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 心底的齷蹉
無戒身上的黑線，竟然倏地一下膨脹起來，如萬千藤蔓一樣，向我卷來。
我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一邊後退一邊大聲喊道：“無戒，你要幹什麽？咱們是好朋友啊，剛才還好好的，你這是怎麽了？”
無戒的臉上露出了猙獰的神色：“於蒙，其實入魔也很不錯的，其實，世界上所有的一切，不都是遵循著叢林法則麽？你看啊，狼吃羊，羊吃草，那是天經地義的，人，為什麽不這樣呢？”
“這，這是不能類比的。人之所以比其他的動物高級，就是因為有智慧，建立在智慧之上的道德，是我們有別於動物的根本屬性。如果人類的世界也變成了弱肉強食，那我們……”
說到這裏，我竟然說不下去了。因為我的心智竟然也迷茫起來，一瞬間，我竟然跟無戒有一樣的想法。
是啊，為什麽人類要有道德呢？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為什麽就不能成為人類世界的法則？
不對，大大的不對！
我使勁砸了一下自己的腦袋，這個想法，讓我毛骨悚然，這可是我做人的底線啊。如果人類變得和動物一樣，那麽其存在的意義是什麽？難道就是要把無休止的欲望毫無保留全部釋放出來麽？
這對於整個的世界而言，將是個萬劫不複的災難。
因為人類掌握了大量的宇宙奧秘，擁有的手段，足可以把地球毀滅十幾遍！甚至，連細菌都無法生存！
“無戒，你怎麽能夠這麽想呢？天道的秩序，需要人類來維護，人類所遵循的，就是有道有德的天道，而不是天道陰冷的叢林法則一麵！你，你到底是怎麽了？怎麽會有這樣令人不安的想法？”
無戒凶惡的目光中，忽然出現了一絲迷惘，他似乎是對我的這個說法，有了那麽一點點的認同。
然而，這絲迷惘，僅僅是一閃而逝的時間。
無戒的眼睛馬上又被無法形容的邪惡占據，我吃驚地看到，他的眼白，竟然慢慢泛黑了！
一個人的眼睛，全部是黑色，就像是兩個大窟窿一樣，這是何等的恐怖！
“魔道，同樣是天道的一種表現，既然是這樣，那麽，為什麽不能用魔道主宰這個世界呢？於蒙，你中正統的毒太深了，還是好好麵對一下你真正的內心自我吧。”
啪啪啪，無戒身上的藤蔓一樣的黑線，纏繞到了我身上的黑線，一瞬間，我就像是觸電一般，渾身狠狠抖了一下。
一個全新的世界，在我的麵前展開。
不，這也不能說是全新的世界，這個世界隻能說是跟我進入的這個世界迥然不同，但是，新的世界裏，仿佛有我全部的思想在其中。
一道道珍饈美味，出現在我的麵前，一個影子，在這些珍饈美味之上，如饕餮一般風卷殘雲一般暴食。
這個影子就像是無戒給我的感覺一樣，既熟悉，又陌生。
等我看到影子的臉之後，我才驚訝發現，那不就是我麽？
我承認，我很饞，喜歡美食，但這個“我”的影子，吃相未免太難看了吧？
無戒的聲音仿佛是從另外一個世界傳來的一樣：“於蒙，這就是你內心當中的本我對於美食的強烈願望，當你看到自己是這個德行的時候，不知道你有何感想啊？”
我無法回答，因為在我的道德理念中，饞不是大毛病，但不能因此而管不住嘴，饕餮之相，那是絕對不能夠的。
想到了這些，我竟然隱隱有些心痛，因為我仿佛看到了我自己齷蹉的一麵，讓我很難受。
無戒發出了嘿嘿的笑聲，我眼前的景象發生了改變。
又是一個影子，那個熟悉又陌生的影子，我能定義那個影子為我自己，正在舉起鞭子，不斷抽打另外的一些影子。
我仔細觀瞧，那些被抽打的影子，竟然是我從小到大有過過節的人！
沒錯，就是這些人！有的是跟我搶過東西的幼時玩伴，有的是跟我發生口角的同學，還有形形色色的跟我有大仇小恨的人！
我承認，在我的內心深處，曾經對這些人產生了痛恨，也想過要報複，可是，隨著時間的久遠，我已經淡漠了仇恨，甚至原諒了對方，還和這其中的很多人成為了朋友啊。
怎麽回事？難道在我的心底，竟然是如此痛恨這些人，必欲殘忍報複才能後快麽？
我的心，又痛了一下，對仇恨的宣泄，也許並不是解決的最佳辦法，我不是衛道士，也不會原諒所有傷害過我的人，但是，我是絕對不能幹出這樣的事情啊。
“於蒙，放棄你的良知吧，你的內心深處，實際上代表了你最想要做的事情，如果你不放棄良知，就隻會無休止折磨你的心，會痛的。”
無戒的聲音裏，充滿了誘惑，在他非常具有磁性的話語誘導下，我的心，竟然有種舒緩的感覺。
“不，不，不！良知固然會讓我心痛，但不會讓我萬劫不複，因為欲望的頂端，就是無盡的深淵，當你為心中最渴望的欲望去努力的時候，看似一步步接近了自己的目的，實際上卻是一步步向無法抑製的深淵滑落，心會痛，也許是好事，因為你不會欲壑難填！”
“哈哈哈，於蒙，你說得倒是義正言辭，可是，我怎麽聽著有些底氣不足啊？這不過是小小的開胃菜，下麵，你就看看，你內心當中，到底是有多麽的齷蹉！”
我眼前的景致大變，青草綠茵，好像是一派明媚春光下的美景。我真真實實坐在了草地上，我左邊抱著墨靈煙，右邊抱著曲梅寒，後背，居然還掛著紫然！
這，這是我最無法麵對的！我喜歡墨靈煙，也喜歡曲梅寒，我內心當中隱藏最深的，就是把這兩個同時娶到。
不管我有多麽強烈地認為這個念頭不對，可這念頭就像是毒草一樣，始終揮之不去。
至於紫然，那簡直就是無法形容的罪惡了，不管她有多大的年齡，在我的心目中，還是個孩子啊。
我的心，一下子像是被揪了一下一樣，痛得我渾身狠狠抽搐了一下。
“不，不！這不是真的，不是我所想的！”
“嗬嗬，無法直麵自己齷蹉的內心了吧？心是不是像被狠狠揪了一下那麽疼？於蒙，為什麽要感覺疼才舒服呢？你喜歡，就把她們全都弄到手啊，這有什麽不可以的？你是強者，有能力做到的事情，為什麽不去做呢？”
我感覺我的汗水涔涔落下，無戒的聲音，越來越具有誘惑力了，我甚至閃念間，感覺他說的是對的，我喜歡，那就全部弄到自己的手裏，為什麽不呢？
心，越來越痛了，我冷汗直冒，這是我的良知，在跟我邪惡的念頭做魚死網破的爭鬥。
忽然，我感覺胸口上浮現出了一抹透明般的亮光。
護心鱗！這是惡龍給我留下的護心鱗！
一時間，我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調運自己的真氣，如海嘯一般猛烈衝擊著護心鱗。
隨著真氣的不斷衝擊，護心鱗發出的亮光越來越盛，忽然，一團帶著滾滾濃煙的烈火從護心鱗裏噴湧而出。
啊！無戒發出了長長的慘叫聲，他身體延伸出來的黑線，瞬間跟我斷開了。
周圍，又恢複到了原來的樣子，我所看到的一切，全部都消失了。
砰的一下，我結結實實坐在了地上，豆大的汗珠，從我的臉上滑落，滴滴答答落在地麵上，滴答作響。
“不，不！這，這怎麽可能？於蒙，你用了什麽方法？怎麽會讓佛陀都隻能舍棄的內心心魔失去作用？不會的，不會的，你怎麽可能比佛陀還要厲害！”
我張張嘴，卻是發不出任何的聲音。剛才跟內心深處的最齷蹉的肮髒作鬥爭，已經消耗了我太多的體力，我現在就如同虛脫一般，提不起半分的力氣。
“於蒙，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如果你不告訴我，我就讓你永墜無法回頭的深淵，說，快給我說啊！”
無戒暴躁無比，他身上的黑線越發粗壯，到了最後，那黑線竟然形成了一條條的巨蟒，環繞在我的周圍，張大了嘴巴，仿佛要把我一口吞掉。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我已經沒有了半分的反抗力量，索性掙紮著坐起來，盤膝坐下，雙手結了個蓮花法印，十分平靜向無戒說道。
“回頭是岸？哼，於蒙，你覺得你還有回頭的機會麽？今天我可以告訴你，如果你不入我道，那你就永遠飽受心魔齧咬的痛苦吧！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或者入我道來，或者你告訴我是怎麽擺脫心魔誘惑的，不然，你就沒有任何的機會了！”
我相信無戒的話是真的，因為他身上黑線化成的巨蟒，張大的嘴巴當中，是帶有著恐怖拉伸吸引的通道，隻要進入其中，就別想再出來了。
如果我還有力量的話，我會有很多的法門跟無戒對抗，但是，我現在是無比虛脫，就算是有再多的法門，對我來說不過是鏡花水月，根本就無法解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