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六道
黃離有些輕蔑道：“周衍，你已經沒有《述異誌》這樣的曆代渡異師心血結晶幫助，你充其量，不過是一個法術高深的存在罷了。別忘了，我可是有這方麵的幫助，雖然你破了北鬥七靈衛，但要想鬥我，你還差得遠了。”
周衍陰惻惻笑道：“是麽？看看，我為你準備了什麽。”
說完，周衍一揮手，在“藤田羽”身側五十米遠的地方，一道光幕如破碎的玻璃一樣裂開，七個人出現在了地麵之上。
是曲峰靈他們七個！我的心驟然一緊，周衍這個時候把他們亮出來，明顯是當做殺招使出來啊。
我略微觀察了一下，心一下子像是沉到了穀底。
曲峰靈七人，雙目緊閉，卻是直挺挺站成了一個非常紮眼的隊形。
這個隊形，正是北鬥七靈衛的隊形，而且，鬥柄指向的位置，就是黃離。
“哈哈哈，黃離，非常熟悉的陣法啊，北鬥七靈衛，號稱是全真派的巔峰陣法。從古至今，無出其右。還記得自相矛盾這個成語吧？以彼之矛，攻彼之盾，不知道你這個全真派崳山一脈曾經的掌門人，要怎麽麵對自己的徒孫一輩組成的北鬥七靈衛呢？”
黃離怒道：“周衍，我隻知道你很陰險，但沒想到，你居然這麽卑鄙！”
藤田羽兩眼的粉紅色光團忽然倏地一下離開了藤田羽的眼睛，在半空中融合到了一起，忽然砰地一炸，出現了一團漆黑的黑霧。
這團黑霧，散成跟黃離差不多大小的樣子，渾身上下透著那麽一股邪惡，一道粉芒如同閃電一般在黑霧的身影中閃爍不定。
黃離麵色頓時凝重起來：“周衍，這大概就是你將近千年來積累下來的成果吧？沒想到，當年隻給你留下了點點的神魂，如今卻發展壯大到了這般規模。”
“哈哈哈，知道我為什麽會特別在意《述異誌》中的關於渡鬼的經卷麽？就是因為其中有這樣的法門，隻要留下一丁點的神魂，就有可能再創一個自己。這是什麽樣的手段？跟女媧造人傳說幾乎一模一樣的手段啊。”
“我明白了，你是想長生不死，然後將自己努力提升為一個神一樣的存在？”黃離的聲音裏，充滿了凝重的味道。
“沒錯！我有這個實力，而且我為這個世界做出了卓越的貢獻，我為什麽不要成為神一樣的存在？當一條無比光輝的大道出現在你麵前的時候，你難道不應該去擁抱它麽？”
“瘋了，你徹底是瘋了！周衍，我們修道之人並非不能羽化升仙，以你的天分和實力，那樣的境界未必就達不到，你為什麽要選擇這麽一條為天道所不容的道路？”黃離居然有些痛心的感覺。
“我為什麽要接受那麽清苦的修煉？沒有任何人為你喝彩，不能享受人世間任何的繁華，想想那無盡的清苦，比我遭遇到的任何的劫難都要難受。羽化渡劫，哼，那點難度對我而言根本就不算什麽，我所在意的是，通往羽化升仙的道路上，要經曆無盡的寂寞折磨。”
黃離慨然歎道：“咳，是啊，無盡的清苦，無盡的寂寞。有多少才華驚豔的修道之人，都在清苦和寂寞中淪落了……周衍，知道修道為什麽會那麽不易麽？就是因為道之極致，其真實的一麵就是那份尋常人難以承受的寂寞，道恒，無名，而用之不勤，這在《道德經》裏早有定論，任何悟道飛升的人都無可避免，你卻是心懷不軌，想要另類飛升，這是不可能的！因為道就是真理，就是那麽簡單，當你用繁華雕飾道的時候，你已經背離了道的本質，你已經輸了！”
這番話，真有震耳發聵的震撼力，別說是我了，就是周衍，也有些迷離。
忽然，周衍的身體猛然騰騰霧氣大作，他凶狠道：“黃離，你不要危言聳聽，大衍之道五十有五，而用之四十九，其餘的六道哪裏去了？分明就是通過別的途徑也能通道！”
周衍所說的大衍之道五十有五，實際上是《易》輔助經卷的描述。輔助經卷原文是天一地二……天九地十，大衍之數五十有五，其常用四十九。
按照這個理論，窮天地大道共有五十五之數的大道，而其中正常能被用到的為四十九道。其餘的六道，則是以隨機的形式出現，隻要能夠捕捉到其餘的六道，一樣可以得成正果。
這裏的六道，跟佛家所說的六道輪回不是一個概念，而是宇宙間不可預測的道餘之數。
《易》被後人成為窮天地之道的經書，可卻是無法預測大衍之數的道，這也間接印證了道可道非恒道一說。
這些理論上的東西，看上去矛盾，實際上卻是辯證統一的對立關係，也正是無矛盾不成世界的真實體現。
這麽一說，就意味著周衍所說的有可能是正確的。
我偷眼看了一下黃離，從他的表情上，我感覺他已經默認了周衍所說的正確性。
周衍狂笑道：“當年我並非就是為一己之私而研究大乘佛教的渡鬼經卷，我感覺，在大衍之數的道中，有幾道是我們應該所探尋的，在我研究的過程中，就有人說我妄動天道之法，罪在天誅地滅！嗬嗬，對此，我也隻能反抗了。我命由我，不由天！”
黃離同樣憤怒道：“周衍，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要美化自己。你研究渡鬼經卷也沒什麽，關鍵的問題是，你為什麽收集了成千上萬的孤魂野鬼？而且，你還在各種生靈的身上，研究血與魂魄之間的關係。你這種做法，已經跟邪魔歪道沒什麽差別了，你還要狡辯麽？”
“哼，曆史，從來就是勝利者書寫的，我時運不濟，自認倒黴就是了。今天，我有幸能夠扳回以前我所痛失的局麵，黃離，你才是執迷不悟。到現在，我已經知道昆崳山地海之靈是怎麽回事了，你，還能阻止住我麽？”
周衍說著，黑霧一樣的身體猛然向後一飄，它兩條泛著騰騰黑霧的胳膊伸出來，在胸前疊加，結印做法。
隨著周衍的咒語不斷吟誦，我忽然看見，曲峰靈七人的眼睛睜開了，可怕的是，他們七個人的眼睛，統統是泛著粉紅色的光芒。
糟了，周衍根據我提供的一些法門，已經破解了北鬥七靈衛的使用方法，現在周衍已經完全控製了曲峰靈七人，使用他們來對付黃離，真是無比陰毒的方法。
曲峰靈七個人，畢竟是黃離徒孫一輩，黃離縱然通曉北鬥七靈衛，破陣隻在瞬間，但他卻是無法痛下殺手。
這樣一來，黃離就隻能被動接受攻擊了。
潘壽綿被安排在了鬥柄的最前端，隨著周衍一聲令下，潘壽綿雙手成劍指，微一轉身，虛空向半空中的黃離點去。
就聽見啵的一聲響，從潘壽綿的劍指指尖，迸射出了一道帶著粉紅色彩的白光，直奔黃離衝去。
黃離一閃身，這道光芒打在了黃離身後幾十米的石壁上。
就聽見哢嚓一聲，石壁就像是被子彈打中一樣，碎石四濺，強勁的衝擊波，竟然把山洞壁給砸出一個臉盆大小的坑出來。
黃離身如閃電，一下子晃到了鬥柄和鬥勺的那個結合點。
這裏，是北鬥七靈衛最關鍵的地方，隻要把這裏切斷，北鬥七靈衛就會各自為戰，失去了一個陣法的最關鍵的節點。
“乾坤本是陰陽生，血母氣父共生靈！”
別看黃離是全真派的道門出身，可他顯然也是鑽研了《述異誌》中的正一派的道術。
黃離一邊口中吟誦，一邊右手虛空畫符，眨眼的功夫，一道金黃色的靈符已經畫好。他右手一抖，將靈符貼在了處在這個位置的曲峰靈的腦門，左手輕輕一拍喝道：“諸邪退位，給我醒！”
啪的一聲，就見曲峰靈渾身一震，眼中的粉紅色光芒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十分迷茫的神情。
“這，這是怎麽回事？”
曲峰靈看看周圍，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老曲，你們幾個全部都中了鬼子的血魂之術，正用北鬥七靈衛對付黃離道長，快醒過來，你麵前的就是你的師祖。”我趕緊大聲喊道。
曲峰靈這才明白，翻身就拜。
黃離輕輕一帶，別看他是個虛幻體，但是，這一帶竟然把準備下拜的曲峰靈給帶起來了。
就在黃離一轉身，準備要去對付周衍的時候，我忽然發現，曲峰靈的眼睛又泛出了粉紅的光芒。
“黃離道長，小心，曲峰靈並沒有被去除邪祟！”
我話音剛落，黃離也覺察到了不對。就在這間不容息的瞬間，曲峰靈一張嘴，一道紫黑色的血箭，直奔黃離噴去。
黃離奮力躲閃，血箭並沒有噴到黃離的要害部位，然而，黃離的手臂卻是沾上了血箭的一點邊緣。
嗤的一聲，沾到血箭邊緣的黃離手臂，就像是被硫酸腐蝕人體一般，發出了令人心悸的聲音，黃離一聲咆哮，飛身跳到了半空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