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一片狼藉
饒夢語在凜冽寒風中攔了輛計程車，會所外的天空還是蒙蒙亮，她的鼻頭被早霜凍得通紅。
「師傅麻煩，靜安老城區，謝謝。」
「剛下班啊，看樣子小姐昨晚是客源滾滾啊！」
計程車司機一邊調轉著車頭，一邊一臉鄙視的看著後視鏡里的饒夢語，心想看這娘們兒這副模樣昨晚肯定沒少接客。
每個早早等在紅燈區的計程車司機對出入這種場合的女人都只有一個評價，那就是：賤雞一個。
饒夢語看著司機鄙視又意味深長的臉，笑了笑說道：「是啊，生意可興隆了。師傅要是有興趣可以預約啊，我給您打八折。」
那的哥一聽這話臉都綠了，連擺手說：「我可要不起，我也不敢要，小姐您就嘣拿我開玩笑了。」
饒夢語依舊維持著美好的微笑，淡淡道：「我知道，您嫌臟。」
沒有飛雪的天空，卻依舊有成片成片的白色覆蓋住自己的眼睛，饒夢語突然覺得自己好像赤。身。裸。體的躺在冰天雪地的北極，她多希望雪的潔白可以把自己骯髒的身體就此掩埋。
到家的時候饒夢語才發現自己包不見了，不對，不僅是包，就連她身上現在穿著的衣服也不是她的啊！
她有些尷尬的看著司機道：「那個師傅，對不起啊，我忘帶包了，您看.……」
那男人上下打量饒夢語一番，然後說：「那算了吧，我看你也不容易。」
饒夢語有些哭笑不得，卻也沒有反駁，彷彿這位有愛心的司機大叔說得都是事實，她饒夢語就是一個夜夜操勞，辛勤堅守在工作崗位上的職業妓女！！
她覺得自己很悲哀，突然很想哭，又怕嚇到這位司機大叔，於是趕忙背過身。
司機大叔又愛心爆棚，語重心長道：「小姑娘，叔勸你一句啊，女孩子賣什麼都不能賣尊嚴啊，你還這麼年輕，比我女兒大不了多少，早點抽身吧！」
饒夢語咧著嘴看著司機大叔笑，她對司機大叔彎了個九十度的腰：「大叔，我謝謝您，我謝謝您全家！」
那司機大叔估摸著自己肯定遇到個神經病了，便也只是搖搖頭把車開走。
饒夢語抹一把眼淚在心底讚歎道這個世界還是好人多啊，孟子主張的人性本善一點也沒有錯啊，上官煜那種人不過是個例，她饒夢語就當是被瘋狗咬了一口。
不過，當饒夢語爬上樓梯看到自家門前那副『鮮血淋漓』的慘狀時，她不禁要懷疑，她饒夢語的人生是不是隨時隨地都有一堆『瘋狗』來來去去！
從樓道開始，到門，到四周牆壁，滿滿用紅色油漆寫著「不還錢，燒房子！」「不還錢，砍手腳！」這樣的字眼，配上骷髏頭看起來猙獰又囂張。
家門微掩著，門板被潑了一整桶油漆，還在滴著紅色液體，饒夢語一推開門，一個什麼東西掉下來正好砸在她頭上，她拿下來一看，嚇得差點暈倒。
「啊！」
那是一個血淋淋的雞頭，還滴答滴答的冒著血！
饒夢語渾身一僵，嫌惡的扔掉那東西，大喊一聲。
「媽！」
她衝到房間，那裡早跟她想象的一樣，一片狼藉！
媽，媽你不要有事！
女人是真的著急了，走著走著雙腿發軟，好幾次撲騰到地上，又顫顫抖抖的爬起來。
當她推開母親的房間，自己卻突然被一雙臂膀緊緊抱住。
救命！！
她嚇得想大吼大叫，卻聽到蘭姨的聲音。
「小姐，小姐你總算回來了，嗚嗚，我們差點就沒命了，好.……好可怕，小.……」
「蘭姨！！」
饒夢語緊緊抱住蘭姨，只有這樣她才不至於跌下去。
「蘭姨，發生什麼事了，媽呢，我媽有沒有怎樣！」
饒夢語往母親的床上一看，正看到母親帶著恐懼的眼睛看著自己，她一把撲到母親身邊大哭起來。
「媽媽，謝天謝地你沒有事，媽，你不要怕，沒事了，沒事了。」
饒夢語自己都還驚魂未定卻又怕母親擔心，只得先安慰著母親。
「嗯，嗯，嗯嗯.……」
饒母同樣的，有千言萬語想要說，卻也只能無力的發出這幾個單音節，她似乎在使力，使儘力氣，卻連小指頭都動不了，更別提想要抱抱女兒了。
蘭姨在一旁看得心酸，忍不住抹眼淚。
安撫好母親后，饒夢語把蘭姨叫道客廳，儘管她身上經歷了那麼多那麼多痛苦，她只想好好躺著睡個覺，可是她沒有機會，因為她必須撐起這個家。
她強迫自己撐住，不能倒下。
她告訴自己，饒夢語，你要堅強，就算命賤如草，也要當一棵堅韌的蒲草！！
「蘭姨，告訴我發生什麼了。」
饒夢語讓蘭姨坐下，又給她倒了杯溫水，儘管她也需要安慰。
」小姐，小姐虧你回來得晚，你是不知道，剛剛那群人又多凶，他們個個都有七八尺高，長得凶神惡煞，一進門就嚷著叫你出來還錢，又是砸東西都是拿著這麼長的西瓜刀一陣亂砍，我怕嚇著夫人便一直躲在房間沒敢開門，他們一個頭頭沖我喊道，說你要是不在明天之內連本帶息的把錢還了，他今天砍的就不是雞頭了.……」
蘭姨擔憂的拉著饒夢語，問道：「小姐，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欠了他們錢嗎？你怎麼會招惹了這些人？」
饒夢語極力保持著冷靜，她一臉蠟白，連向蘭姨解釋的力氣也沒有了。
「蘭姨，我知道怎麼回事了，你別擔心，我會處理的，我……」
她要打通電話，她要馬上打通電話。
「電話，電話，電話！」
她手插著腰，四處找著手機，卻發現手機和包一樣，早就不見了！
該死，一定是落在上官煜那裡了！
饒夢語只得翻箱倒櫃的把那家財務公司的借貸單找出來，那上面有他們的號碼。
「在哪裡？在哪裡？」
她又急又慌，把原本一片狼藉的屋子翻得更亂，好不容易翻到那張單子她連忙跪在地上用家裡的座機撥通了那家財務公司的電話，她的手指都在抖！
那財務公司，說是財務公司，其實就是家地下錢莊，饒夢語為了保住康氏，在那上面投了很多錢，又是雇傭私人律師，又是派私家偵探挖證據，各種紅包大禮也沒免，利滾利算下來，早已是一筆大數目！
「小姐，你別著急，你.……」
「別吵！
饒夢語朝蘭姨吼道。
「喂，陳先生嗎？我是饒夢語，您看您是不是搞錯了啊，這還款期限還沒到，您的手下今天跑來我家裡這麼鬧是什麼意思啊？」
「人是我派的，我就是要你馬上還錢！！」
「陳先生您不能這樣啊？我們說好了三個月之後再還啊，您也知道我現在是康氏的總裁，您還怕到時候收不了我的賬？」
饒夢語壯著膽子跟那人裝闊，其實心裡很沒底。
電話那頭的男人冷笑一聲：「康氏總裁？我看你還沒來得及看今天的新聞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