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chapter章：（79）流言蜚語
Nirvana？洛琪看了費如風一眼，這是她從前最喜歡的一支樂隊，音樂的內容很深刻，像費如風這種輕浮的男人他也會聽這個？
「你能聽懂唱的是什麼嗎？」出於好奇，洛琪學著他的樣子，嘲弄的問。
費如風把他的俊臉轉向她：「我為什麼要聽懂他們唱什麼？」
「那你聽什麼？」也對，一看這傢伙就是個酒色之徒，平時就忙著泡妞了，他怎麼會懂音樂？
「心境。」
啊呸！洛琪真想噴他一臉老血。
費如風看著她，低聲的笑。
前面是紅燈，夜間巡邏的警車正停在那裡，他的車不得不停了下來。深夜的街頭，車輛越來越少，夜又深又黑，身邊又坐了個圖謀不軌的，洛琪每一分鐘都覺的很不安。
不行，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謝謝你送我，我家就在前面，我看我就在這裡下車好了。」洛琪笑容可掬的沖費如風獻上一抹甜笑，旋即拉開車門。
「喂！」
那小丫頭跑的真快，費如風還沒反應過來，關門聲已經傳來，他還要再追下去，洛琪狡黠的指了指一邊的警車。大有他再追上來，她就指控他有拐賣婦女之心的意思。
算了，她贏了。酒駕加上超速行駛，他還沒有給自己找麻煩的想法。
洛琪現在暫時和爸爸一起居住在張小北安排的房子里，那裡離此處還有一段距離。她徑直又穿過一條街道，直到看不到費如風的車了，才招手叫了一輛的士。
*
方雅茹火化那天，天陰沉沉的。顧及到爸爸的身體，洛琪沒有讓洛長風去。
許曼曼回來了，她和張小北一直陪著她。從前他們三個就是最好的朋友，想不到兜兜轉轉，最後義不容辭陪在她身邊的，仍然是他們兩個，洛琪很感激他們能陪她度過人生中最低落的時光。
從醫院到殯儀館，一路上，她一滴眼淚也沒有掉，只是臉色依舊蒼白，緊握的拳頭和發白的指節以及凍的烏青的嘴唇可以告訴別人，她很難受。
「你們看到了嗎？死者的女兒連哭都不肯哭一聲，沒見過這麼冷血的親人，聽說她媽媽就是被她氣死的，不顧父母反對非要嫁給家族的仇人，悲劇就是這樣釀成的。」
還有人說：「媽媽怎麼死的都不調查清楚就急著下葬，我看這女兒也做了虧心事吧，難不成是和女婿合謀害死了親人？」
「啥？和女婿和謀？這叫什麼事？都說女大不中留，可也不能惡毒到如此地步，嘖嘖嘖……長的倒是人模狗樣的……」
亂七八糟的議論從四面八方傳來，洛琪聽的清清楚楚，她沒解釋，也沒力氣爭辯，只覺的心裡像有一把刀，不住的翻攪，她苦笑了一聲。
「你們在胡說八道些什麼？誰給你們造謠的權利！」許曼曼氣不過，衝上前就要替她理論，也被洛琪拉了回來。
「太欺負人了！琪琪，你別拉我，今天我非得縫上這些八婆的嘴！」許曼曼仍然憤憤不平，可是洛琪只是淡淡的說了一聲：「算了。」
流言蜚語算什麼，她真有很希望有人痛罵她一頓，至少還有人肯罵她，那樣她心裡還好受一些。
殯儀館里，冷冷清清，除了洛琪的幾個朋友和同學，鮮有人來。也好，如果來一些不相干的人，只怕媽媽也無法走的清凈。
媽媽是多麼喜歡安靜的人呀，平日里就討厭人多。只是，今天陪在她身邊的人，她洛琪一定會記一輩子。
楚晨是最後一個來的，一身的黑色西裝。來了之後先上香，然後走到洛琪的面前。
「對不起，琪琪，我來晚了。我媽她要來，我在家勸了她好半天……」
想到他那個頭疼的老媽，洛琪瞭然的點點頭。她很感謝楚晨，沒讓那個女人出現，不然就憑她那張聒噪的嘴，只怕媽媽一定會怨她。
楚晨獃獃的望著洛琪，她穿著素白的衣服，襯的她的臉頰愈發瘦削，而昔日那雙神采飛揚的大眼睛，在這份蒼白下也顯的很空洞，像是兩汪深不見底的深淵，讓人看著心疼。
他還是沒有保護好她，曾經他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她快樂。所以，她選擇了她愛的人，即使他心痛，他覺的那是個錯誤，他也寧願聽之任之。如果當初他再有勇氣一點，是不是，現在一切都不一樣……
從前，他不喜歡父母的做派，哥哥的冷酷，他以為他只要逃離那個家就可以了。他覺的他沒有從商，而是選擇了自己喜歡的醫學，這是種洒脫。可是，最近，他才漸漸發覺，也許這根本就是種逃避。
就像他從前一直心疼的溫雅姐姐，因為她嫁給了楚夜梟，所以，他默認了她這個二嫂。他看不慣她和二哥的相處方式，他就選擇疏遠他們，把她當成他世界里的陌生人。直到這次溫雅出事，楚晨才想，如果當初他積極一點，是不是事情就不會那麼糟……
他緩緩走到方雅茹的靈前，凝視著照片上那雙和洛琪幾乎一模一樣的眼睛，想到自己的父親當年也曾像他一樣愛過這樣一個女人，卻又毀了她一生的幸福，他的眸沉落暗涌，捻起香，賠罪一般，跪下來，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又一絲不苟的把香敬上。
看他行這麼大的禮，洛琪無所適從的上前把他拉起來，她的眸也閃動著感激和哀慟：「楚晨，你不需要這樣……」
「我需要！」她的一綹碎發掉下來，楚晨替她攏了上去，他凝視著她的小臉，擲地有聲的說。
那一跪是替他的父親，那是他欠洛琪媽媽的。即然他爸爸連親自面對的勇氣都沒有，他就替他賠罪好了。得知方雅茹去世的消息后，楚家也亂了套，爸爸一生娶了兩個女人，他從未覺的爸爸真正愛過誰。
可是那天，知道方雅茹離開了人世。爸爸把自己一個人關在屋子裡，第二天，他的頭髮全白了。直到此刻，楚晨才明白，原來爸爸的心裡一直住了一個人。
可是他不明白，既然那麼愛一個人。為什麼要眼睜睜看著她痛苦，看著她一點點耗盡自己的生命，二十年來，毫無作為。最後還要再搭上兩個女人的幸福？這樣的父親，讓他不恥。
現在的楚興正，像是看透了紅塵，終日待在寺院中，與佛經為伴。就在今天早上，他還去請求父親，來殯儀館送洛琪媽媽最後一程，可是爸爸只是消沉的看了他一眼，一句話都沒說……
怔怔的，洛琪望著楚晨，她發現，楚晨的眼睛中有她也不看懂的東西。
方雅茹的屍體被火化的時候，怕她難過，張小北和楚晨都勸她回去休息，可是洛琪沒有答應。
就這樣，她親眼看著媽媽的遺體換上壽衣，她灰白的肌膚再也沒有任何彈性，即使經過了修飾，那死寂的顏色仍然冷冰冰的，無聲無息。
曾經的媽媽多漂亮呀，她有一雙和洛琪一樣的剪水秋瞳，忽閃忽閃的，像是會說話一樣。可是如今，她靜靜的躺在那裡，形容枯槁，毫無生氣。洛琪才知道，即使是那些媽媽生病的日日夜夜，也遠比此刻要幸福的多……
身邊的許曼曼輕輕的哭了起來，她哭的很輕，一直緊緊握著張小北的手。
洛琪一遍遍的對著媽媽的遺體說：「對不起，媽……媽媽，對不起……」
她固執的想，如果那天她不那麼信任楚天佑，如果她再堅持一點，是不是媽媽就不會跳樓？她那麼笨，她還以為媽媽的身體在一天天好轉，她還以為幸福的日子在等待著她……
接著，殯儀館的工作人員把媽媽的遺體推進了火化間，門一開一合，就在那個恐怖的爐子里，她的媽媽就將化為一堆灰燼。
洛琪驚恐的瞪大了眼睛，她彷彿已經看到了媽媽在火焰中掙扎的樣子，她在火里掙扎，大火燒毀了她完美的五官，燒的她的肌膚噼啪作響，媽媽在大火時痛苦的扭曲著，聲嘶力竭的斥責她：「琪琪，你為什麼要嫁給那個男人？琪琪，你了解過媽媽的痛苦嗎？」
洛琪忽然瘋了一樣朝著那扇門撲了上去，歇斯底里的大喊：「媽，對不起，是我害了你！我求求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眼看就要撞上那生冷的鐵門，她的身體被人拖住，耳邊有好幾個聲音在對她吼：「琪琪，你不要這樣！你清醒點！」
可是，她怎麼清醒！她最親愛的媽媽就要遠離她了，在這個世界上，她再也沒有媽媽了，她要怎麼清醒！
「你們放開我！是我害死了媽媽，你們讓我進去！我不要媽媽離開我！我要她，我要她活著！」她拚命的扭動著身體，試圖擺脫他們的阻攔，她已經分不清哪個是現實，哪個是幻覺，她只知道，她不能讓媽媽忍受這樣的痛苦。
「洛琪！你夠了！」突然，她的身體墜下去，她被甩到了地上。再抬頭，是張小北氣的鐵青的臉。
「人都死了，你還想怎麼樣？」無視許曼曼和楚晨的阻撓，張小北氣極敗壞的企圖將她罵醒。
洛琪無力的癱坐在地上，雙手插進頭髮里，痛苦的喃喃叫喊著：「為什麼是楚家！為什麼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