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彼岸花
我趕緊往前走了一步，衝著牛頭馬麵拱手道：“兩位官差，是我們兄弟兩個寫的法旨。在人間，有奸人利用異類作亂，被我兄弟追擊，結果誤入鬼門關，因而才寫下法旨，煩請陰差引我們回到原來進入這裏的地方。”
牛頭插手施禮道：“既如此，請二位跟我來。二位上仙不要著急，陰司做事情有陰司的規矩，幫助二位肯定是要幫的，不過，要經過一些繁雜的步驟，還請兩位原諒則個。”
這其實是很好理解的，就像是人間的事情一樣，隻要是沾著有關部門，那就別想輕鬆了。哪怕是各種手續齊全，也要一一進行審核，然後放行。
張靈渡走到我身邊，跟在了牛頭馬麵身後。
我看著前麵引路的牛頭馬麵，小聲說道：“靈渡，小心點，我盯著這倆，你注意周圍的環境，感覺不對，趕緊提醒我。”
張靈渡詫異道：“咋的，你對陰差也不放心？”
我撇嘴笑道：“這年頭，能讓人放心的，還真不多。我以前可是闖過陰間，雖然不像是鬥戰勝佛那樣大鬧一場，也是驚擾得不輕。再說了，周衍既然把咱們引到了鬼門關，他也會知道咱們的手段，能這麽輕易就回去了？你信麽？小心撐得萬年船，這道理你不懂啊？”
“啊？你還鬧過陰司？你可真的讓我膜拜了，有時間你可得給我講講是怎麽回事。你說的沒錯，是應該小心點，都說鬼蜮險惡，誰知道會出什麽事情呢。”
就這樣，我盯著牛頭馬麵，而張靈渡則是左顧右盼，隨時注意著周圍的情況。
我雖然是盯著牛頭馬麵，但周圍的景致也能夠進入到我的眼裏，在我們進入鬼門關的地方，就像是一片混沌之地，什麽都沒有，隨著和牛頭馬麵的前行，周圍開始出現了綿延起伏的山嶺。
荒涼，是周圍的環境給我唯一的印象。放眼望去，就沒有一件有生氣的東西，到處都是光禿禿的，就仿佛是進入到了一個毫無生氣的星球上一樣。
牛頭馬麵帶領我們沿著一個丘陵向上爬，丘陵的高度並不算高，很快，我們就爬到了勉強算是山的山頂。
“等一下！”張靈渡猛然間低沉喝道。
我知道張靈渡那邊發現了什麽，但我盯著的是牛頭馬麵，因此我也沒有去看張靈渡，而是看著牛頭馬麵，卻是對張靈渡說道：“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張靈渡冷哼一聲，沒有回答我，卻是對牛頭馬麵說道：“二位陰差，你們倆把我們兄弟帶到的這是什麽地方？”
馬麵眼中閃過了一絲驚慌的神色：“二位上仙，我是領著你們去陰司走一趟，印證完你們的說法後，上峰批複文牒，準許你們離開陰間，我們兄弟再帶二位上仙離開，這可是陰司的規定，半點馬虎不得的。”
張靈渡冷笑道：“你莫非欺我不懂陰司律法，或者是對陰間的情況一無所知麽？你說的律條倒是沒有錯，是正常的放人間闖入者的規矩流程，可是，你能告訴我，你帶我們兄弟來的地方，是什麽地方麽？”
馬麵故作鎮靜，說道：“我們兩個就是帶領二位上仙到陰司去走一遭，辦完了流程，自然是送二位走，怎麽，這有什麽不對麽？”
我斷定，這裏麵一定是有什麽貓膩的，張靈渡已經問得那麽直白了，可馬麵一直拿著類官方套話一樣的話語應付，這裏要是沒有事情的話，那才是見了鬼了。對了，我們倆本身就是見了鬼了，看來，這東西還是不見的為好。
張靈渡一指另一側的山坡說道：“這裏是忘川，再往前，就是三途河吧？我雖然不知道陰間具體是什麽樣的，但我也知道，忘川方向，是通往地獄的方向，你說引領我們去到陰司走一遭，我們去的是陰司的哪個部門啊？難道，你要帶領我們下地獄麽？”
“大膽！你們兩個，私闖陰間已經是罪無可恕，現在，居然態度這麽惡劣，你們難道是想造反麽？”馬麵忽然態度強硬起來，它一邊說著，一邊扯了一下牛頭，兩個陰差在刻意跟我和張靈渡拉開距離。
“嗬嗬，兩位陰差，有話好好說，何必鬧得這麽僵呢？”我話是這麽說，但我的身體，卻是快速移動到了牛頭馬麵的身側，隻要它們想跑，我就出手！
“於蒙，我警告你啊，現在你可是私闖陰間，上一次你在陰間鬧事，有地藏王菩薩給你擺平了，這一次你要是還敢鬧事，你當陰間是你們這些從事陰陽法事的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麽？”
我有些詫異，馬麵的態度可是有點不太正常，剛才還是很恭順的，怎麽到了這裏就好像是完全變了模樣？
“嗬嗬，說了半天這麽熱鬧，你到底想要怎樣？”我一點也沒有留情麵，咄咄逼人一般靠近了馬麵。
“你們這個樣子，是要受到嚴懲的！”馬麵的聲音，忽然提高了八度，就好像是說給除了我們之外的人或者是什麽東西聽的。
我不著痕跡給張靈渡打了個手勢，慢慢向牛頭馬麵的身後包抄過去。
張靈渡心領神會，一點點從正麵接近牛頭馬麵。
別看是兩名陰差，但我和張靈渡，一個是渡異師，一個是天師道的嫡傳弟子，真的把事情鬧大了，牛頭馬麵也未必就能交的好差。
忽然，一陣陣沁人心脾的幽香，鑽進了我的鼻子當中。
這一股股的幽香，非但讓我感覺身心愉悅，而且，我眼中的世界，好像是大變模樣，烏蒙蒙的天空，似乎也都看起來無比順眼。
一時間，我有種飄飄若仙的感覺。
“何方妖魅，竟然敢亂我三清弟子心智！滾出來！”張靈渡陡然間大喝一聲，餘音嫋嫋仿佛是震耳發聵的奔雷一般。
“花千年，葉千年，花開不見葉，葉生不見花。咳，生生世世，世世生生，地老天荒，永不相見。”空氣中傳來了一股無比哀怨的聲音，這聲音好生奇怪，好像是遠在天邊，又好像是近在眼前。
砰砰，牛頭馬麵猛一跺腳，它們的身體虛幻起來，我叫聲不好，想要去抓住這兩個家夥，卻不想它倆已經趁著我神誌有些模糊的時候做法跑了。
一刹那間，我明白剛才所產生的那種幻覺是什麽了。
忘川三途河邊，正是彼岸花生長的地方，彼岸花就如同我聽到的那個聲音所描述的一樣，花開一千年，葉生一千年，花和葉彼此不能相見，花開便是落葉的時候，而葉生也正是花開的時節。
彼岸花據說有神奇的魔力，能夠使人產生非常愉悅的感覺，進而萌生極樂的幻覺，不知不覺中就倒在彼岸花的花叢中，充當了彼岸花的養料。
雖說彼岸花具有如此的惡毒一麵，但據傳說，守護彼岸花的，是兩個妖精，為花妖曼珠和葉妖沙華。
此兩妖據聞相親相愛，但它們的這段姻緣，是上蒼所不允許的，但兩者終於私下相會，被上天詛咒，生生世世不得相見。
剛剛，我聽到了那個嫵媚的聲音，莫非就是這兩妖中的一個發出的聲音？
張靈渡可是天師道的嫡傳弟子，他肯定是發現了什麽，要不然，也不會這樣無端怒吼。
嘩啦啦，一陣陣風擺枝葉的聲音響起，烏蒙蒙的山坡上，忽然泛出了紅彤彤的顏色，一朵朵椒鹽的紅色花朵，仿佛從地下鑽出來一樣，鋪滿了我目光所及的所有地方，一朵朵的嬌豔紅花，就像是懷春少女一般，向我頻頻點頭。
“靈渡，別亂動！”我發現張靈渡身體有些搖晃，趕緊大聲提醒。
“於蒙，你，你別管我，這，這花香，我受不了，你趕快……跑。”
張靈渡剛才雖然是提醒了我，但也僅僅是因為他在觀察周圍的環境，所以要先我一步發現不對。
等到彼岸花全部展現出來的時候，張靈渡就頂不住了。
我趕忙跑到了張靈渡的身邊，拉住他，小聲說道：“咱們肯定是被盯上了，這樣，你聽我的，假裝倒下被迷暈了。咱們可不能像平常一樣呼吸，我告訴你一樣法門，龜吸法，用這種方法呼吸，就沒有問題了。”
說著，我拉著張靈渡，假裝被迷暈，倒在了地上，我貼著張靈渡的耳邊，告訴了他龜吸法的法門，張靈渡熟悉了一會兒，就能夠用龜吸法呼吸了。
一聲聲歎息不斷響起，我已經閉上了眼睛，但卻是能夠感覺到，一個窈窕的身影，在慢慢向我這裏挪動。
我輕輕握了一下張靈渡的手，他馬上就心領神會，等會兒不管是什麽東西靠近了，直接暴起來頓攻擊，管它是什麽，先打了再說！
誰知道，那個窈窕的身影，在距離我能有十幾米的距離上停了下來。
又是一聲歎息：“咳，你們本不該死在這裏，死在我的手裏的，可是，為了能夠實現我的心願，就不得不犧牲掉你們兩個了。我已經是被上天用最惡毒的詛咒詛咒過了，再多幾條罪惡滔天的罪孽，又能怎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