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討賊

  丁原終於帶著并州軍來到了洛陽城外，並且紮下了大營。


  當日，天子下詔，宣涼州刺史董卓入京受審。


  然而，董卓根本沒有理會的意思，派去宣詔的小黃門更是被直接轟了出來，連董卓的人影都沒有見到。


  天子震怒，命并州刺史丁原引兵伐董卓。


  并州軍大營中。


  丁原將來人送至大帳外，語氣殷切的保證道：「還請回報讓袁大人放心，吾必取董卓頭獻於陛下。」


  送走了使者，丁原回到帳中，吩咐左右道：「讓奉先來見吾。」


  這時，在并州軍營的一處大帳中，一名身材魁梧，面貌俊朗不凡的青年正在一個人坐在帳中喝悶酒。


  就在青年喝酒的時候，又有一名青年從帳外走了進來：「奉先，刺史大人差人叫你。」


  聞言，正在喝酒的青年放下酒碗，悶聲應道：「知道了。」


  青年不是別人，正是當初為了尋找弟弟的蹤跡而投身到丁原麾下的呂布。而從帳外進來的青年則是呂布的同鄉，現在同樣在丁原麾下任職的張遼。


  看著呂布興緻不高的樣子，再加上呂布剛才一個人在帳中喝悶酒，心思敏銳的張遼不禁覺得有一些奇怪，於是問道：「吾觀奉先獨自一人喝悶酒，可是有什麼心事？」


  搖了搖頭，呂布起身道：「無事，只是刺史大人此行將并州軍精銳盡皆帶來，吾有些擔心那些胡人會不會趁機南下。」


  聽到呂布這麼說，張遼也是面色一黯：「這倒是了，也不知刺史大人是怎麼想的，就算是留下一支偏軍也是好的。如今并州軍主力盡皆至此，若胡人南下，各郡恐無力抵抗。只能寄希望於那些胡人懾於奉先你當初給他們留下的教訓，不要太快南下才好。這樣說不得還能等到我們回軍的時候。」


  輕輕一嘆，呂布直接朝著帳外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好了，先不談那麼多了。刺史大人找我有什麼事，文遠可知道？」


  張遼跟在呂布身後，聞言搖了搖頭：「刺史大人只是讓人叫奉先過去，並沒有說是什麼事。」


  「既然如此，那就快點過去吧。」


  說完，呂布加快了步伐。


  當呂布來到丁原帳中的時候，丁原正不知道在看什麼。


  見到呂布進來，丁原抬起頭，笑道：「奉先來了？」


  「見過刺史大人。」呂布一拱手，直截了當的說道：「不知刺史大人叫吾過來有何要事？」


  好在丁原已經習慣了呂布直截了當的性格，因此倒也沒有見怪，也是直接說道：「奉先，吾有一事要交給你去做。此番本刺史奉命領兵入京，恰逢涼州刺史董卓依仗西涼軍勢，目無天子，有不臣之心。本刺史奉詔討賊，還望奉先助吾一臂之力。」


  呂布點了點頭：「刺史大人儘管吩咐。」


  丁原說的那些彎彎道道他也沒有仔細聽，反正是要去打仗就對了。


  他現在只想快點打完，然後領兵回并州，在那之前，擋在他前面的不管是董卓還是誰都要死。


  丁原點了點頭：「既然如此，明日奉先領兵與吾一同出戰。」


  「諾！刺史大人若無其他事，吾就回營準備去了。」


  見狀，丁原不禁有些無奈，但還是點頭應道：「去吧。」


  目送著呂布出了大帳，丁原暗暗搖頭。


  對於呂布這個幾年前投奔過來的青年，他可以說是一萬個滿意。


  人長得好不說，武藝更是萬夫莫敵。


  正是因為呂布的存在，并州邊境胡人眾多，卻無一支胡人敢犯并州邊境，他也因此才能在并州發展壯大。


  只是，唯一讓他有些遺憾的就是，因為他自己膝下無子，所以曾多次提出想要收呂布為義子，但是卻都被呂布給拒絕了。他也問過呂布為什麼不答應他，要知道，他膝下無子，若是呂布當了他的義子，那麼日後便可繼承他的一切。對此，呂布只是說，要先找到自己的弟弟，再論其他。


  對於呂布的這個借口，丁原也很無奈。


  呂布口中的那個弟弟，當初他的確是花了大力氣在并州各郡幫呂布找了一通，可是最後卻是一點消息都沒有，甚至他都懷疑是不是早就死在胡人手中了。然而呂布一直堅持自己的弟弟沒死，丁原也沒什麼辦法。


  且不說丁原在想什麼，卻說呂布回到自己營中，當即召集并州軍眾將——并州軍中，除了丁原，呂布最大。


  甚至因為丁原幾番想要收呂布為義子的緣故，在并州的時候并州軍實際上丁原直接放手給了呂布，他自己只是管管政務。


  因此，在行軍作戰的時候，相比較於丁原，呂布才是實際意義上的統帥。


  而隨著呂布的命令，并州軍眾將張遼、高順、臧霸、郝萌、曹性、成廉、魏續、宋憲、侯成等人便紛紛來到了帳中。


  環視了一圈，看到人差不多到齊了，呂布直接開口道：「人都到齊了，那麼本將軍也就直言了。方才刺史大人叫本將軍過去，言明我并州軍奉旨討賊，將於明日討伐涼州刺史董卓，今日爾等回去好生準備，務求明日一戰而成。若有怠慢，本將軍嚴懲不貸。」


  聞言，帳中諸將皆是齊聲應道：「是，將軍！」


  「回去準備吧。」


  淡淡的說了一聲，并州軍眾將便各自回營準備了。


  帳中除了呂布就只剩下了張遼還有高順。


  「恭正，明日你帶著陷陣隨吾沖陣，務必在第一時間撕開對面的防線。」


  聞言，從始至終都面無表情的坐在一邊的中年漢子起身淡淡應道：「諾。」


  見狀，呂布無奈的搖了搖頭——他知道漢子不是針對誰，只是他本來就是這個樣子。


  然後呂布又回頭看向了張遼：「文遠，你知道吾不擅長調遣步軍，明日步軍就交給你指揮了。吾會率領狼騎撕開對面的防線給你創造機會，屆時務必要一戰而成。」


  「必不負將軍所託。」


  點了點頭，呂布起身道：「既然如此，那就這樣吧，都回去準備吧。」


  張遼和高順也隨之站起身來，不過，張遼猶豫了一下，卻是開口道：「奉先，你是不是有些心急了？且不說西涼軍實力如何，就單說我們并州軍這次便有五萬大軍，想要一戰而就，恐怕有些困難。」


  「西涼軍有三萬騎兵，沒有步卒。」呂布淡淡道。


  「我會直接打穿他們，屆時文遠你收拾殘局就行了。」


  并州軍有一萬騎兵，四萬步卒。


  呂布說的就是要率領一萬并州狼騎打穿對面三萬西涼鐵騎。


  但是無論是張遼還是高順都沒有懷疑呂布的話。


  因為他是呂布。


  并州刺史丁原，領兵討伐涼州刺史董卓。


  這並不是什麼秘密的消息。


  董卓的大營在洛陽城西，所以戰場便在洛陽城西。


  這一天，洛陽西城牆上來了很多人，多是各方派來查探情況的，各方的主事人卻鮮有親自至此的。


  兩個武夫打來打去，又怎麼值得讓他們親自前來觀看？——在知道有丁原可以鉗制董卓之後，很多人再次恢復了那種高高在上的態度。


  然而，這一天楚江卻是親自來到了西城牆上，身後跟著華雄麴義，還有周倉。


  很多人都在遠處偷偷地打量著這位年輕的執金吾，猜測著他親自來到這裡的用意。


  然而只有楚江自己知道，他只是想見一見，或者說是單方面的看一看一個人。


  這天上午，并州軍早早的埋鍋造飯，然後一萬并州狼騎率先出營來到了洛陽城西。


  沒過多久，四萬步卒也隨之抵達戰場。


  在他們對面，就是那曾讓整個洛陽無數公卿為之窒息的三萬西涼鐵騎。


  看著在洛陽城西擺開了陣勢的兩方大軍，城牆上很多人不禁小聲竊竊私語起來：「丁建陽能贏嗎？」


  「誰知道呢？你那天又不是沒看到董賊那支騎兵的威勢。」


  「可是丁建陽麾下可是有五萬大軍呢，還都是久經戰事的戍邊老卒。」


  「問題是丁建陽麾下大多是步卒，董賊麾下可全都是騎兵。」


  觀察著兩邊的軍勢，漸漸地，很多寄希望於丁原可以擊敗董卓的人又有些動搖了。


  在過往的認知中，三萬騎兵，顯然是要比一萬騎兵加上四萬步兵要強一些。


  然而，不管他們如何討論，顯然都無法影響城外的局勢。


  城外，不管是并州軍還是西涼軍都做好了準備，而董卓和丁原顯然也沒有陣前對話的意思。


  并州軍這邊，一萬并州狼騎排在最前面，並沒有什麼複雜的陣型，只是擺出了一個衝鋒用的大大的鋒矢陣，四萬步卒則是壓在後面，一眼就能看出打的是騎兵開道，步卒掩殺的主意。


  看到并州軍的陣型，西涼軍后陣，處于飛熊軍護衛中的董卓見狀哈哈大笑起來：「咱家還以為雄踞并州的丁建陽是個人物，沒想到也不過如此，如此陣型對付步卒或者是胡人也就罷了，居然想要對付咱家的西涼鐵騎？文優，讓稚然正面碾碎那支騎兵。咱家要讓世人看一看，西涼鐵騎的威勢！」


  董卓身邊，李儒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


  一個個指令從李儒這裡傳出，很快，三萬西涼鐵騎也是直接擺出了一個巨大的鋒矢陣。


  鋒矢陣對鋒矢陣。


  一邊是三萬西涼鐵騎，一邊是一萬并州狼騎。


  李儒並不認為正面衝鋒，還是在人數劣勢的情況下有什麼騎兵會是西涼鐵騎的對手。


  而在這個時候，處在并州軍最前端的呂布也看到了西涼軍的陣型。


  一抹冷笑在呂布臉上閃過。


  正好，可以省點事。


  城牆上，外面的一切都落在楚江眼中。


  雖然隔著很遠，但是楚江依然能夠看到并州軍前那名手持方天畫戟的青年。


  眼睛微眯，帶著一抹難明的笑意，楚江道：「正節，子健，元福，你們覺得哪邊會贏？」


  幾乎是沒有任何的猶豫，華雄直接開口道：「肯定是西涼鐵騎！別說數量佔優勢了，就算是同等數量，西涼鐵騎正面交鋒還沒怕過誰！」


  楚江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正節，元福，你們覺得呢？」


  一邊，看著楚江臉上的輕笑，麴義皺了皺眉：「雖然不知道主公為何發笑，但是義覺得子健說的很有道理。西涼鐵騎雖然作戰方式很無腦，但是不得不承認，論正面的衝擊力，還沒有什麼兵種比得上西涼鐵騎。更何況，這一次西涼鐵騎還佔了人數上的上風，就更沒有輸的道理。」


  「元福，你呢？」


  看到楚江看過來，周倉撓了撓頭：「楚大人，倉對這兩邊都沒什麼了解，就不做評價了吧。」


  笑著搖了搖頭，楚江也不再問，只是道：「可是，江卻是覺得這一次西涼鐵騎未必能贏呢。」


  「為何？」華雄還沒開口，麴義卻是率先皺眉問道：「主公，恕義直言，義沒有看出并州軍有可以打贏西涼鐵騎的點。」


  一邊的華雄也是跟著連連點頭。


  楚江沒有解釋。


  他只是把目光投向了城外，笑道：「看吧。」


  看著楚江這一幅故作神秘的樣子，麴義，華雄還有周倉三人互相對視一眼，也是壓下了心頭的疑惑，一同把目光投向了城外。


  雙方都已經完成了陣型的調整，接下來，就要交戰了。


  無邊的煞氣同時在兩方大軍的上空凝聚，在煞氣籠罩的範圍內，一切內氣罡氣都會受到壓制，這也是在大軍團作戰時，猛將能夠起到的作用有限的原因。


  戰鼓聲起，兩邊幾乎是同時下達了進攻的命令。


  悶雷般的馬蹄聲在城外響起，四萬騎兵同時開始衝鋒，與此同時，伴隨著齊整的腳步聲，并州軍的步卒幾乎在并州狼騎發起衝鋒的第一時間便開始向前推進。


  見到這一幕，但凡是有些軍事常識的人都不禁皺眉。


  并州狼騎在前衝鋒，步卒直接壓進。


  若是并州狼騎能衝殺過去還好，可若是并州狼騎被遏制了衝鋒的勢頭，那麼他們就會被自家的步卒堵住所有的轉移空間，然後被困死。


  當初黃巾戰場上盧植麾下的那一萬北軍就是這麼全軍覆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