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九連環
孫軍聽了我的話，差點沒蹦起來。
“喂，老大，你想夜探那個地方？我怎麽說了半天你還不開竅啊，咱回去吧，我看你這是純屬吃飽了撐的。如果晚上那裏有人，咱們被抓住的話，扣個偷盜的罪名，咱倆說啥？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啊。”
我示意孫軍安靜，看看時間，領著孫軍在鄉駐地的一個小飯店吃了飯，然後就坐在那裏瞎聊。無論孫軍怎麽勸說，我就是鐵了心，一定要等天黑了去看看。
在我保證不發現問題就絕不再胡鬧的前提下，孫軍終於答應跟我一起去。
我顯然是低估了要去石窩子村工地的難度，為了不被注意，我和孫軍選擇了晚八點半出發，等出了鄉駐地才發現，夜晚的鄉間公路，沒有一點亮光其實是很難走的。
鄉駐地附近，還有村莊，遠處的星星點點的燈光，還能讓我們有點心理安慰。
越是往石窩子村方向走，村莊就越少。漸漸的，沒有任何的亮光，就我和孫軍兩個在朦朧的月色下呼哧呼哧蹬車。
“喂，蒙啊，你看看，那點亮光，是不是咱們白天看到的那個工棚？”孫軍眼尖，讓我停下車，指著遠方說道。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看，點頭道：“應該是，你看看，前麵的路到盡頭了，一眼能看出去很遠，很大一片區域沒有雜草樹木，應該是到地方了。來，咱們把車放這兒，徒步走過去。”
石窩子村所在的地方，是比較荒涼的地區。唯一能夠作為參照物的，就是這條不知道什麽時候修的土路。
在這樣的環境下，白天到過這裏，晚上再來，很難準確確定位置。因為光照的緣故，有可能白天看到的東西晚上看不到了，就會產生錯覺，不敢確定晚上到的地方是不是就是白天來過的。
孫軍和我把自行車放到路邊，小心翼翼向燈光的方向走過去。
我們倒是很想隱藏，但周圍啥都沒有，估計一個老鼠到這裏，也找不到藏身的地方吧。
孫軍小聲嘀咕道：“蒙啊，我怎麽感覺這地方很邪門啊，身上汗毛都立起來了，難不成這裏比山後張家那兒還……”
沒等孫軍說完，我趕緊給了他一拳。有些事情，必須要心有敬畏，不能隨便瞎說的。尤其是這種地方，亂說一氣，沒準就把什麽東西招來了。
那盞燈光就在遠處，我本來想著靠近一些觀察一下是什麽情況。
可走了能有五六分鍾，燈光還是那盞燈光，我們就好像在原地踏步，一點也沒有接近一樣。
我趕緊停下了腳步，心裏默默計算著。
白天到這裏的時候，我記得是在土路的盡頭能看到那個簡易工棚。算算距離，也就是不到一千米的距離。
如果那盞燈光是簡易工棚掛著的，那麽，我和孫軍走了五六分鍾，怎麽也應該接近了，甚至直接到了近前。
可眼下的情況，卻是走了這麽長時間，燈光還是那麽遙遠，這就有些異乎尋常了。
會不會是鬼打牆？我心裏浮現出了這個猜想。
我正要施展禹步的時候，書靈的聲音在腦海中浮現：“等等，別瞎整，我感覺這裏不是鬼打牆。”
“那是什麽啊？好半天了，你倒是鬧明白沒有？”等了幾分鍾，我有些不耐煩了。
“你著什麽急啊？我這不是通過你的感官感覺周圍的一切，好判斷咱們遇到的是什麽麽？你的身體感官渣，無法接受到更多的信息，這還能賴我啊？”
書靈的話我無法辯駁，隻能等著書靈想辦法。我雖然有時候會衝動，但我明白一點，那就是碰到特殊情況的時候，必須要聽取專家的意見。
很顯然，書靈在這方麵，就是專家。
“不對啊，這有點像嶗山道門的障眼法，但跟嶗山派的障眼法有很大的不同，障眼法怎麽能有這麽大的威力？”
聽著書靈有些類似於自言自語的話，我忍不住問道：“到底是啥情況？你說出來，大家共同探討一下不行麽？”
“嶗山道門的道術是很厲害的，障眼法就是其中之一。具體的施術辦法，就是在一個具體的施術地點，以一個目標為中心軸，當你看到這個目標的時候，那麽，周圍所有的一切，就都被這個目標物所覆蓋，這就是障眼法的通常表述。”
“照你這麽說，還是有點類似鬼打牆的那種影響人體感覺係統的意思，我使用禹步，不正好是破解的方法麽？”
“不對，不管是什麽道術，都會有破解的辦法。可這裏的障眼法，卻是有很大的不同。你按照八卦八門方位計算一下，通常意義上說，那盞燈光應該在死門，隻要能夠找到生門，就能夠走出困境。可我總是有種奇怪的感覺，找到生門也沒用。”
書靈正兒八經說出了自己的判斷，我可不敢拿著書靈的一件不當事。
我將燈光的方向設定為死位，那麽，其相應的休生傷杜景死驚開八門依次就能夠展開。
然後，再把對應的八卦，乾坎艮震巽離坤兌方位一一標注出來。
沒錯，衝著燈光的位置，右斜向七十五度的位置，就是生門。
我抬腿準備往那邊走的時候，心裏忽然有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你也感覺到了？”書靈的聲音十分凝重，一點也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嗯，我麵對的是生門的位置，可是，我怎麽感覺這個生門，有點殺機四伏的意思啊？”我說出了自己的感覺。
“是的，我剛才製止你使用禹步，也正是因為覺察到不對才阻止你的。”
“有沒有這麽一種可能，那就是對方設置了障眼法這樣一個道術埋伏，計算好了生門位置，然後在生門伏下厲害的埋伏，就可以萬無一失了。”
“這麽做不是不可以，但是，真正的修道之人，一般是不敢這麽做的。因為天道慈悲，哪怕是必殺之人，也要留有一線生機。打個比方，如果你的一門道術布置得毫無出路，一旦你涉入其中，豈不是自己把自己給逼上絕路？”
我連連點頭，覺得書靈說的很有道理，可是，眼前所遭遇到的情況，該怎麽解釋啊？
想著想著，我忽然有種靈光一閃的感覺。
我把按照燈光計算的生門，當做是死門，一次展開八卦八門，再次計算到生門的時候，發現跟之前的感覺一樣，還是殺機四伏。
這已經在我的預料之內，我又把第二次計算的生門當做死門，再次展開八卦八門，發現第三次計算出來的方向，感覺還是跟前兩次一樣。
我毫不停歇，一連計算了九次，終於，在燈光左斜向五度的位置，感覺到了不一樣的地方。
這是我計算的最後的生門的位置，沒有任何的凶險感覺。
書靈駭道：“九連環！怎麽會有人能弄出這個來？於蒙，你行啊，居然誤打誤撞破了九連環。”
“啥叫九連環啊？”我有些奇怪，因為在《述異誌》當中，沒有類似的記載，所以我才會問這個問題。
“九連環是個非常高深的輔助道術，也就是說，一個很正常的道術法門，把它的功效一下子增加九倍，那是個什麽概念？還記得我跟你說的，渡異師當中有個變節的，他撕毀了《述異誌》的部分，九連環就是那撕毀的部分道術法門。”
“這麽說，變節的渡異師撕毀的東西你都記得？那怕啥，你記得就行了。”
“嗬嗬，哪是那麽容易的事情？字是死的，道是活的，沒有感悟，那些記載的記憶就會慢慢消失。剛才你的靈機一動，實際上就是感悟。咳，看來人才是萬物之靈，造化鍾愛的存在。我，就沒有這樣的悟性。”
“咳，你嘛，用當今最流行的話來說，就是綜合素質非常高的複合型技術人才，這可是非常搶手的類型啊。”我聽到書靈的語氣中隱隱有失落的感覺，趕緊勸慰它，多說點好話，這家夥興許就能多幫點忙。
書靈默然，我也不跟它廢話，一招手，示意孫軍跟在我的身後，向我計算好的方位前進。
僅僅走了一分多鍾，燈光就近在眼前了。
跟我的預想差不多，這盞燈，就是掛在白天看到的那個簡易工棚的上麵。
我給孫軍做了個小心的手勢，然後悄悄靠近了簡易工棚，貼住了工棚的外壁，向工棚的門慢慢接近。
工棚內一點聲響也沒有，相反的，外麵的蛙叫蟲鳴反而是能夠清晰被我聽到。
我隱隱有種不安的感覺，因為工棚內的氣氛太詭異了，可能是因為沒人而沒有聲響，可是，那種死寂的感覺，就好像是工棚裏麵的空間全部都像是凍結住了一樣，沒有任何的生機跡象，這就有點不正常了。
嘎的一聲，我終於做了決定，側身把工棚門推開了，裏麵並沒有插住。
就在我想要探頭看看裏麵的情況，就聽見啪的一聲，工棚上的那個燈泡碎裂，唯一的光源熄滅了，整個世界一下子陷入到黑暗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