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楊家
楊家溝的清晨炊煙嫋嫋,朝陽在山尖上鍍上一層金色,巍峨的高山像是肅穆的武士,守護著這一片寧靜的山村。
依山傍水的村子算得上是人傑地靈,多少年都遵循著舊有的傳統生活,也有一份屬於自己的安寧,直到轟隆隆的機器開進了村子。
楊毅今天起了一個大早,高三那年,他以優異的成績考中了重點大學,然而卻失去了母親,加之早已經離去的父親,他成了一個孤兒。
一個人生活的日子倒也沒有難住勇敢堅強的楊毅,隻是最近進村的礦業公司,讓他有些惴惴不安,因為機械作業的地方,正是供奉父母先祖的楊家祠堂。
起了一個大早的楊毅洗漱完之後,就朝著祠堂去了,快要到端午節了,不管別人怎麽想,他打算去給父母燒點紙錢,讓他們在下麵也能夠好過一些。
剛走到半路上,楊毅就被在地裏幹活的劉嬸給叫住道,“楊毅啊,你去哪兒呢?”
“劉嬸子忙著呢?我去給我爸媽燒點紙,這不要過節了嘛。”楊毅笑著說道,劉嬸是村裏熱心腸的人,孤兒寡母的居然養出了一個女大學生,十分地不容易。
一聽楊毅這麽說著,劉嬸趕緊靠近幾步道,“那邊可在挖礦啥的,你可得當心點。千萬別跟那些人發生衝突。”
“我心裏有數。”楊毅應了一句,遠遠看去,那祠堂附近的機械讓他有些難以心安。
“你心裏有數就好,柳柳明天回來,你明天也過來吃飯吧。”劉嬸笑著對楊毅說道。
楊毅應了幾句,隨即加快了腳步,朝著父母的祠堂趕去。
“轟轟轟……”
巨大機器轟鳴聲響著,祠堂的一堵牆壁已經被挖塌了,一些靈牌散落在地上。
“喂喂喂!你幹啥?站住!瞎了你啊?沒瞅見這裏在施工?滾犢子!”一個叼著煙的國字臉皺著眉頭攔住了楊毅。
“你是誰?給我住手!這是我家的祠堂!裏麵供奉著我父母,你們憑什麽拆?”楊毅紅著眼睛對國字臉吼道。
“呸!”國字臉把煙頭啐在地上,伸手一指自己道,“老子叫王建,大發礦業的經理,你家祠堂算個球!人都死了,有個球用!隻要有錢,鄉政府老子都敢拆!滾!”
說完,王建伸手一推,直接把楊毅推了一個踉蹌,看著楊毅狼狽的樣子,忍不住譏笑道,“跟一個球樣!”
“我跟你拚了!”楊毅怒從心起,一雙眼睛都要恨出血來了,拳頭捏得青筋暴起。
“幹啥呢!”
忽然,一個聲音在楊毅身後的響起。
王建一瞧來人,頓時道,“丁村長,來得正好,管一管這癟犢子,哪來的狗球玩意兒,趕緊弄走,別耽誤我施工!”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楊家溝村長丁滿貴,作為這貧困山村的村長,一門兒心思地想要發財,好不容易找來了一個礦業公司探測到村裏有礦藏,這家夥給他樂嘚,好幾天都沒睡著覺。
可是偏偏村裏就有一個刺兒頭,就是這楊毅,之前好不容易哄住了,今天又來鬧。
“楊毅,你咋又來了?”丁滿貴一臉不滿地拉著楊毅問道。
楊毅心裏憋著火氣,瞪著丁滿貴道,“村長,咱們不是說好了嗎?不動我家祠堂,你知道這裏麵供的是我爹媽先人。你過來瞧瞧,這一堵牆都挖塌了。”
丁滿貴不屑地看了一眼,對楊毅說道,“楊毅啊,你好歹也是考上過大學的人,思想別那麽封建。現在都二十一世紀了,經濟發展最重要。”
說著,丁滿貴拉著楊毅指著村子道,“你瞅瞅,你自個兒瞅瞅,咱們這村子要啥沒啥,窮得跟兜襠布一樣,好不容易咱們抓住了這個機會,你咋就不理解呢?”
楊毅也知道村子裏窮,也一直在琢磨致富的方法,但是不能夠逮著他家禍害,他直白地對丁滿貴問道,“丁村長,既然你說得這麽好聽,為啥不把你家祖墳刨了,然後把那些屍體火化?”
“你……你這人咋這麽不講道理呢?我跟你這兒就事論事。對,這裏的確叫楊家溝,以前你家也是大戶人家。但是,那都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現在你家就一個人,占著這麽一個祠堂,也不合適。早拆了早好,放心,這錢我賠你!”說著,丁滿貴就從兜裏掏出了五百塊錢,猶豫了一下,又抽了一百塊錢回去,然後遞到了楊毅麵前。
“啪!”
楊毅一巴掌就把丁滿貴手裏的錢打飛了,擲地有聲地說道,“這是我家的事,用不著你指手畫腳。另外,別拿你的錢來侮辱我。我窮,但是我有骨氣,我站得直,頂天立地!”
“好好好,你個小癟犢子,有你受的時候。”丁滿貴一邊咒罵著一邊撅著屁股在地上撿錢。
“老子讓你頂!”
忽然!一直站在旁邊不吭聲的王建趁著楊毅不注意的時候,飛起一腳朝著他的小腹踹去。
楊毅眼瞅著黑皮鞋朝著自己的小腹踹過來,趕緊拿手一擋,但是終究晚了半步,小腹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
頓時臉上一青,整個人就萎在了地上。
“來!站起來,給你爹我表演一個頂天立地!”王建說完,啪地一個巴掌扇在了楊毅的腦袋上。
楊毅頓時感覺整個人都懵了,他狠狠地咬著牙道,“我……我一定會去告你,鄉裏不行去縣裏,縣裏不行去市裏,一直告到……”
“嘖!”王建眼神一恨,他可是社會上的大混子,刀頭舔過血的,要是真被楊毅告上去了,事情可就大發了。
隨即,王建從地上撿起一塊鵝卵石,眼神裏閃過一抹凶狠道,“行!你去告閻王爺吧!”
“嘭!”
王建手裏的鵝卵石就朝著楊毅的後腦勺砸了上去,楊毅頓時眼前一黑,整個人就歪倒在了地上。。
剛把錢撿起來的丁滿貴整個人都傻了,沒想到王建會下這樣的狠手。
“王……王經理,你……你這是何必呢?這……”丁滿貴哆哆嗦嗦的話都說不利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