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骨塤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雷聲也轟隆隆炸響在天際。


  老舊的窗欞上，閃電不時閃耀著，與神龕上的燈籠交相輝映。


  屋內充滿陰冷的氣息。


  路塵側身，冷冷望著鷹臉男子。


  有風吹來，他額前的劉海自然飄逸著，平添出一股出塵之意。


  「死！」


  路塵右手握住靈元匕首，再度疾射而出，划向對方咽喉。


  鷹臉男子知道厲害，從身後抽出一把古銅色的方棱鐧，擋在面前。


  鐧者，短兵無刃，以力勝之。


  鏗鏘一聲。


  靈元匕首被方棱鐧擋住，在上面切開一道深深的豁口，露出嶄新的茬兒。


  鷹臉男子深沉地望著路塵，雙手握鐧，順勢砸向路塵，攜帶著凌厲的風聲，可見力道極大。


  靈元匕首化作箍手，一舉擋住方棱鐧。


  路塵借力一抽，銅鐧離手。


  他就勢掄腿，橫掃在鷹臉男子身上。


  嘭！

  對方被路塵這突如其來的飛腿抽得摔飛出去，嘴角溢出了血。


  「你很強！」鷹臉男子爬起來，一臉猙獰道。


  「還行。」路塵漠然。


  「可惜，你再強，也僅僅是一個武者。」鷹臉男子桀驁狂笑道，「哈哈哈……」


  他的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橢圓形的物什，森白一團，若一個骷髏頭骨，底部呈平面，側壁開有六孔。


  骨塤！


  塤之為器，立秋之聲也。


  中虛上銳，火之形。


  這是華國最古老的吹奏樂器之一，超過七千年的歷史，起源於一種叫「石流星」的狩獵工具。


  鷹臉男子這個骨塤，上面帶著一股滄桑的氣息，而且還刻滿了玄奧的紋路，絕非一般的樂器。


  「小子，知道什麼叫仙人的手段嗎？我，就是仙人。哈哈哈……」鷹臉男子舉起骨塤，貼在他刻薄的唇上。


  「你不妨來首《小蘋果》。」路塵淡然一笑。


  仙人嗎？他只能嘿嘿了。


  嗚——


  低沉樸拙抱素的塤音傳來，如一道古遠的嗚咽，自塤孔中穿透過來。


  饒是外面雷聲轟鳴、大雨滂沱，但在塤音中，均化作一平死寂。


  瓦房，如同被一個無形的結界罩住。


  無邊的死氣，如沼澤中的氣泡，自地面汩汩升起。


  惡臭憑空升起，讓人聞之欲嘔。


  隨著死氣越來越濃，一道道墨色的粘稠光漿，從神龕中冒了出來，瞬間瀰漫在屋內，無數兇殘的陰魂在裡面嘶鳴著。


  路塵立於黑色光漿之中，毫無退卻之意。


  「原來你是憑這隻骨塤御魂。」他的聲音如冰窖般寒冷。


  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疑惑，如今豁然開朗。


  以他對通靈術的了解，要想打破維度隔閡，至少具備小周天以上的修為，而且還必須掌握通靈術，才能召喚出異類。


  沒有修為的話，依仗特定的法寶，也是可以打破維度隔閡的。


  很顯然，鷹臉男子手上這隻骨塤，就是一個法寶。


  ……


  鷹臉男子沒有說話，因為他在吹塤。


  塤音忽然變得高亢，如同軍鼓高擂，吹起了衝鋒號。


  粘稠的光漿猛地一顫，化作一團黑匹，沖向路塵。


  這不是虞宅裡面單隻的陰魂，而是數十上百隻，全部經過孕養，朝著幽靈進化。


  這需要海量的陽氣！


  可見這個鷹臉男子，已御魂傷害了無數人的性命。


  「找死！」


  路塵冷哼一聲。


  手中掐訣，念力化作一道符，滲入手心。


  十九主竅中的靈元奔涌而出，在手心處凝結成一個光點，瞬間膨脹，綻放出刺眼的光芒。


  路塵大手一揮，手中雷蛋對著那匹魂漿疾射而去。


  「炸！」


  他大喝。


  轟隆一聲，如果一個激光彈炸開，整個屋子被銀色雷光覆蓋了。


  唳！！


  陰魂凄厲慘叫著。


  黑匹翻滾，恐懼地倒退而去，但仍舊被雷蛋擊殺了三分之一。


  雷乃至剛至陽的靈能體，是冥物的天敵。


  莫說只是區區陰魂，就算是幽靈，遇到路塵的雷蛋，也得退避三分。


  鷹臉男子臉色大變，塤音一變，化作幽然的冥曲，如同來自九幽地獄的催魂曲一般。


  剩下的陰魂扭曲著，咆哮著，再度凝聚成一團，化作一道猙獰的骷髏頭，撲向路塵。


  路塵目光微凝，雙手同時衍生出雷蛋。


  只見他雙手一錯，兩個雷蛋融為一體，雷光瞬間增強了三倍有餘。


  「給我破！」


  他大吼一聲，將雷蛋擲在地上。


  轟隆！


  地面在震動，銀光覆過地板，瞬間擊破塤音形成的結界。


  「雷來！」


  路塵手指一揮。


  憑他如今的修為，雖然還做不到召喚天雷，但今日適逢雷雨天氣，通過雷術，他完全可以引雷下來。


  只聽見頭頂傳來轟隆一聲巨響。


  天雷似乎有些響應，一道閃電若銀蛇般擊打下來，屋頂瞬間被炸開。


  無數閃電噼里啪啦地在屋內掠過。


  魂漿被閃電一灼而空，無數綠色的魂血化成白霧。


  就連死氣和惡臭都被一掃而空。


  鷹臉男子披頭散髮，一臉焦黑。


  因為遭到陰魂的反噬，他噴出一口逆血，一臉死灰地跌坐在地板上，瑟瑟發抖。


  「這，這，這是傳說中的天師府馭雷法，你，你，你是怎麼煉成的？」他語無倫次道。


  路塵冷冷望著他，沒有說話。


  ……


  由於屋頂被天雷炸開，頭頂空蕩蕩的，雨水簌簌而下，將屋子打濕了。


  那些污穢之物，在雨水的沖刷下，漸漸消弭在空氣中。


  原本陰冷的氣息，慢慢恢復過來。


  路塵輕挪腳步，逼向鷹臉男子。


  他的腳步很輕，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對方胸口，讓他不斷顫抖著。


  傾盆大雨落在路塵身上，卻點滴未能沾身。


  此時此刻，他在鷹臉男子眼裡，如同仙人臨塵一般，仰望的存在。


  路塵附身下去，將骨塤拾在手上。


  那麼猛烈的天雷，竟然沒有傷及這個骨塤。


  只見森白色之上，充滿了靈韻和光澤，即便久遠的歲月，也難以腐朽它的靈性。


  路塵掂了掂，很輕很輕。


  他隱隱覺得，這隻骨塤絕非僅僅御魂那麼簡單。


  ……


  把玩了許久，路塵將骨塤收了起來，對鷹臉男子道：「你還有什麼話要說的？」


  他的手上，靈元刀綻放著可怕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