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267 重新談判(一)
女傭走上來,接過了慕修辭手裡略微被淋濕的大衣,慕修辭看了她一眼,輕聲道:「林阿姨,好久不見。」
的確是好久了!
上一次見面,是在台北。
當時董瑞成帶著不滿二十歲的他過去那裡,迎接他們的人是蘇心然,林女士隨後才來,跟董瑞成在房間里聊了半天。
那時候的慕修辭依舊不善言辭,不怎麼愛說話。
一晃十幾年都過去了。
林女士放下蛋糕,親自站了起來,看他的眼神里透著一股灼灼的熱度,指了一下沙發說:「坐。」
慕修辭輕輕頷首,走了過去。
林女士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氣,淺笑道:「這個時候剛過晚餐時間,你來這裡,跟你的妻子怎麼解釋呢?」
「我說來見一個長輩。」
林女士點點頭,看了一眼自家樓梯,說:「心然昨天宴會後就去接受治療,現在好一些了,我說過你要來,她也必須下來,你稍等一會,她馬上就下來見你了。」
慕修辭眼底閃過一絲光芒,輕聲開口道:「她應該傷得不輕,今晚沒必要也叫她出來談了吧。」
林女士搖搖頭,說:「沒有那麼金貴,當年我跟她父親在西班牙逃命的時候,什麼苦都吃過,這一頓打算如果她都承受不住,那也配不上我跟她父親一手打下的江山了,我還不如,拱手送給你。」
轉過頭道:「阿珍,你去催一催她,兩分鐘后,我要她坐在這裡。」
女傭躬身彎腰:「是。」
一會那邊就穩穩地傳來了輪椅的聲音了。
慕修辭聽著上一句林女士說的話,心中諷刺,但他隨即穩了穩情緒后,目光就轉向了一層樓的走廊處。
一個佝僂的身影坐在輪椅上被推了出來,那輪椅鋪著厚厚的毯子,背後還有兩個軟到不行的抱枕。佝僂的身影彎著腰,駝著背,不時要動一動以防止不讓身體變僵硬,但一動,卻就是撕扯血肉的劇痛。
蘇心然慢慢慢慢地抬起頭來,短短一天的時間,她就被折磨得沒了人形。
但林女士家教森嚴,蘇心然都這樣了,卻還畫著精緻的妝容,指甲是精心修剪過的,髮型都做了一個居家溫婉的造型,被女傭阿珍慢慢推了出來,推放在了茶几的邊上。
慕修辭掃了一眼她的腿,然後目光緩緩落在了她的臉上。
蘇心然的目光,不知道怎麼了不敢與他對視。
她說不清楚自己心裡的感覺,是羞憤、恐懼、怨怒,還應該是別的什麼……她的傲氣、脾氣,都被這一頓狠狠的鞭打被鞭笞得一丁點兒都不剩了!
眼睛里,一片死灰般的光芒!
當天晚上蘇心然幾乎不能說話,到現在終於能說話了。
林女士放下手裡的葡萄,撣了撣手指,涼涼的眸光凝視著蘇心然道:「心然。叫人。」
蘇心然聞言一僵,接著顫顫巍巍地抬起頭,看到慕修辭,迎上他的目光后,她的眼睛里竟然迅速地騰起了淚水來。
「慕先生,你好。」她美艷的唇瓣沙啞吐出了這幾個字。
慕修辭這樣心狠手辣的看到也有一絲絲動容,恍惚了一下才回答:「嗯。」
林女士轉眸看向慕修辭道:「蘇心然的爸爸在台灣那邊幫我操持一些事,沒辦法趕來,今天的事,就由我全權做決定了,人到齊了,我們就開始談事情,修辭你說呢?」
慕修辭看向她,也解釋道:「董叔那邊也有急事去辦理,今晚沒辦法跟我一起過來,我也可以全權代理我自己。」
林女士挑眉:「哦?你可以了嗎?我記得上一次,是瑞成帶你過來跟我談事情,現在是你繼承了他的意願?還是別的什麼?」
他嘴角淡淡勾起一抹笑。
「董叔的意願到底跟我不同,我們的關係現在是他輔佐我,是他要依靠我來完成自己的意願,我們最好意願一致,否則誰也做成不了什麼,而我的要求比較多,所以是我來了。」
林女士聞言靜靜凝視著他,不久之後也輕柔淺笑起來,當年的那個都不怎麼惹人注意的小男孩,終於,是長大了。
瞧這氣勢。
比當年的尹思俞更要大膽自信;
比當年的董瑞成更要心狠手辣;
林女士拍拍手,有了一種很久沒有對手的感覺,有點興奮,她口吻裡帶著雀躍道:「那我們就開始吧?」
「首先,你們兩個,誰跟我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心然,修辭不會是故意給你這麼下套的,前因後果,你跟我說清楚一下。」
重新談判之前,當然要重新理牌了。
蘇心然臉色一下子變白了,她扭過頭去,顫顫巍巍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嘴張開,又顫抖著閉上。
她害怕,說完了,就又是一頓毒打了。慕修辭靜靜凝視著蘇心然,沉聲開口解釋道:「您的弟弟林清徐先生前段時間來大陸,心然應該是跟著過來的。之後,她想要留在大陸這邊發展,又得到了她父親蘇先生的同意,我覺得也沒有什麼問題,就
留了下來。」
林女士挑挑眉,一邊聽一邊喝了一口茶,見他停了,就接話道:「然後,我的女兒就發現了你的妻子么?」
慕修辭靜靜凝視著蘇心然,像是要透過她來看穿什麼似的。他也想知道當初,她為什麼固執地留下來,難道就是因為年年嗎?
「對。」他薄唇輕啟,說了這樣一句話。
林女士也懶得再多說了,她拍了拍手,對慕修辭說:「那麼你找慕家的當家人慕明謙,針對心然這件事,是因為什麼?」
蘇心然坐在輪椅上,渾身顫抖起來。
慕修辭起身,修長的手指輕輕碰了碰茶杯杯壁,拿起喝了一口茶,輕聲淡淡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蘇小姐對我妻子做了不該做的事,我認為事有不公,才公平以對。」
公平?
林女士一雙深棕色的眸子盯著慕修辭看,她的女兒,在監獄里坐了幾天的牢,出來又出這樣大的丑,這麼大的懲罰,他說才公平?
那麼她女兒到底是對那個女孩子做了什麼事呢?
慕修辭現在卻覺得很踏實,畢竟無論遇到什麼事,是他在替年年面對著了,無論怎樣,好過年年現在自己在林女士面前,如果真是那樣的話,他會擔心到,恨不得殺了全世界。他又喝了一口熱茶,腦海里閃爍出她的身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