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阻某者,殺之
聽到楚江這麼說,呂布也就順勢應道:「子玉別在外面站著了,進去說話。」
點了點頭,楚江也就跟著呂布往營中走去。
到了呂布帳外,依舊是讓華雄在外面候著,楚江便和呂布進了帳中。
分主次坐定,楚江還沒說什麼,呂布就迫不及待的問道:「子玉回去這一夜可否想明白了?」
看著呂布期盼的目光,楚江微微搖了搖頭。
「呂將軍。雖然呂將軍可以確認江是將軍早年失散的幼弟,江也相信將軍不至於拿這種事情來欺騙江,但是,江畢竟
沒有多少早年的記憶,若是現在與將軍相認,對於江來說卻是過於突兀了。所以,將軍還請恕江現在不能與將軍相認。」
聽到楚江這麼說,呂布臉上的失望之色溢於言表。
然而,他卻仍是強顏笑道:「沒事,某能理解子玉。其實只要知道子玉還活著,而且過得這麼好,某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多謝呂將軍體諒。」
呂布揮了揮手:「這種話以後子玉就不要再說了,某豈會怪罪子玉?某隻是希望子玉日後若是有什麼用得上某的地方,儘管來找某,切莫見外。」
「而且……」說到這裡,呂布遲疑了一下,方才繼續道:「某都直呼子玉表字了,子玉再稱呼某為呂將軍,未免也太顯生分了。」
點了點頭,楚江道:「既然如此,那麼以後江便稱呼將軍為奉先兄如何?」
聞言,呂布連連點頭:「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看著呂布一臉欣慰的樣子,楚江亦是輕笑,溫和而又謙恭。
接下來的時間,就是呂布單方面提問,楚江回答的時間。
而呂布問的問題,無非就是楚江這些年都是怎麼過的,過的好不好,有沒有人欺負他……
果然,別說女人婆婆媽媽,這男人婆婆媽媽起來哪還有女人什麼事?
不過,雖然心中感慨呂布居然可以這麼婆婆媽媽,但是楚江還是耐心的回答了呂布的一個個問題。
只是,這種問題一但展開,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盡頭。因此,在回答了一陣子呂布的問題之後,楚江也就趁著呂布提問的空暇悄然換了個話題。
「奉先兄,方才江進來的時候,看到奉先兄帳中到處都是空酒罈,莫非奉先兄是遇到了什麼煩心事,故而借酒消愁不成?」
沒想到楚江會突然這麼問,呂布愣了一下,神色不禁有些閃爍。
自己的麻煩事,他不想讓楚江也摻和進來。
「沒什麼,某平時經常喝酒,又懶得收拾,所以帳中才積累了這麼多空酒罈,某回頭就讓人收拾了。」
然而,呂布騙騙別人也就罷了,這般粗劣的謊言,又豈能瞞過楚江?
微微搖了搖頭,楚江道:「奉先兄這麼說,卻是把江當外人了呢。」
「子玉何出此言?」呂布連忙解釋道:「某把誰當外人,也不會把子玉當外人。」
點了點頭,楚江道:「既然如此,奉先兄又有何事不能與江言呢?江雖然人言微輕,但是自問在洛陽還是有一些影響力的。奉先兄有什麼事,說不得江也能幫上忙。」
輕嘆一聲,呂佈道:「唉,既然子玉已經把話說道這個份上了,那某也就不藏著掖著了。最近,確有一事讓某十分心煩。」
「奉先兄不妨直說,說不定,江有解決之法。」楚江輕笑道,笑意雖然溫和,但是其中所蘊含的自信卻讓呂布微微有些恍惚。
他這才想起來,眼前的青年,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只能靠他的庇護在邊境生存的少年,現在的楚江,儼然是大漢最有權勢的數人之一。
他的阿江,早已經長大了啊!
自嘲的笑了笑,呂佈道:「卻是某想多了。以子玉現在的身份,某的煩惱放在子玉眼中,恐怕可能不值一提吧?」
「奉先兄何必妄自菲薄?僅憑前日一戰,天下間又有誰敢小覷奉先兄?」
楚江的話讓呂布再次振作起來。
沒錯,他是呂布呂奉先。
奇謀,詭計,權勢,一切的一切,他都不需要。
天下無雙的武力,才是他最大的倚仗。
哈哈一笑,呂佈道:「卻是某有些想多了。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
說著,呂布便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和楚江說了一遍。
聽完之後,楚江瞭然。
雖然有些細節並非如他所想,但是總的來說整件事並沒有出乎他的意料。
董卓還是想要招攬呂布,而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呂布還是和丁原產生了嫌隙。
只是,雖然呂布因為種種原因和丁原產生了嫌隙,但是因為丁原之前待呂布甚厚,所以呂布暫時還沒決定要轉投董卓,更不用說殺了丁原作為晉身之資了。
輕輕一笑,楚江淡淡道:「此事奉先兄願意聽一聽江的建議嗎?」
「子玉請講。」
微微點了點頭,楚江淡淡道:「其實此事想要做出決斷很簡單,奉先兄只需看清,何為大義,何為私情。」
「毫無疑問,戍守邊疆,保護并州百姓乃是大義,丁建陽之前待奉先兄再好,亦只是私情。況且,丁建陽如今因為一己之私置并州百姓於不顧,這等人也無需與之講什麼情分。」
猶豫了一下,呂佈道:「所以子玉是支持某轉投董卓了?」
搖了搖頭,楚江淡淡道:「是,卻也不全是。」
「子玉此言何解?」
「丁建陽乃自私自利之人,不值得奉先兄繼續效忠,然而董卓亦是虎狼之輩,不可輕信。以江之見,奉先兄若要守護并州邊土,這二人皆不可輕信。」
「那子玉覺得某該怎麼做?若是不依靠他們,某手中無兵,又該如何守護并州邊土?」
輕輕一笑,楚江道:「奉先兄卻是著相了。誰道奉先手中無兵?若要論戍邊守土,并州兒郎有哪個會甘落人後?」
楚江伸手朝著帳外一指:「若要守邊,這滿營皆是奉先的兵馬。」
呂布搖了搖頭:「子玉卻是想的太簡單了。丁大人又豈會讓某帶走并州兵馬?」
「是奉先兄想的複雜了。」楚江淡淡道:「為一己之私而置并州百姓於不顧,這等自私自利之人,留之作甚?若敢阻攔,殺了便是。」
「他一人性命,豈能抵得上并州千萬百姓的安危?」
在楚江剛說要殺丁原的時候呂布還想說什麼,但是楚江隨後那句話卻讓他幡然醒悟。
確實。
和千萬并州百姓的安危相比,若是丁原阻攔,他當殺之!
「還是子玉看的透徹!某明白了。只是,既然如此,某又何須投奔董卓?」
微微搖了搖頭,楚江解釋道:「並非如此。奉先兄若是殺了丁建陽回軍并州,雖然大義無虧,但終歸不合律法。屆時奉先兄想要戍守邊關,未免會生出許多波折。而丁建陽若死,袁家失了這個臂助,董卓入主朝堂已成定局。奉先轉投董卓,便可借董卓之力讓并州軍回軍戍守疆土變得名正言順。」
點了點頭,呂布笑道:「子玉的謀算,真是勝某千倍。」
站起身來,呂佈道:「某欲去召集兵馬,子玉隨某同去?」
微微搖了搖頭,楚江道:「不了。接下來的事情,江相信奉先兄自己便可解決。屆時奉先兄只需派一信得過的大將領兵回返并州,自己留在董卓帳下,并州當無虞。江還有些事情,就先回城了。反正日後若是奉先兄待在洛陽,你我還有的是見面的機會。」
點了點頭,呂佈道:「既然如此,某就不留子玉了。不過,還是讓某送子玉出營吧。」
這一次,楚江倒是沒有拒絕。
在呂布的相送下出了大營,楚江和華雄上了馬,然後對呂佈道:「奉先兄請留步。」
說完,楚江便和華雄駕馬離開。
看著楚江的背影,呂布越想楚江的建議越是覺得很有道理。
這樣一來,不僅并州的問題解決了,他還能留在洛陽,留在楚江身邊,隨時可以幫襯楚江。
雖然楚江不一定需要他的幫助,但是能把楚江看在眼前,他也安心。
若是此時楚江能夠知道呂布的想法的話,一定會啞然失笑。
呂布會覺得他的建議完美無缺他一點都不意外,因為,這本來就是他特意為呂布準備的謀划啊。
讓一名呂布信得過的將領領兵回返并州,讓并州免於遭受歷史上那一場胡人南下的浩劫,保留一分元氣。這樣,在丁原身死後,北方最好的騎兵產地之一的并州,便會納入掌控。而只要掌控了并州,就可以培育并州狼騎這種精銳兵種以及大量的普通騎兵。與此同時,還可以獲得一個源源不斷的產馬地。
再者,呂布留在洛陽,待在董卓麾下,關鍵的時候,還可以成為一枚重要的殺著。
這些都是他深思熟慮而規劃好的,呂布怎麼會不覺得好呢?
……
送走楚江之後,呂布就又找來了張遼和高順。
二人方入帳,還未坐穩,呂布便直截了當的說道:「某決定了,要讓將士們回并州。」
愣了一下,張遼道:「可是丁大人是不會同意的。」
眼中閃過一抹堅決,呂佈道:「將士們回返并州,乃是為了并州千萬百姓的安危,誰阻,某殺誰。」
沒有想到呂布會這麼說,無論是張遼還是高順都愣住了。
然後,呂布便把楚江的分析複述了一遍。
說完之後,呂布看著張遼和高順道:「文遠,恭正,你們覺得某這麼做有錯嗎?」
張遼與高順相顧啞然。
良久,張遼道:「奉先,當初我就說過,無論奉先最後做出什麼決定,我和恭正都會全力支持奉先。只是,這番話恐怕不是奉先自己想出的吧?」
沉默了片刻,呂佈道:「某不能和你說是誰,只是文遠,那人某絕對信任。」
深吸了一口氣,張遼站了起來:「如此便好。我這就去召集大軍。」
說完,張遼就轉身走了出去。
即使呂布不說,他也多半能猜出來。
這幾天,呂布接觸的人,也只有那位執金吾楚大人了。
只是,究竟是什麼,讓奉先居然對那位楚大人言聽計從呢?
……
并州兵馬,呂布統騎兵,張遼領步卒。
現在呂布和張遼的意見達成了一致,那麼召集大軍就很簡單了。
很快,并州軍接近五萬大軍就匯聚了起來。
而直到這個時候,丁原終於察覺到了不對。
「來人,外面發生什麼事了,怎麼這麼大動靜?」
聞聲,帳外的侍衛應道:「啟稟大人,是呂將軍和張將軍在調動兵馬。」
「奉先,文遠?」
皺了皺眉,丁原從帳中走了出來:「帶老夫去看看。」
并州軍的臨時校場,五萬大軍已經集結。
遠遠地看著站在大軍前方的呂布和張遼,丁原直接駕馬沖了過去:「奉先,文遠,你們擅自調動大軍,是想做什麼?」
冷漠的看了丁原一眼,呂佈道:「丁大人,并州兒郎,參軍是為了戍守邊疆,讓并州的鄉親們不受胡人的侵害。現在,某要讓他們去做他們該做的事。」
呂布的聲音用罡氣傳的很遠,并州軍五萬士卒皆是聽到了呂布說的話。
與此同時,他們也聽到了丁原的呵斥:「胡鬧!讓將士們回營!」
頓時,許多并州軍士卒眼中剛剛泛起的神采又黯淡了下去。
畢竟,丁原才是并州刺史。
看著面前的丁原,呂布深吸一口氣:「丁大人真要阻某?」
「軍令如山,奉先,你想抗命不成?」丁原大喝。
呂布冷冷的看著丁原,並沒有回答他的意思。
畫戟飄過,帶起一陣寒光。
丁原已經是個死人。
除了事先知情的張遼和高順,所有人都愣住了。
下一刻,跟著丁原而來的親衛紛紛拔刀朝著呂布沖了過去。
「給丁大人報仇!」
然而,有所動作的也只有丁原的親衛。
甚至都不需用陷陣營動手,丁原的五十親衛便全都倒在了呂布的畫戟下。
雖然他們都是丁原千挑萬選出來的修鍊出了內氣的武藝高強的精銳,甚至還有幾名踏入了真氣化罡境界的存在,而且一個個都悍不畏死,但是他們面對的是呂布。
「并州兒郎,為守衛鄉土而戰,並非是爭權奪利的工具。還有人有異議沒有?」
呂布的聲音在校場中回蕩。
下一刻,便有士卒放聲高呼:「願聽將軍調遣。」
然後是一片。
再然後,所有士卒都在齊聲高呼:「願聽將軍調遣。」
加入并州軍的士卒,絕大多數都是為了戍守鄉土,現在呂布為此殺了丁原,除了少數丁原的死忠,沒人會反抗呂布。
甚至於,就連丁原的死忠,也未必敢反抗呂布。
畢竟,那是呂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