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八章 但他必須知道
“我會叫門口的宵辰人進來。如果您想的話,我還可以去叫一位鬼子母來照料您的傷口。”
她現在寧願和犼神七煞共處一室,或是和任何令公鬼以外的人在一起。但她並不是個懦弱的人。
“謝謝你,”令公鬼平靜地說,“不用了。如果你不告訴別人這裏發生了什麽事,我會感激你的。至少現在還不要。我會處理的。”他想,一定是黑水將軍幹的。
“就依真龍應化天尊大人吩咐。”她緊張地行了個規矩的禮節,就匆匆跑了出去。也許她害怕令公鬼會改變主意要她留下來。
“看來她寧願和十首魔王羅波那本尊在一起。”令公鬼望著在她身後被關緊的門,喃喃地說道。
跋著腳,令公鬼走到床邊,坐在床頭櫃上,將神威萬裏伏放在膝頭,用血跡斑斑的雙手握住劍身。有神威萬裏伏在手中,即使是黑水將軍也會怕他。
再過一會兒,令公鬼會去找純熙夫人治療他的傷口。再過一會兒,他會召喚門外的宵辰人,再次成為太乙雷聲應化天尊。但現在他隻想坐下,回憶一個名叫令公鬼的放羊娃。
盡管時間已經很晚了,仍然有許多人在晉城之壁寬闊的走廊裏匆忙地奔跑著。他們是身穿金黑兩色衣服的城池奴仆,大君的侍從或是其它人。不時會有一兩名武衛軍出現,隻是他們都沒有穿戴盔甲,有些人連外衣都沒有係好。奴仆們在子恒和小丹麵前都會施禮或者道萬福,然後不停步地繼續趕路。
大多數士兵在看見他們時都會對他們行注目禮。有些人會將手掌放在胸口前,僵硬地作了個揖。但所有人在見到他們之後都會加快腳步,彷佛是想趕快離開他們。
走廊兩旁的油燈,每三到四盞裏才有一盞是點燃的。高大的燈架之間是一段段幽暗的空間,陰影在懸掛的畫卷上晃動,模糊了靠牆而立的櫃子。隻有子恒的眼睛能夠將它們一一看清。在昏暗的走廊中,他的眼睛就像是燃燒的黃金一樣熠熠放光。他飛快地從一盞燈走到下一盞燈。他的眼睛一直盯著地麵,隻有在明亮的燈光下才會偶爾抬起。晉城之壁裏大多數人的都從不同的管道得知他有雙古怪的黃眼睛。
當然,沒有人會提起這件事。就連小丹似乎也認為這種顏色代表著他與鬼子母的某種關係,這種事隻能接受,絕不能議論。即使如此,當子恒看見不認識的人在黑暗中注視自己閃亮的雙眼時,仍然會有如芒在背的感覺。他們什麽也不會說,但這種沉默隻能突現他的孤獨。
“真希望他們不會這樣看著我。”當一個頭發斑白,年紀足有子恒兩倍大的武衛軍一看到他就急忙跑開時,子恒喃喃地說,“彷佛他們很害怕我。他們以前不是這樣的。為什麽這些人不去睡覺?”一個拿著拖把和水桶的女人慌張地向他行了個萬福,便低著頭跑開了。
小丹挽著子恒的臂彎,看了他一眼:“別擔心,那些衛兵如果不是執行任務,確實不該出現在城他的這個區域。不過也許他們來這裏是想泡個女仆,一起坐在大人們的椅子上裝裝樣子,因為那些大人們都在睡覺。他們也許害怕你會向他們打小報告。而晚上正是奴仆工作的時間。有誰想讓奴仆在白天礙事,在他們眼皮底下擦洗打掃?”
子恒懷疑地點點頭。他相信小丹在她父親的家裏也會見到這種狀況。一位成功的商人自然會有仆人,也會有保鏢護衛他的貨車。至少,這些人不是因為遇到了與他相同的襲擊,才會在半夜裏爬起來的。如果出了這種事,他們肯定已經集體逃離晉城之壁,現在正在路上狂奔了。但為什麽他覺得自己似乎成了眾人注意的焦點?他不想去找令公鬼的麻煩,但他必須知道。
為了跟上他,小丹不得不加大了步盡管充滿了黃金、精美的雕刻和鑲嵌,被裝飾得美侖美奐,晉城之壁的內部實際上和它的外部一樣,是為了戰爭而設計的。走廊交叉處的天花板上都設置著暗藏的箭孔。從未使用過的箭縫被開在能夠控製整段走廊的地方。
子恒和小丹爬過一段又一段狹窄而迂回的樓梯。所有這些樓梯都被封閉在低矮的空間裏,並向下方的走廊開著更多的箭縫。實際上,所有這些設置都沒有對宵辰人造成阻礙,他們是史上第一批攻進城池外牆的敵人。
當他們跑上一道螺旋階梯時,其實子恒並沒有意識到他們在跑,如果不是小丹拉著他的胳膊,他還想走得更快些。然後,他聞到了一股陳舊的汗味,和一絲令人作嘔的甜香味,但他並沒有注意這些。他現在一心隻想著該如何對令公鬼說,為什麽你要殺我?你瘋了嗎?向令公鬼問這種問題並不容易,他也沒想過可以很容易就得到答案。
走進一條靠近城池頂端的陰暗走廊,子恒發現自己麵前是一名大君和兩名貴族親衛的背影。在晉城之壁裏,隻有武衛軍被允許穿戴武具。但這三個人的腰間都掛著佩劍,這種情況很不尋常。他們出現在這片陰影裏,全神貫注地看著走廊遠端明亮的燈光,所有這些都更加地不尋常。
燈光來自令公鬼房間的前廳。那些房間與其說是令公鬼要的,不如說是純熙夫人硬塞給令公鬼的。子恒和小丹在爬樓梯時沒有刻意放輕腳步,但那三個人隻是一心一意地看著前方,根本沒有注意到背後有別人來了,直到那名穿藍色外套的衛兵在活動酸麻的脖子時回了一下頭。
看見子恒和小丹,他的嘴一下子張得老大。那個家夥罵了一句什麽,轉過身麵對著子恒,將腰間的劍抽出了一尺多長。另一名衛兵的動作隻比他稍稍慢了一拍。兩名衛兵全都繃緊了身體,做好戰鬥的準備。但他們的眼睛卻不安地轉向一邊,不敢和子恒對視。他們身上散發出恐懼的酸氣,那個大君也是一樣,雖然他極力控製住恐懼的情緒,沒有讓它表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