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近乎於無

  下一瞬，他陷入沉默，這才想起，陸離已不在自己身邊，不再是那個守著無憂仙府的徒弟了。


  但一個女子的聲音，卻是將其打斷道：“修真之人最在意一個緣字，一切皆是緣，緣來相聚，緣散分離，我們又何苦太執著。”


  楚雲本能地回道：“是啊，這情字，與修煉不同，有些時候，當真是勉強不來，海砂——”


  他轉過頭去，卻是一怔，麵色微紅，隻因對方，哪裏是離海砂？


  一襲淡紫色的羅裙，嬌美中透出幾分剛強。玉顏絕美，身姿動人，這是一位清冷如幽蘭的女子，氣質淡雅神韻異常，舉手投足間都散發出不凡的魅力，若是換做陸離，第一時間，便會想起月冰痕。


  巧的是，這女子的名字當中，居然也有一個‘月’字，也算是很有緣分。


  天色一變，又是入夜。隻不過，夜空中，有一道身影看上去滄桑失落，


  楚雲這一現身，頓時一股奇異的氣息，飄蕩在空中，隻不過那男子兀自失落，卻未注意到他的存在。


  這是一位劍修，在那一世，修為也算不弱，可在楚雲眼中，與初學乍練者無異。


  “此人，道心不穩，為情所困，又如何能在這泥潭中走出？”楚雲感慨。


  果然聽聞此人道：“緣也命也，皆為定也，三世糾纏，是為孽也！”


  離開那人，楚雲自下界走去，穿過一片陰森的暗幕，本想遁入虛無，誰料卻進入了一片森然鬼域。


  讓他驚訝得是，這鬼域，居然還當真鬼氣森然，數座鬼王城林立，鬼兵、鬼將，還有那鬼王，威勢十足。


  “後世之修，這般萎靡了麽？這等陰森鬼域，居然無人剿滅。”楚雲隨意感慨一句，卻是被影子楚雲，瞪了一眼。


  兩道身影飄飛，很快故人又相見，陸雲、滄月、張傲雪？


  生離死別，愛恨情仇，在訣別的一瞬，過往的點滴，似都成了永恒。


  望見這一幕，楚雲直接道：“這一口井，困靈鎖魂，若修為不足，貿然下去，當真是極其危險。”


  影子楚雲不禁感慨道：“是啊，這一生，鎖魂井鎖住了三條靈魂，這一世，鎖魂井鎖住了三份記憶。當有一天三顆心重逢時，是否會化為三隻蝴蝶，飛舞在那流失的時光裏？”


  楚雲驚愕，直言道：“這話語怎麽熟悉！”


  後者笑道：“你再想一想，很快便能夠想起。”


  搜刮識海，楚雲翻轉記憶，赫然想起一幕，隨後驚呼道：“不會吧，這似是我那徒兒，撰寫的一本書卷上，所寫下的話語！”


  影子楚雲道：“不錯，你終於記起，隻是此事，意味著什麽，你可曾看清？”


  這話語讓楚雲不解，甚至微怒，他直接道：“你僅僅是我一道意念體罷了，能夠窺見我部分記憶，那隱居的結局、那寫下的書卷，若然真的實現，終歸是一場夢影而已。”


  後者聞言，赫然變色道：“難不成，你真要對其出手！”


  楚雲本尊卻是不語，沉吟片刻道：“你問我這個問題，有些可笑，你不是對我無比了解麽，為何卻不問你自己？”


  後者沉默，不再言語。


  這時，時光流轉，卻見數人麵對困局，似乎是那鬼域之旅，最後的結局。


  隻聞一人道：“要死同死，要生同生，決不相棄。”


  影子楚雲道：“此人名為風遠揚，是陸雲同門，此時，若換了你，會如何選擇？”


  楚雲直接道：“讓諸人撤離，我來斷後便是。”


  影子楚雲再度道：“可那身邊之人，不可能將你相棄，一旦你擔心暴露自身秘密，拒不離去，又如何解釋？”


  “若如這般演繹下去，那陸雲一身正邪功法，怕是要暴露，人言可畏的道理，你不是不懂。如此一來，一定可能上，還要拖累同門。取舍之下，我會選擇，孤身一人，去引開強敵，為眾人創造生的機會。”楚雲坦然道。


  影子楚雲不服道：“一人引開強敵，也罷，若那張傲雪與滄月，同樣追隨，你也算是不枉此生，若然她們也將你放棄，返回人間，你又如何打算？”


  淡漠一笑，楚雲道：“情緣淺薄，各自分飛罷了。”


  影子楚雲道：“一派胡言，你這都是借口。”


  見對方心已亂，楚雲最終道：“強者，注定孤獨。”


  後者一怔，陷入長久的沉默。可就在此際，楚雲卻又道：“那最後一句，我隨便說說罷了。”


  影子楚雲眼中露出恨意，再度拉扯，空間撕裂。


  忽然落在一處陌生之地，四周方圓千丈，皆是平地，遙望四方，則都是山林虛影。


  顯然這是在一座孤峰山，隻是叫人震撼的是，這孤峰如被強者攔腰斬斷，留下了這般情景。


  周遭，並無任何阻攔，若是被擊飛，墜落山崖便是最終的宿命。


  “這是何地？”楚雲不解道。


  影子楚雲道：“天刑台吧？你看，諸修摩拳擦掌，欲要與你決一死戰。”


  “哪有什麽諸修！”分明沒有人影現身，帶著詫異，楚雲卻不懼，後世之修，有什麽可怕的？


  可下一瞬，他驀然轉身，卻見此地，出現了形形色色數十位高手，有站在山崖邊緣著，有懸浮於半空之人，皆都盯著他，有人麵色不善，有的暗帶笑容，還有人麵無表情。


  更叫人詫異的是，楚雲居然感受到，自己凝聚出一道肉身，雖然與自己記憶當中的肉身，一般無二，可卻沒有半點真元，僅僅是凡俗之軀。


  他立刻不滿，朝著影子楚雲咆哮道：“孽畜，我一絲修為都沒有，拿什麽去戰！”


  此時的楚雲，有些慌了，甚至他自己，都覺得可笑，怎麽這時光走廊內，會出現如此荒誕的一幕？

  後者諷刺道：“本仙出手，神魔哀求，要不你求一求我，我勉為其難，替你收拾了這群人？”


  忽然感覺到，自己雖然修為全無，可氣息卻也是一種近乎於‘無’的狀態，這等狀態，似自己還有一線生機。


  對方見楚雲遲遲不開口，突然道：“怎麽，毫無修為根基，難道你真打算以這血肉之軀，去迎戰諸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