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公敵，人生寂寥
參加聚會這種事，果然是件痛苦的事。
百花園詩會進行到一半，莫芊芊姐妹兩個就已經沒有了什麼新鮮之意，別人卻都看得興味正濃。
幾個世家的小姑娘過來邀請茜茜一同遊玩，為了不拘著妹妹，莫芊芊喚出清月隨同護衛，便任由著她們玩樂去了。
亭子下面就是湖泊，莫芊芊緩緩踱到亭子邊上，迎面的風帶著濕氣，清爽微涼，她享受地抬起頭，深深呼吸。
這般柔和的氣息，忽然讓她想到墨雲軒那妖孽。
她扶著欄杆，看庭前濛濛水色，嫣紅翠綠，滿眼都是景，但又滿眼都不是景，心裡似乎滿滿的都是情緒，都似乎什麼都沒有。
前方一支枝葉上，一隻鳥在嬉戲，深紅的爪子緊緊揪著褐色的樹枝，偏頭用嫩黃的喙梳理青藍色的羽，眼珠子靈靈地瞟過來，姿態竟然有幾分媚，幾分的憨態。
莫芊芊托著腮，覺得這隻鳥顧盼自憐的神態，看起來眼熟。
像極墨雲軒那廝賣萌耍賴的模樣。
湖泊里，水草倒是嫩綠，浮萍層層疊疊，水面如鏡。風一過，便被撩動層層漣漪，像一抹含笑的眼波。
含笑的眼波……
莫芊芊忽然搖搖頭。
不遠處同樣一座精緻的觀景亭，一個男子站在裡面，正如她般對湖遙遙看過來.……
那神態竟然也有幾分相識的味道。
莫芊芊抿抿唇，忽然直起腰。
該死！
怎麼看什麼都能想到那個鳥人！
美色就是這麼討厭，讓人看到美的事物就不由自主聯想，有點心緒煩亂。
莫芊芊輕輕一拍欄杆，似乎要把自己此刻奇異的聯想拍散，隨即轉身，準備眼不見為凈。
無聊的聳拉了腦袋，莫芊芊回到席位，慵懶斜坐著嗑瓜子，別有一番恣意.……
那邊幾位夫人極為鄙夷的撇撇嘴，莫芊芊不屑，她又不需要像她們那樣成天端著面孔討好別人過活。
忽而，莫芊芊覺出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抬起頭，居然是大公子蘇文柏？！
雙眼猛得睜大，莫芊芊美麗的黑眸中，滿是不敢相信。
怎麼會這麼巧？
蘇文柏隨即一笑，莫芊芊也對他笑了起來，隨即兩人一同舉杯，一飲而盡。
彷彿心有靈犀，莫芊芊起身離席，而蘇文柏也沒有久留，兩人離開了席位，立刻便走到了一起。
她這算不算因禍得福？
莫芊芊努力壓下上揚的嘴角，欣喜道：「你居然也來了？之前怎麼都沒有看到你？」
簡直不敢置信，果然主角都是最後出場的。
公子無雙！
謙謙大公子這壓軸的最後出場，自然引得美人們好一陣子的驚喜無措。
要說美男計，大公子出場，什麼都不用做，就能讓人自動中計。
蘇文柏隱在袖中的手掌緊張地曲起，調皮地說：「聽聞這百花園莫姑娘都來了，所以我也聞香而來了。」
此話說的半真半假，而蘇文柏心裡確實是這個原因。
蘇文柏面帶笑意，眼若星辰，黑亮眸子盛滿醉人的溫柔，月牙色的長袍，襯得他更是俊美不凡，站在陽光下，身上似有一層金光籠罩。
謫仙之貌，此言不假。
前一秒，還算出眾的世家公子們，站到他身邊瞬間失色，莫芊芊說他是月，一點也沒有錯。
他身邊的人哪怕光芒再甚，這一刻也淪為捧月的星，此時的大公子，正是這百花園中唯一的景色……
莫芊芊的眼睛閃閃亮亮，看得出來，她也難掩興奮。
可是剛一轉身，莫芊芊這才發現，美女們也都跟過來了，似乎人人都似吃人的目光盯著她，生怕她把大公子蘇文柏怎麼樣了似的。
無意間撞上一雙眼，莫芊芊怔了怔，待回過神再看，那雙眼卻似不存在。
莫芊芊搖頭，也許今天自己過於敏感了吧。
氣氛一時間變得有點壓抑，莫芊芊回以蘇文柏一個沒關係的微笑，低下頭斂下所有的情緒，
一叢矮樹后的晴兒氣得低斂著眼帘，長長的指甲陷入了手心，也不覺得疼。
本來提起的幾分興味瞬間沒了，莫芊芊垂下的眼瞼掩了一抹狡黠。
她神情懨懨道：「大公子，今日花開不錯.……我家妹妹身子有些不適，在那邊亭子等我呢，大公子你才剛到，那就慢慢欣賞，我先閃了。」
不想成為公敵，莫芊芊說完腳步倉促地走了。
經過這樣急促地走一下，莫芊芊覺得心頭的那股涼意漸漸散去，人也慢慢冷靜下來。
帶著一份心情複雜徐緩地走向花園，一路欣賞迎著朝陽開得正旺的芍藥，心情終於開朗起來。
一刻不停地胡亂走，直到確定感受不到周遭怪異的氣息，才把速度放慢，似已經沒有了欣賞的心情，只是一路慢慢向那湖泊走去。
茜茜與那幾個小姑娘在游湖，莫芊芊四處張望，並不見人影。
忽然掠過一陣風，地面上有枯葉被吹得打著旋兒，聽來如人幽幽嘆息，又或者，似久遠的腳步聲，從空曠和寂寥處行來。
幸好有陽光，溫暖依舊。
感受著美好陽光帶來的溫暖，莫芊芊心情慢慢平復下來，走至柳湖的時候，眼睛瞟到那隨風飄揚的綠柳，突然就不想躲避了。
轉了個方向，走上環湖的鵝卵石步道。看著湖面反射的光，眼神有點迷離。
迎面走來幾位小姐，端端笑著見了禮，莫芊芊只是隨口應著，眼睛一直看著湖面，並沒有看向來人。
那綠柳在眼前不停地飄動，每每覺得就要被風帶向水面那耀眼的光，但總在風停的時候回落柳樹身邊。
這就是有根的感覺吧，無論飄到多遠，無論曾經怎樣踏上迷途，總會因為有根的牽絆而回到原來的軌道。
看著看著，莫芊芊突然離開步道，走到柳樹底下，感受著那一根根柳枝在風歇的時候落到身上的喜悅。
正想得入神的時候，突然，好像看到陽光衝破湖面向自己直衝而下——
伸出手彷彿就能感受到那溫暖，這一刻竟然有一種幸福從心底冒出。感受著微風吹拂著發梢，莫芊芊不由微笑，「果然只有陽光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