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黑暗中，什麽都看不見，但是耳邊卻是各種淩厲唾罵和哀怨哭泣。程晨在彷徨中，似乎感覺有什麽東西正在離她遠去。
程晨伸出手，去努力的抓住那正在離去的東西，卻怎麽也抓不到，隻能感受著她離自己越來越遠，而耳邊的唾罵和哭泣卻更加淒厲。她害怕，呼喚著項天陽，呼喚著蘇蘇，但是呼喚了很久，都沒有人理他。
程晨隱隱覺得，那遠離自己而去的，不是僅僅是一次分離，而是訣別。
“天陽！”
好不容易從夢魘中醒來，程晨第一反應便是呼喚項天陽。
項天陽並不在屋子裏麵，程晨看了一眼四周，已經不是在醫院了，此刻她已經被項天陽帶回來家中，身下躺著的也是項天陽的床。看著熟悉的房間，程晨覺得，即便項天陽不在這旁邊自己也能感到莫名的心安了。
可是，即便如此，程晨還是想見到項天陽，想將一些事情問清楚。醒來的那一刻，回憶起了未昏迷之前發生的事情。病房裏麵，安隆和安心如無情的職責和羞辱，醫生告訴她自己小產了。程晨終於想起來，夢魘裏，那離自己越來越遠，自己努力挽留卻無濟於事的是什麽了。是她未出生的孩子！
程晨要找到項天陽，問問他到底是怎麽回事。她要項天陽告訴自己，一切都是夢，自己的一個噩夢。
推開房門，客廳也沒有人。不過廚房的燈倒是亮著的。程晨輕聲走過去，推開廚房的門，項天陽正在灶台搗鼓著什麽。
項天陽聽見後麵有聲音，連忙轉過頭看去，看見竟然是程晨已經醒了。項天陽連忙放下手中的東西，將程晨扶住。
“你什麽時候醒的？”
項天陽溫柔的問道，程晨隻是雙手環住項天陽的腰，靠在他的胸膛上，搖了搖頭。靜靜地感受著項天陽的心跳，似乎所有的事情都不重要了，因為，項天陽在她的身邊了。
“我做了一個夢，夢見醫生跟我說我懷了你的孩子，但是卻又流產了。”
項天陽心裏一怔，如果可以的話，他也希望這隻是一個夢。可是，他又比誰都清楚這不是夢。這是殘酷的現實。
“晨晨，對不起，那不是夢……我們的孩子，的確沒有了。”
雖然難過，項天陽卻也做不到欺騙程晨，沉著聲音，將無情的真相告訴了程晨。話音剛落，項天陽就感覺身後程晨抱著自己的手又緊了一下。
他歎了口氣，反擁住程晨。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給程晨以無聲的安慰。
過了一會，程晨的情緒似乎還沒有平靜下來，項天陽無奈的鬆開程晨，扶著她往外麵的客廳走去。
扶著程晨在客廳的沙發坐下以後，程晨依舊麵無表情，雙眼無神。項天陽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麽，給程晨倒了一杯水。
“廚房在熬粥，等下就好了，你吃一點嗎？”
程晨木然的點了點頭。
項天陽痛心的歎了口氣，轉身又進了廚房，不多一會，手裏有斷著一碗粥出來。
一碗皮蛋瘦肉粥。
項天陽當初第一次下廚也是做得皮蛋瘦肉粥，也是做給程晨吃的。那時候的他，還不知道煮粥居然要放鹽巴去調味。如今這碗粥熬出來，不管是色還是香，都比以前的那一碗好多了。剛剛項天陽還在廚房裏喝了一勺，感覺味道也還行。
這碗粥，本來就是特意熬給程晨的。自己叫了點外賣，但是程晨的身子還比較虛，外麵的那些過於油膩的東西估計還不能吃。況且，項天陽算了算，程晨被綁架的時候兩天都沒吃東西。在醫院裏麵，醒來以後，因為怕她一時消化不了，所以也隻喂了一點點流食給她。現在再醒來，程晨應該會很餓。臨時叫外賣難免太遲，叫早了也不知道她什麽時候醒來。隻好自己動手熬了點粥，可以慢慢用小火煨著，一直等程晨醒來。
項天陽將粥端到程晨麵前，用湯勺舀了一勺，湊到嘴邊吹掉熱氣，然後又試了試溫度，感覺正好了，才往程晨嘴邊送去。項天陽第一次伺候別人吃飯，但是做起來卻是這樣的嫻熟和諧。隻因為對麵的那個人，是程晨。
然而，麵對著項天陽的體貼，程晨並沒有太多的感動，木然的將粥吞下，然後等待著項天陽繼續喂食。
程晨大概吃了一小碗粥就吃不下了，項天陽在一邊哄著她又吃了小半碗，之後任憑項天陽的三寸不爛之舌再怎麽勸都沒有用了。項天陽無奈，回廚房放下碗勺又出來坐在程晨的身邊。
“雖然很想陪著你，但是公司最近的確比較忙，況且，我還要為你報仇，為我們的寶寶報仇。所以，明天開始我就要去公司了。你要不要還和以前一樣，跟我一起去？學校那邊，沒幾天就要期末考試了，我直接幫你把剩下來的幾天課都請假了。下個學期，你要是想繼續留在那邊上課，我們就繼續，如果不想了，我們就不去了。左右也不差那幾個錢。”
說完這麽多，項天陽又看著程晨，程晨依舊隻字不說，隻是木然的點了點頭。項天陽問了那麽多，程晨隻是點了個頭，也不知道她是回答的哪一件事情。不過，項天陽也沒問了，程晨願意給自己一個反應就很好了。他要求的並不多，僅此而已。
項天陽將程晨摟緊自己的懷裏。其實他的身子也沒有好全，畢竟是槍傷，哪裏那麽容易恢複。不過好在他是個男人，子彈也沒打在重要位置，況且以前在美國，跟著顧家後麵混，槍林彈雨的場景也見過，也受過傷，也算是習慣了。所以，看起來，隻是臉色蒼白了些，人消瘦了些，其他並無異樣，身體出了肩膀處偶爾有些隱隱作痛，也沒有別的不適應。
程晨也任由項天陽摟著，靠在他的身上。腦海中卻都是項天陽的那一句：“晨晨，對不起，那不是夢……我們的孩子，的確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