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舊案

  這番話的信息量太大，所有人包括老王妃都下意識地順著她的話思考起來，若是說凶手就在老王爺院裏的隨從裏，那些人的手上塗抹了苜草的汁液，而現在老王妃的身上出現了血手印，那豈不是說明，有人和老王妃親密接觸過。


  再看看老王妃身上血手印的位置，肩部、後心處……呃，這些位置很容易讓人多想的。


  “胡說八道，這全都是你的一麵之詞，定是你使了詭計，就算真有這什麽苜草，你要如何證明我的衣服不是你動了手腳？”老王妃知道她敢這樣說，那苜草的事八成是真的，也沒有在這裏多做辯解，卻抓住了另一個漏洞。


  “若是你買通了我身邊的人，偷了我的衣服，用特殊的燃料畫上，想要陷害我呢？王妃一直不服我這個婆婆，我心裏清楚，隻是我怎麽也沒想到，你會讓你侄女使出這麽下作的勾當！”老王妃冷笑道。


  雲卿影知道，若是她不說個清楚，這盆髒水最後會潑到蕭王妃的身上。“想要證明其實也很簡單，我記得當初每個人入府的時候，府庫裏都有指紋的拓本，巧的是，我今天早晨已經求過姑母，將老王爺院子裏每個人的指紋拓本都取了出來，也許我可以偽造一幅畫，但是若是將指紋的每一個脈絡都偽造的分毫不差，我自認沒有這個本事。”


  “那又如何說得準？天下奇人異士何其多，你不會，你們平西王府家大業大，尋幾個能人異士也不是什麽奇事。”老王妃咬死了不認。


  “老王妃說的有道理。”雲卿影讚同的點點頭，她早就料到老王妃不會這麽容易妥協，“天下奇人異士何其多？所以，我還查到了一些其他的東西。”


  老王妃眼皮子跳了跳，一種不安的感覺慢慢地浮上心頭。


  “那天晚上值夜的人什麽也問不出來，什麽也查不出來，我便想到了一個可能，而這個可能，又恰好能和四十年前陶縣的一樁滅門慘案聯係在一起。


  四十年前，陶縣縣令一家十幾口人被一夜之間滅了門，陛下震怒，命大理寺和刑部聯手徹查此案，卻一無所獲，歸根結底，是因為沒有人能想明白，凶手是如何做到，在一夜之間連殺十幾口人，卻未遭到半點反抗，死者經過仵作查驗，沒有半點中過迷藥的痕跡，左鄰右舍也沒有，可是那一晚，卻偏偏沒有一個人聽到聲音，這不是很奇怪嗎？”


  其實這並不是她突然想到的，而是前世的時候，張義真的查到了一些線索，音樂是可以陶冶情操的，殊不知在高手的眼裏，音攻卻是殺人的利器。


  這也是為什麽她自信張義會來的原因，張義此人不愛財不愛色，更對官場名利沒多大興趣，卻一生癡迷於破案。這個案子這麽離奇，張義不可能不感興趣。


  江湖上有武功高手，可以將內力與音律結合，對於沒有內力、意誌力薄弱的普通人來說，可以無聲無息的操縱人的生死，所以，張義便猜測應該是有人用音攻控製了他們的心魂，讓人自盡，或是自相殘殺都可以，這一切進行的無聲無息，自然不會有人發現。可惜的是，她後來就沒有再關注過這個案子，因為那時她已經隨蕭夜離開了攝政王府，生存尚且艱難，又哪裏會去打聽別人的事情？

  雲卿影聯想到音攻之後，便讓蕭夜去查了40年前陶縣的一些情況，雖時隔多年，可當年的案子太過轟動，還真有老人記得這些事。


  “巧的是，當時的陶縣住著一位琴師，就住在縣令家同一巷子裏，當初滅門慘案發生後，周圍的人家陸陸續續都搬走了，琴師的離開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有意思的是，這琴師的身份。


  這琴師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江湖人士，他能不能用音律殺人，沒有人清楚，可是，他偏偏有個妹妹，嫁給了臨縣的縣令，而更巧合的是，當時正巧有一個布政司經曆的職缺空了出來，上麵早就透了口風，如果不出意外，便是陶縣那位被滅門的縣令大人擔任。


  結果偏偏出了意外，陶縣縣令死了，這職位最後卻落到了那位琴師的妹夫頭上。更巧的是，這位琴師的妹夫，居然是蕭王府的親眷，老王妃的父親，老王妃的母親，正是那位行蹤縹緲的琴師的妹妹。這位琴師後來去了哪裏，沒有人知道，但是老王妃的母親姓邱，我想在座有不少人都聽說過。


  這一次我派人去陶縣後，直接又遣人去了臨縣，找到了當初老王妃娘家的老仆，才知道，當初老王妃和他的表哥，也就是那位琴師的兒子是有口頭婚約的，隻是還未來得及交換庚帖，老王妃的父親就升官了，再之後老王妃被選為老王爺的繼妃，這門婚事自然不作數，我想這或許也是那琴師離開的原因吧？畢竟江湖人，特別是這種高手多少都有些傲氣。


  老王爺是武將，自然不可能常年留在王都，有一次在去南海域的路上，救下了一個落魄書生，此人姓邱，老王爺尊稱他一聲邱先生，最重要的是，此人極善音律。


  我方才看了一下，老王妃身上的血手印，和老王爺的心腹，邱先生的指紋完全對得上。


  邱先生並不是老王爺的長隨，他是老王爺的幕僚，也是老王爺最信任的人之一，可是他終身未娶，老無所依，老王爺不忍他一個人孤苦，破例讓他留在府裏終老，所以邱先生日常也是跟在老王爺身邊服侍的。而老王爺和老王妃關係很一般，王府中人都知道，二人已經幾十年未再同房，平時老王爺都是帶著自己的長隨單獨住一個院子，邱先生就住在老王爺的隔壁屋子裏，也就是說，事發當晚，邱先生是完全有作案的條件的。


  邱先生善音律，完全可以讓院子裏的其他人陷入沉睡，然後無聲無息的掐死老王爺，可是他遺漏了一點，老王爺戎馬一生，殺敵無數，又豈是一般人能比的？即便他年紀大了，又患了心疾，意誌力卻要強於常人百倍，老王爺的意識並沒有完全消失，所以才會在他動手的時候咬了他，更留下了血跡，而他因為老王爺中途醒來，過於慌張，忘了擦拭血跡便離開了。那血跡很淡，老王爺又有嚴重的心疾，所以也沒有人會往別處去想，因為院子裏實在太過安靜了。


  也許老王妃可以說我偽造了你身上的血手印，可是，這些事隻要有心人願意去查，並不難查到，之所以這麽多年相安無事，不過是沒有人往那個方麵想，老王妃若是還不承認，莫不如讓大理寺接手，您看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