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日常（5）
「那我還有嗎？」
聽到楚江說每個人都能有一串糖葫蘆，已經得了一串糖葫蘆，但是吃了兩口就捨不得繼續吃了的虎子連忙問道。
「有。」看著一臉期盼的虎子，楚江隨和的點了點頭。
見狀，其他小孩子臉上頓時浮現出羨慕之色。
這樣一來，虎子就能得到兩根糖葫蘆了。
看著一臉興奮的虎子，楚江道：「那你們誰先帶路？」
「我來！」
又是虎子。
他道：「後街那邊有個做糖人的老王頭，他做的糖人可像了！」
虎子話音未落，一邊又有一個小子道：「三道巷那邊有賣米糕的，那裡的米糕可甜了！」
「我知道城門樓子那邊有個賣芝麻糊的……」
「我知道……」
看著這些孩子一個個都急著要表現自己，楚江輕輕笑了笑，道：「不急，一個個來，虎子，我們先去看看那個做糖人的。」
被楚江點名，虎子好像打了勝仗的將軍一般，神氣的走在前面：「公子，跟我來！」
楚江跟上，其他孩子倒也沒有太失望，也是圍在楚江身邊跟了上去。
跟在虎子後面，看著一手拿著糖葫蘆，得意洋洋的在前面帶路的虎子，楚江不禁感到有些好笑。
他看了看圍在身邊的這些小孩子，隨意的問道：「你們都叫什麼名字？」
聞言，幾個孩子一個個爭前恐后的回答道：
「我叫大牛！」
「我叫狗蛋！」
「我叫鐵柱！」
……
虎子口中的老王頭是個面色和藹的老人。
在他面前的攤子上，插著一個個糖做的栩栩如生的小狗，小貓，小兔子等可愛的小動物。
「公子，我沒說錯吧？老王頭做的糖人，可像了！」來到攤子面前，虎子連忙回頭對楚江邀功道。
老王頭看著被一群小孩子圍在中間的楚江，不禁有些詫異。
看楚江的服飾，顯然是哪家的貴公子，他不知道楚江為什麼會和這些平民家的孩子混在一起。
不過，看著跑在最前面的虎子，老王頭忍不住指著虎子道：「虎子，你又到處亂跑，當心你娘回來揍你！」
在這一片的熊孩子里，虎子絕對是最皮的那一個，在這附近的人家，就沒有不認識他的。
聞言，虎子沖著老王頭扮了個鬼臉：「老王頭，你別拿我娘來嚇唬我，這位公子讓我們帶他找好吃的好玩的，然後給我們糖葫蘆作為賞賜，我好心向這位公子推薦你的糖人，你別不領情！」
拉住了對著老王頭扮鬼臉的虎子，楚江走上前去，道：「老人家，你這糖人怎麼賣啊？」
面對楚江，老王頭態度自然而然的就低了下來，他賠笑道：「這位公子真是好眼光，小老兒我做的糖人在這附近誰不知道？而這麼精緻的糖人，一個只要一文錢。」
然而老王頭話音還沒落，一邊的虎子便叫道：「老王頭，你別忽悠人，平時你這糖人都是一文錢兩個的！」
本來因為看楚江衣著不凡，覺得楚江不會在意這點小錢，因此暗暗提了一點價格的老王頭被虎子當場叫破，不禁有些惱羞成怒：「你一個小孩子懂什麼？」
說完，老王頭又對楚江賠笑道：「公子莫怪，現在快年關了，這個什麼都要貴一點.……」
揮了揮手，楚江打斷了老王頭的解釋，他輕笑道：「這個都無所謂，不過你是只會做這些小動物嗎？」
聞言，老王頭眼前一亮。
原來這是個不在乎錢的主。
因此，他連忙道：「公子請放心，做糖人這活計是小老兒祖傳的，只要公子想要，什麼小老兒我都能給你捏出來。只是現捏糖人，這個價錢嗎，要稍微……」
沒等老王頭說完，楚江直接道：「一個糖人我給你一個五銖錢。」
「一個五銖錢？」老王頭感覺自己完全忍不住嘴角的笑意。
一個五銖錢，就是五文錢，平時他這糖人都是一文錢兩個，現在楚江願意出一五銖錢一個，這價錢一下就翻了十倍啊！
要知道，一枚五銖錢，已經夠一個人找個攤子好好吃上一頓了。
本來他以為說一文錢一個就已經是獅子大開口了，但是現在看來，這位公子是真的不差錢啊！
當下，老王頭就滿臉堆笑道：「公子放心，不管公子讓小老兒捏什麼，小老兒都保證讓您滿意。」
微微點了點頭，楚江看了看身邊的熊孩子，突然來了點興趣，道：「你就先照著他們的模樣，一人給捏一個糖人讓我看看吧。」
說完，楚江看了華雄一眼，華雄頓時會意，一把從兜里抓出十幾枚五銖錢丟在了老王頭的攤子上。
「先捏幾個看看，多了就當賞你的。」
「謝謝公子，謝謝公子！」
一臉激動的把十幾枚五銖錢收起來，老王頭道：「公子您就看好了，小老兒包你滿意！」
一邊說著，老王頭一邊開始加熱攤子上用來吹糖人的飴糖。
而楚江周圍那些熊孩子聽楚江說讓老王頭給他們捏糖人，一個個的頓時都來了興緻，八九雙眼睛都盯著老王頭，眨都不眨一下。
等到飴糖加熱好了，老王頭挑起一塊飴糖，放到手心壓扁，然後握起拳頭，用另一隻手的手指從手心穿過，把糖塊堆成管狀，再把管的最上端咬掉，然後就開始吹糖人。
只見老王頭鼓起腮幫子，對著管口小心翼翼的吹了起來，不一會兒原本的糖塊就被吹成薄皮中空的扁圓球狀。
這個時候，關鍵的時刻到了。
在糖塊被吹起來的一瞬間，老王頭的兩隻手同時動了起來。
十根手指以一種令人眼花繚亂的速度在吹起來的飴糖上這兒捏一下，那兒捏一下，靈巧的動作讓人根本想不到這雙手的主人居然是一介老朽。
而隨著老王頭的動作，原本圓圓的球狀飴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變成了一個人形。
等到糖人大致成型之後，老王頭雙手的動作明顯慢了下來，每次捏拉的幅度也小了下來，而且邊捏還時不時的看虎子一眼。
見狀，楚江也明白老王頭現在在調整糖人身上的一些細節了。
又過了一會兒之後，老王頭長舒一口氣——糖人終於捏好了。
這種以人為模型捏糖人，可要比捏小動物費事多了，不過想著兜里的十幾個五銖錢，老王頭頓時一點累的感覺都沒有了。
他討好的把捏好的糖人穿在木簽上，然後遞到了楚江身前：「公子，您看看小老兒捏的怎麼樣？」
楚江饒有興緻的從老王頭的手裡接過糖人，細細打量起來。
這個糖人明顯是以虎子為原型捏的，糖人的小臉上，眉目，鼻子，小嘴都和虎子幾乎沒什麼兩樣，甚至於，糖人的鼻子下面也明顯稍微有一道凸起來的痕迹，明顯是表示虎子的鼻涕。
看到這裡，楚江忍不住笑道：「看來老人家還真有一手。」
說完，他把糖人遞給在一邊已經看傻了的虎子，道：「這是你自己的糖人，拿好了！」
虎子之前顯然沒有見過老王頭捏這種以人為模型的糖人，此時看著木簽上的糖人，整個人都有些傻了：「這不是我嗎？」
看著虎子這幅模樣，楚江輕輕一笑：「不是你是誰？」
「那我咬他他會不會喊疼啊？」
聞言，楚江頓時被逗笑了。
「你咬一下試試不就知道了？」
然而虎子卻是堅決的搖了搖頭：「不，我要拿回家給我娘看看。」
「行，給你了就是你的，你想怎麼樣都行。」
笑著說完，楚江又對著老王頭道：「老人家的手藝沒的說，那就照著他們的樣子，一人給捏一個吧。」
「好嘞！」
看到楚江表示很滿意，老王頭高興地的應了一聲，又挑起一塊飴糖吹了起來。
看著老王頭把一塊塊小小的飴糖，吹成泡泡，又捏成這些小孩子的模樣，楚江不禁有些感慨，還真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
老王頭這一手，他覺得比後世的那些微雕都不遑多讓。
不過，七八個糖人捏完，老王頭也是額頭見汗。
顯然，照著這些熊孩子的樣子捏糖人，對於老王頭來說也是一件挺費精力的事情。
這可不比捏那些小動物，需要考慮的細節太多太多，但是這也正顯出了老王頭的手藝。
只是，一想想兜里的五銖錢，老王頭頓時就不覺得累了。
而這些熊孩子一個個拿著照著自己的模樣捏出來的糖人，滿眼的都是新鮮。
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糖人，雖然不至於像虎子那樣問糖人會不會喊疼的問題，但是卻跟虎子一樣，一個捨得吃的都沒有，都把這小小的糖人寶貝的不得了。
見狀，楚江心裡暗自算了一下，然後對著老王頭道：「老人家，你的手藝我也見識了，還勞煩老人家照著我的模樣捏八個糖人。」
說完，楚江對著華雄道：「子健，拿一吊錢給老人家。」
然後他對著老王頭道：「只要老人家捏的讓我滿意，這一吊錢就是老人家的了。」
蔡琰一個，卞玉一個，宋清一個，劉思一個，秀兒一個，楚凝一個，喬家姐妹兩個，八個糖人剛剛好。
不過，想了想，楚江猶豫了一下，又道：「算了，老人家，捏九個吧。」
此時老王頭還沒從楚江的話中醒過來。
一吊錢？
他整個人都傻了。
雖然他知道這位公子不差錢，但是也不帶這麼不差錢的。
一吊錢，就是一百個五銖錢，五百文錢，平時他要捏一千個糖人才能賺一吊錢。
而且，平時他就算捏出來一千個糖人，也要能賣出去才行。
現在，他只要照著楚江的樣子捏九個糖人就能賺一吊錢……
別說九個了，十九個他也捏啊！
興奮地搓了搓手，老王頭激動的有點連話都說不利索了：「公子，您放心吧，小老兒一定捏的讓你滿意。」
微微點了點頭，楚江示意華雄給錢。
見狀，華雄雖然不知道楚江為什麼要花錢捏糖人，但是還是從懷裡掏出一吊錢丟在了老王頭的攤子上。
只要公子高興，管他呢。
看著那串的整整齊齊的一弔五銖錢，老王頭整個人都激動起來。
雖然都是一吊錢，但是聽在耳朵里和放在眼前還是兩個概念。
小心翼翼的把這一吊錢揣進兜里，老王頭深吸一口氣，仔細的打量了一下楚江，然後開始吹糖人。
這可是價值一吊錢的糖人，他萬萬不能吹砸了。
看著老王頭小心翼翼的樣子，楚江的思緒卻沒有在這個上面。
捏八個糖人，和捏九個糖人，對於老王頭來說沒多大區別。
但是對於楚江來說，卻是一種決定。
那個女人，日後還是留她一命吧。
楚江在這邊捏糖人，楚凝和秀兒則正在街上亂逛。
雖然是楚凝先提出來上街的，但是兩人出來逛了半天，楚凝卻什麼都沒買。
見狀，秀兒心中暗笑。
其實，楚凝想要找楚江，只要先找府上的護衛問一問，並不難。
畢竟，楚江出門，身邊肯定是有人護著的。
但是楚凝卻偏不問，結果現在逛了半天，也沒見到楚江的身影。
畢竟，長安城太大了，她們雖然大致知道楚江出門的方向，但是也不是那麼容易遇到的。
「秀兒姐姐，你說那個傢伙能去哪啊？」
又逛了一會兒，楚凝終於有些沉不住氣的對著秀兒抱怨道。
聞言，秀兒雖然心中覺得有些好笑，但是表面上卻故作不解道：「哪個傢伙？阿凝在說誰啊？」
「秀兒姐姐！」看到秀兒故作不知，楚凝一跺腳：「你再這樣嘲笑我我就不理你了！」
終於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秀兒道：「好好好，不過你要真想找公子，還是要去問問府上的護衛的，他們應該知道公子的行蹤。」
聽到秀兒這麼說，楚凝低聲道：「那萬一他們告訴那個傢伙，那個傢伙一定會洋洋得意的。」
秀兒心中暗暗搖頭。
真是個傻丫頭。
就算沒人告訴公子，一旦你找到公子，以公子的聰明，又豈會猜不出？
不過她還是安慰道：「我讓他們別告訴公子不就好了。」
聞言，楚凝頓時眉開眼笑：「我就知道秀兒姐姐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