有些慵懶地在孤獨的風中飄揚,沒有任何跡象表明這座巨城受到了影響。但那一定是令公鬼,儀景公主堅信這一點。
她轉回身,發現湘兒正看著她,在很長一段時間裏,她們隻是這樣對望著。“如果他弄壞了這條船,那可真是一出好戲,”儀景公主最後說道,“如果他要把所有的船都扔上天,我們又怎麽到忽羅山去?”蒼天啊,他一定要平安無事,如果他出了事,我也無能為力。他不會有事的,一定。
湘兒碰了碰儀景公主的胳膊,仿佛是想確認她還是正常的。“毫無疑問,你的第二封信觸動了他的神經,男人在不控製情緒時總是衝動得要命,想不讓他們出軌就得付出代價。也許他是轉生真龍,但他一定要學會,男人對於女人,是要……他們在這裏做什麽?”
“他們”是甲板上站在熙熙攘攘的討海人中間的兩個男人。其中一個是謝鐵嘴,他穿著說書先生鬥篷,背上是放在皮匣中的古琴和長笛,腳邊放著一捆行李和一隻鎖住的破舊木盒子。
他身旁是一個瘦削卻俊美的中年晉城男人,膚色黝黑,麵容剛毅,戴著一頂有圓錐尖的草帽,穿著一件晉城平民穿的外衣,隻不過衣服的下擺緊束在腰間,又向下展開一截,仿佛是一條短裙,一把鋸齒短劍懸在束住外衣的腰帶上。
他的手裏拄著一根白色的有節手杖,手杖的長度和身高正好相當,卻並不比拇指更粗,一個方形的包袱掛在他的肩頭。儀景公主認識他,他的名字是李藥師。
很明顯的,雖然這兩個人並肩站在一起,但彼此並不認識,所以都保持著沉默。不過,他們的注意力卻被同樣的事物吸引著,其中之一是領航長走向船尾甲板的腳步,另外就是一直在被他們偷偷觀察著的儀景公主和湘兒。
他們顯然都有些猶疑,卻又都裝出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謝鐵嘴麵帶笑容,撫著白色的長胡子,每次看她們兩個的時候都會點點頭;李藥師隻是嚴肅地向她們作了個揖。
“船沒有損傷,”野風說著,爬上了舷梯,“我在半個時辰之內就能啟航,希望這能讓你們喜悅。如果能找到一名晉城的引航手,就沒問題了,如果找不到,我也能把船駛出去,隻不過這就意味著不能再回到晉城了。”
她沿著兩個姑娘的目光望向那兩名男人,“他們也要求搭乘,那個說書先生要去忽羅山,那名捕盜者要去你們去的任何地方。我不能拒絕他們,不過……”她的黑眼睛回望著儀景公主和湘兒,“如果你們希望的話,我會拒絕他們。”
在領航長的聲音裏,傳統習俗正在對抗著……幫助兩個姑娘的願望?還是侍奉摩那斯龍王的心情?“那位捕盜者是個好人,即使他是岸上的人,蒼天在上,我這麽說不是要冒犯你們。我不認識那位說書先生,不過說書先生總能使航行變得充滿活力,讓令人疲倦的時光變得輕鬆。”
“你認識李藥師嗎?”湘兒問。
“他曾經兩次找到偷竊我們東西的人,且兩次破案的速度都很快,換成是別的陸民,可能會故意拖延破案時間,好借機哄抬價錢。顯然你們也認識他。你們想要我拒絕他們嗎?”她聲音中仍有些不情願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