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朕將御駕親征
第一捲風雨飄零
陽武侯等勛貴憂心忡忡,擔心其他勛貴趕不及,那可就要惹得皇上震怒了。
其實他們想岔了。
即使人員全部趕到了,崇禎皇帝也會找其他借口收拾他們。
直到現在,他們還不知道崇禎皇帝為何要對付他們,這隻能說明他們的智商還不夠用。
不過也正常,當思維形成定式以後,爛人是不會覺得自己是爛人的。
崇禎皇帝冷冽的眼神,緩緩的掃向堂下一眾勛貴,心裡直嘆氣。
大明留存至今,一共五個國公,二十八個侯爵,三十六個伯爵,說起來人也不是特別多。
可要命的是,這些與國同休的人據崇禎皇帝所知,沒有一個出彩的。
可更要命的是,他們以及他們的兄弟、子弟,這麼一個龐大的垃圾團體,都基本在五軍都督府里混。
可想而知,這樣的五軍都督府能有什麼用?
在這種情況下,其他有才能的將領調入五軍都督府,只能受到打壓,根本沒有出頭的日子。
所以,清理五軍都督府就勢在必行了。
「啟稟皇上,春節當值文武官吏共七十八人,計有四十二人未到。」王世德點名結束后,拿著花名冊進來彙報。
「很好,居然連一半人都沒有。
前線尚在剿匪,可五軍都督府卻玩忽職守,真是駭人聽聞吶!」
崇禎皇帝拿著花名冊,看著上面的名字呵呵冷笑,繼而把花名冊甩在陽武侯薛濂大聲咆哮:「爾等就是如此治軍!
著旨,革除陽武侯、豐城侯、安遠侯都督職位,今日未能到場者一律革職。」
說完,不顧一眾訝然失色的勛貴,怒氣沖沖拂袖離去。
今天的目的已然達到了。
對付勛貴,打一批,拉一批,殺一批,基本上就是崇禎皇帝的套路。
「小德子,去把懿安皇后、田妃、袁妃請到坤寧宮聚餐,朕有話要說。」
回到乾清宮,已經恢復心情的崇禎皇帝坐在御案上,對隨堂太監吩咐道。
「遵命,奴婢這就去。」三德子聽令轉身離去。
紫禁城,坤寧宮。
周皇后已經得到消息,說皇上要來,非常高興。
可是,聽到皇上還要在這裡見懿安皇后,田貴妃和袁妃,這事可就蹊蹺了。
說實話,若沒有什麼重要節日,她們很少會碰到一起。
畢竟,不說別的,她和田貴妃的關係並不是那麼好。
不過,疑惑歸疑惑,她還是張羅開來。
不多時,崇禎皇帝和田貴妃、袁貴妃差不多前後腳到,剛剛落座,就聽宮外傳來,「懿安皇后駕到」
崇禎皇帝連忙起身親自出去迎接,對於這位皇嫂,他是出自內心深處的尊敬。
糅合了本尊的意識,崇禎皇帝對懿安皇后的印象是雍容華貴,相當的美好和溫馨。
「見過皇嫂。」崇禎皇帝難得的先給懿安皇後行禮。
「皇上不可如此,該是哀家參見皇上才對。」懿安皇后張嫣連忙俯身行禮。
「皇嫂萬勿推辭,兄長為尊,如今兄長不在了,皇嫂當受由檢一拜。」
心中掠過天啟皇帝的印象,崇禎皇帝唏噓說道。
周皇后、田貴妃、袁貴妃也在崇禎皇帝身後一起行禮道:「見過皇嫂。」
懿安皇后又連忙回禮,這一通禮儀下來,事情才算是過去了。
禮儀之邦,並不是只是說說而已。
進了坤寧宮西間,崇禎皇帝又請懿安皇後上座。
在這大明皇宮,或許也只有眼前這位主可讓崇禎皇帝這麼做了。
坤寧宮,初升的下弦月如半塊殘鈺,映在漆黑如墨潑撒的夜空中。
殿內燭火高照,酒菜如流水般端上來,崇禎皇帝召開的第一次家庭會議,就此鋪開。
「不知皇上請哀家來有何事?」
前面幾道菜過後,終究,懿安皇后開口問道。
崇禎皇帝摒退殿內所有無關人員,讓隨堂太監三德子離開宮門十米警戒,不允許任何人入內打攪。
這幅模樣,頓時讓殿內幾位女人緊張起來。
究竟發生什麼大事,需要皇上如此小心謹慎?
「皇嫂,有些關係到大明生死命運的事情,朕想和你們說說?」
這四個女人,都是和崇禎皇帝生死相依,禍福與共,同大明王朝的命運緊緊的聯繫在一起。
雖說後宮不得干政,但崇禎皇帝覺得,自己的部分決定必須讓她們知道,因為,他需要她們的配合。
「皇上,發生什麼事情了?」
周皇后聲音略帶惶急,匆匆問道。
崇禎皇帝微笑著擺擺手,一副稍安勿躁的裝逼模樣,然後環視著她們沉聲說道:
「自皇陵被掘后,朕苦苦思索,應該如何才能挽救江河日下的大明帝國?」
殿內寂靜一片,崇禎皇帝眼中微微眯起,愈加顯得深邃莫測。
只是,懿安皇后等人聽得一頭霧水,你跟我們說這些幹什麼,你去做就可以了,我們又不幹政。
而且,在她們看來,最近隱隱有中興的跡象。
崇禎皇帝長嘆一聲,語氣略顯蕭索,「要想挽救大明,你們恐怕必須有個準備,朕今後恐怕要被文臣罵成桀紂之君嘍。」
說完,崇禎皇帝嘴邊泛起一絲苦笑,於他而言,雖然即位才大半年時間,就落下了一個抄家皇帝的名頭。
但是看著內府庫充盈,想著自己幾年之內都不必太過為卻銀子發愁,崇禎皇帝還是覺得,之前所做的事情都是值得的。
對於一個皇帝來說,好名聲雖然重要,但是到了軍隊餓肚子的時候,皇帝的好名聲可當不了銀子花,更當不了糧食用。
到了最後,面對流賊和建虜,再好的名聲也救不了自己和一家人的命。
「皇上近來所做之事,哀家也略有耳聞。
但哀家以為,皇上並沒有錯。」
這些話,天啟皇上也有跟懿安皇后說過幾句,她也知道魏閹是如何摟錢的,眼裡閃過緬懷之色,她肯定的說道。
「皇嫂,朕難啊!」
端過桌上香檀木托盤裡放著的青釉花紋海棠杯,杯中斟滿了澄清剔透的酒液,崇禎皇帝輕茗一口杯中美酒,入口清醇,後勁十足。
今天,他打算和這幾個至親的人,好好說清楚。
「自皇兄以降,這長達十數年的天災不斷,內有流民叛軍,外有建奴侵擾,大明可謂風雨飄零。
賑災、訓練新軍、支援邊疆、補發軍餉、造船這樣樣都要錢,朕內庫里的銀子,只打一個轉,又出去了。
去填這樣的無底洞,那朕就什麼都幹不成了。
可是,如果不去填,那麼大明就無法挽救了。」
崇禎皇帝說得很直白,四個女人一片默然,她們明白這是客觀存在困難,也明白皇上的苦楚。
但是,她們無能為力。
「大明國庫這些年來,一直是寅吃卯糧入不敷出,欠的債不知有多少,滿朝文武勛貴,焉能不知國庫情況?
大量的白銀在市場上流通,但是朝廷卻無法徵稅稅,無法把繁榮的社會經濟轉化為強大的國力。
朕恨吶!」
崇禎皇帝手指摩挲著酒杯,光滑細膩的瓷盞,隱約的帶著清冽的芬芳。
他再次仰頭喝下杯中美酒,冰涼的液體帶著火辣辣的觸感,這是皇莊今年用番薯釀成的地瓜燒。
味道尚可,就是有些烈。
「皇上,徵收商稅的事情請慎重!」
懿安皇后目露憂慮,出聲勸阻。
她雖然是一介女流,但畢竟也是皇后,自然明白大明的德行,連萬曆、魏閹當初如此強大,也徵收不來商稅。
可以說,誰碰誰死。
「皇嫂,朕明白!
所以,朕才從皇親國戚這裡下手。」
在這幾個人面前,崇禎皇帝並不需要隱瞞,索性說開了。
「皇上,今天武清候到哀家這裡來求情,給哀家擋了回去。」
懿安皇后以為崇禎皇帝是說這事,急忙解釋道。
來了,崇禎皇帝其實說了半天,就是為了引起這件事情。
對付文臣,皇宮裡的這幾個女人可能不會說什麼,可是對付皇親國戚,這就跟她們扯上關係了。
而他要對付的,可不僅僅是一個武清候。
大明經過兩百餘年的聯姻,關係早已錯綜複雜,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崇禎皇帝不怕勛貴鬧,也不怕他們有異心,卻怕牽扯到後宮。
這才是他顧忌的地方。
畢竟,這個年代不僅有什麼祖制,還有幫親不幫理之說。
說實在,他現在根本沒有時間來處理這些瑣事。
雖說崇禎皇帝自認心狠手辣,可難道他屠刀還能舉起來對付這幾個女人不成?
所以,好好溝通,溝通清楚就是崇禎皇帝今晚的主題。
「皇嫂,武清候的事情倒是可大可小,你不知道,這些皇親勛貴和我們不一條心,朱家養了一群白眼狼。」
崇禎皇帝感嘆一聲,緩緩說道:「據廠衛回報,朱純臣在獄中說其祖上為朱家打天下流血流汗,說朕對他不公。
可他怎麼不說皇家對他們家世代的恩賞?
皇家兩百餘年對其家的恩典足以酬其祖上功勛!
何況其祖上的功勞難道就成為其謀奪他人財產,玩忽職守的借口嗎?
作為大明國公,值此社稷風雨飄搖之際,他對大明的江山有何貢獻?
朕這次重處他,就是給其他勛貴提個醒,別以為仗著祖宗的功勞就可以為所欲為。
以前的罪責朕可以既往不咎,但如果膽敢枉顧律法,只圖私利,別怪朕心狠手辣!」
終至此刻,在場幾個女人終於崇禎皇帝的用意,原來他怕後宮為皇親勛貴求情。
這就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當然,她們不敢這麼說。
「皇上,臣妾連自己的父親兄弟都沒有幫,難道您以為我們」
周皇后眉目一轉,有些不喜的說道。
只是沒有說完,就被崇禎皇帝手勢打斷了。
「皇后,朕當然知道你們不會拖後腿,但必須說清楚。
因為,朕沒有時間,朕必須以快刀斬亂麻之勢處理完這些事情,將大明軍力整合,以應對今年建奴的入侵。
屆時,朕將御駕親征。」
一石激起千層浪!
「什麼?」
「皇上萬萬不可!」
「皇上」
頓時,坤寧宮內呼聲四起,都是勸阻崇禎皇帝。
開什麼玩笑,土木堡之變后,大明皇帝就再也不這樣玩了。
皇上究竟是怎麼想的,居然提起這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