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盡覽眾生相 第六十八 壯哉大幸五萬甲
人群將目光匯聚在二人身上,練醇原本略微陰沉的臉色也在看到蘇佑陵時變得一下子了然,大放異彩。莫非那黑丞會如今的年輕幫主,也對紫玉那丫鬟有意思?
童烏貫在台上見著蘇佑陵扭扭捏捏不願上台,也是主動開口道:“既然閣下有此韜略,何不上台討教一番,莫要駁了練少莊主一番引薦之意啊。”
人群中也是有人看熱鬧不嫌事大,連連起哄。
“這位公子,把那胖子趕下去,他哪裏配的上紫玉姑娘。”
“俗話說好馬配好鞍,童烏貫還是欠了火候,早看那虛偽麵孔不爽,你就露兩手給大家看看。”
蘇佑陵腦子早已嗡成一片,合著我讀那麽多兵書,在信州每日苦練,就是跑這無一人識貨的地方來破顯擺的?
蘇佑陵還是想走,一旁黑丞會幫眾見著哪裏肯依,紛紛圍過來。曹三性子跳脫,上來就說道:“大幫主,這麽個替咱們幫揚名的機會,你可不能就這麽放過了。再說那紫玉姑娘我那天遠遠看過,可是個真正的美人兒,你不虧的。”
蘇佑陵白了曹三一眼,衛昌友也準備上前一番勸說,但仍舊是被蘇佑陵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不是他不願意上,而是他著實怕啊,顯擺倒也沒什麽。可台下肯定有勘隱司的眼線,萬一查出端倪一並給報了,自己又該如何自處?著實是蘇佑陵惜命。
見到眾人再三勸說,蘇佑陵依舊沒有上去的意思,練浩軒咬了咬牙小聲道:“我可是把紫玉下半生的幸福係於你身上,你可別這時候怯場了。事成之後,等老子當上莊主,你就是要半個雪珀山莊都行。”
蘇佑陵目瞪口呆的看著練浩軒,實在沒想到他有此魄力,半個雪珀山莊因為一個丫鬟就交到自己手中,怕是那時雪珀山莊的立莊老祖要扛著棺材板從地裏刨出來找他。開價很高,高到離譜,但那又如何?命都沒了,你就是把紫幸城給我又有何用,蘇佑陵還是停駐不前,連連搖頭。
童烏貫在台上見著眾人希冀於蘇佑陵勝過自己,但蘇佑陵又一直不上,聯想到今天從上台開始就頗受冷落,一時沒好氣道:“兵法無非天時地利人和,但凡讀過些許兵書都能有所收益和見解。兵者,為戰生亦為戰死,兵法同樣如此。這位公子怕是自知技窮,大家也別再難為他了。實不相瞞,教我兵法的師傅名諱馬苞,這位公子沒有勝算的。”
一言既出,四座嘩然,隻因為馬苞是喻州赫赫有名的兵法大家,哪怕是連丁供奉聽著都有點覺得難以置信。他沒同馬苞講過兵,但馬苞之名在喻州還算是聲名遠播。隻因為他曾被朝廷拉去問詢邊境戰事的看法。所以想來此人有些真才實學,但隻是為何會教出了童烏貫這等半桶水的弟子?
隻有蘇佑陵聽聞此名最是不以為然,而且對此人還有些怒氣。
“原來是馬老先生的弟子,那難怪,難怪。”
童烏貫見著蘇佑陵聽聞此名竟是在人群中冷笑不止,話裏話外皆是嘲弄之意,不由皺眉微微惱怒道:“公子何意?”
蘇佑陵伸出三根手指頭:“蘇某不敢,但一說他嘩眾取寵,欺世盜名。二說他恬不自知,為老不尊。三說他胸無文韜,眼缺武略。”
童烏貫竟是一下子被蘇佑陵的話咽的滿臉通紅,他上前一步大聲道:“庶子,安敢口出狂言?”
蘇佑陵本來不想與他爭辯,但既然是那個老家夥的弟子,那可有的說了。
乾仁六年,黨項一族侵擾艮州,那時名將胡玨庸剛被誅九族抄家。朝中武侯人人自危,誰敢在這時候觸黴頭?乾仁皇帝無奈下令,從天下籠絡想要一步衝天的兵法將才,這馬苞便是其中之一。
那時他憑借名望在朝堂一番滔滔大論,被當時的兵部尚書康堯概以八字總結:“嘩眾取寵,迂腐誤國。”
後來聽聞馬苞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到處聲稱自己曾經麵過聖,還被康尚書作過一番犀利的點評。
天下何其之大,天下無奇不有?
但類似洛普這等麵皮比戍堡尚且厚三尺的老頭子,他之前還真是聞所未聞。
讓蘇佑陵真正生氣的是馬苞此人曾說過的一句話:“大幸甲士被百胡打的丟盔卸甲,真是喪我國威,豈還有臉苟活於世?”
可笑的是許多不明就裏的人還對此話深以為然,奉若圭臬。
戰死沙場的大幸兒郎沒臉苟活於世,那你便有臉了?
蘇佑陵在眾目睽睽之下走上了台,童烏貫眯了眯雙眼向他施禮,蘇佑陵坦然受之,無動於衷。童烏貫嘴角抽搐,養氣本事卻也不弱,並不說些什麽,隻是丁供奉在一旁稍稍有點看不過眼,雖然他不喜童烏貫,但蘇佑陵作態何其失禮?
蘇佑陵玩味一笑開口道:“不讓你白作揖,我也懶得與你廢話,第一把講武便算你贏了,直接沙盤攻伐便是。”
狂妄至極!
童烏貫臉色一變,冷哼一聲,也不願被人說是占了便宜便開口道:“你先選陣營。”
蘇佑陵看都不看沙盤:“大幸守軍。”
接著蘇佑陵再一次做了一個令眾人驚呼的事情,他分別將沙盤上四城代表人數的小旗摘了去了近一半!
繼而蘇佑陵傾頭對著童烏貫連指數下連連冷笑:“禁武關一戰,傷者不計其數,大幸五萬甲皆掩黃土。今日我便隻用這五萬英魂破你百胡十七萬騎。”
丁供奉聽著蘇佑陵口中殺氣不由心中一愣,他曾是軍旅中人,蘇佑陵此刻的一舉一動散發出疆場的肅殺之氣是騙不了人的。這個少年郎,真的曾廝殺於北境?見過那裏千裏黃土?
童烏貫也是針鋒對麥芒道:“我從未見過如此缺少禮數之人,先對家師不敬在先,後又在此大放厥詞。真拿自己當祖坦將軍了?”
對於練醇而言倒覺得蘇佑陵的狂傲頗合他的胃口,武林中人,自然需要那股子狂傲。隻是究竟是實力使然,還是故意通過這些伎倆來博人眼球,一看便知。
蘇佑陵分明先前並無意上台與童烏貫爭些什麽,隻是當童烏貫報出馬苞的名字時他才準備上台。難道馬苞真如蘇佑陵所說如此不堪?練醇不是丁供奉,對鐵血沙場自然也有向往,但畢竟自己終究隻是個武人,對於軍事一道真的是七竅通六竅。
兩人站定,戰事起。
童烏貫先四方出兵匯於常德周圍駐紮,他抬了抬眼,陰沉的看著眼前的蘇佑陵,等待著蘇佑陵的行動。
蘇佑陵的行動隻有一步,簡單之極。
常德?我不要了,你要?盡管拿去,送你了。
童烏貫眼睜睜的看著代表常德城的一萬六千人馬的小旗被蘇佑陵拿走,四千退守金轍,剩下的不是去寧安,而是繼續向西直接一退再退到了壘垛去。
丁供奉隻看了一眼便兀自搖了搖頭,行軍打仗,哪有直接將城池關隘拱手送上的道理?更何況常德一失,金轍與寧安中間就形成了一塊極其龐大的空白區域。童烏貫隻需要派出萬人駐紮於此,兩地必然顧此失彼。
看來這個年輕人也不過是不懂兵法的狂妄少年。
童烏貫冷哼一聲,正如丁供奉所想,兩萬人馬長驅直入,正插在金轍寧安二城中間。
蘇佑陵依舊麵色如常,絲毫不在意童烏貫的意圖。
十萬人有十萬人的用法,五萬人有五萬人的用法。他的麾下,是五萬埋葬在禁武關的英靈,這便是他的自信。
隻是辛苦你們,再守一次大幸了。
蘇佑陵稍稍閉目心中默念。
再一睜眼時,蘇佑陵眼神淩厲如匕鋒一般,數次行軍布陣。
金轍四千人馬再退出城外,盤踞梨兒丘。
六孛峽僅六千人駐守峽口。
喀訥河一線有再遣有四千人馬沿河排布,以龜殼散做戍堡。
最為奇特的是從金轍到壘垛一線,竟是生生的擺上了十個龜殼,兩萬兵力硬生生拉出兩道城池之前足足僅百裏的數道阻隔。
丁供奉有些訝異,因為沙盤上原本大致東西向的大幸防線,在蘇佑陵的一手安排下逐漸歸於縱勢,沿著壘垛西麵的安嶺山脈縱貫排開。
安嶺地勢險要,高低落差極大,上麵錯綜複雜的瀑布河流不計其數,而百胡境內主要的窩畔河源頭便來自這裏。
但是無論如何,有城不守,跑去荒山當野人?想來任何一個將領都不會做出這種決斷,而唯一處於東方的六孛峽駐軍是用來做什麽的?到時候童烏貫一頭一尾把幸軍困於峽穀之內,這不是妥妥的送給童烏貫的一塊肥肉?
蘇佑陵在此之前聲明寧安所有糧草皆送至六孛峽之地,顯然是準備長久盤踞在此,可童烏貫要想蠶食蘇佑陵的縱向防線,豈能容下六孛峽這六千人做成的刀子?
果不其然,童烏貫將央綿軍隊足足兩萬人盡數調往六孛峽東峽口,又將常德守軍抽調兩萬從中間據地貫插圍堵西峽口。
蘇佑陵依舊泰然自若,等待著童烏貫的下一步行動。
十萬,童烏貫這次凝集了整整十萬大軍,直接向著安嶺山脈中央貫插,準備先啃掉蘇佑陵布置的十個龜殼。
蘇佑陵壘垛城守軍再調一萬,寧安竟然也被他拋棄,所有東線的幸軍匯聚六孛峽西口。
童烏貫看著蘇佑陵屢次避其鋒芒,心中冷笑不止,我攻打你西峽口駐地,你還能如何再退?
退?
蘇佑陵在西峽口駐軍已有萬人,壘垛城的一萬人也都已蓄勢待發。重要的是從壘垛至西峽口之間是起伏不斷的土丘,百胡的騎兵便已廢了一半,而那些山丘同樣也是南北走向。
童烏貫的兩萬人馬,與蘇佑陵一萬駐軍糾纏在一起,但童烏貫慌了。
因為蘇佑陵的壘垛援軍也到了。
百胡沒有騎兵,因為層層土丘的貫向導致他們必須棄馬,如果他不心急的話,延遲大約三天的功夫,倒是能保留下至少五千餘騎。但他等不及要用他的兩萬人吃掉這一萬人。
但是蘇佑陵的壘垛援軍卻是萬馬奔襲,長驅直入。試想前有萬名以逸待勞的精壯甲士,後有一萬借住地勢俯衝而下的精騎。
兩萬剛剛才經曆長途跋涉疲憊不堪的百胡步卒,怎麽打?
全軍盡墨,除此之外,不會再有任何轉機。
童烏貫看著蘇佑陵輕飄飄的摘去那一個個代表百胡將士的小旗,胸腔湧出一絲甜意。
丁供奉雙眼毒辣,也是不由讚賞點頭。
但之後呢?
蘇佑陵這兩萬人馬該怎麽辦?即便吃下了這兩萬人,對於整個戰局影響並不算大,因為童貫烏手中還有足足十五萬兵馬。
再趕回壘垛?顯然不切實際。且不說這一來一回奔波行程,便是童貫烏隻要在布下數萬人將其截住,蘇佑陵的這些人馬一樣要死絕。
果然,童烏墨又抽調了三萬人馬,向著西峽口進發,而且是真正的不慌不忙,力求戰鬥力的全盛。
蘇佑陵的駐軍回不去了。
那便不回去了。
蘇佑陵將所有西峽口的人馬盡數調入六孛峽。六孛峽,中間寬敞,兩頭極窄。隻要外頭有駐軍,從裏頭想殺出去隻怕要數倍代價不止。但反之,兩頭向著中間進攻一樣是難上加難。
圍?我給你圍,就怕你不圍。
寧安撥發的糧草經過丁供奉的判斷,足以保證兩萬人馬半個月內衣食無憂,若是節省一點更是能撐上二十天。
何須二十天?十日便足矣。
童烏貫也不傻,隻是困住六孛峽兩頭,並沒有向中間硬頂的意思。攏共五萬人馬,困也困死蘇佑陵。
除去窩畔河留守的四千兵馬,央綿的四千駐軍,以及常德、寧安的一萬餘人,其他的八萬人馬,盡數以南北向壓境。
童烏貫平複了方才丟掉兩千人馬的稍許焦躁,隻是抬頭看向蘇佑陵:“投降吧,現在隻是困獸之鬥罷了。”
蘇佑陵聞言也一樣抬起頭看著他,眼神滿是玩味,他伸出右手小指掏了掏耳朵鄙夷的向童烏貫問道:“怎麽?馬匹夫就教會你打仗靠嘴勸降這麽一招?”
童烏貫雙眼一眯,咬了咬牙沉默不語。
隻是將手中七萬人馬死死咬住蘇佑陵的數道龜殼。
蘇佑陵沉著應對,雙方開始膠扯於局部地區的極小人馬調動。隨著蘇佑陵的小旗和龜殼一道道被拿下,哪怕是靠著彼此馳援相互照應的機動性吃下了童烏貫兩萬人馬,蘇佑陵也已是折損了近八千人馬。
童烏貫已是勝利在望,隻要能沿著這一個個龜殼破開層層防守,蘇佑陵最後的防線也是崩潰,壘垛與金轍便是他的囊中之物。
當然,還有紫玉。
台下眾人但凡不懂兵法,也能看明白蘇佑陵這被動的防守支撐不了多久。若是有他十萬人馬,蘇佑陵憑此刁鑽的布置戍堡的能力,此消彼長很容易便能取勝。但畢竟他隻有五萬人,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便是如此。
台下最揪心的莫過於練浩軒,他皺著眉頭看著那幅大畫上的局勢,也是心中煩悶。
蘇佑陵,你太托大了,我將紫玉托付與你,可不是讓你如此胡鬧的啊。
丁供奉看著沙盤上二人不斷的動作更是最明了此間局勢,蘇佑陵離崩盤已是不遠。若他有十萬,不,七萬,隻要再加上兩萬人馬,蘇佑陵便能贏。
丁供奉不禁惋惜,好不容易看到莊上出了個可塑之才,卻是如此狂傲之輩。
沒錯,沿著一個個龜殼,童烏貫離勝利已是不遠。
他冷笑開口:“你很厲害,若是你有十萬人馬,我甘拜下風,但你太自負了。”
蘇佑陵嘴角輕勾:“是嘛?”
最後一個龜殼,被童烏貫一手摘去,宣告著蘇佑陵的防線徹底崩潰,隻剩下壘垛、金轍兩座孤城,淪陷也隻是時間問題。
童烏貫不甘心問道:“你還不投降?”
蘇佑陵閉上雙目,他在構思剛才交戰時的一幕幕場景。
一匹匹戰馬的奔襲交鋒,一個個甲士的悍然赴死,刀光劍影,萬箭齊發。
為將者,嗜血而鑄!
但他隻要五萬人,禁武關下那守護身後寸寸國土的五萬人。
今日以此沙盤演兵,敬天下為國赴死之士。
敬以大義守護蒼生黎民之士。
敬禁武關下深埋黃土的五萬雄魂!
河土雄甲皆在,大幸江山長存!
蘇佑陵睜開雙眼視線聚於安嶺之上,他輕輕拿起那麵小旗。
靠著安嶺各處源流的兩千人,僅此兩千人,便是最後的勝負手。
蘇佑陵冷聲高喝:“開閘。”
童烏貫聞之心驚,丁供奉雙眼圓睜。
水攻!
堵住了多久?兩人對局了多久?整整一個月!
那並不起眼的一麵小旗在童烏貫看來隻是用來繞後作為偷襲的小隊人馬,但此時卻要了他的命。
滔天大水呼嘯著傾注襲來,借著山勢一往無前。那十道龜殼連成的戍堡,分明是挖掘好為大洪引勢的水道。
八萬人馬?就算十八萬人馬又能如何?堵了足足一個月的山洪,你當你麾下人人皆是三寶高手不成?
蘇佑陵以一萬將士的命,吃下了童烏貫的八萬人!
壘垛和金轍駐軍則靠著城牆,未有絲毫傷亡,等到水勢褪去,在去收納八萬人馬的輜重糧草。
童烏貫閉上雙眼,頭痛欲裂,但他還有七萬人馬,他還占據著主動權。
蘇佑陵看著還想負隅頑抗的童烏貫又是冷笑一聲:“知道為什麽我要把常德早早的讓給你?”
丁供奉聞言仔細再看常德,心中大驚,他竟是連這一步都算好了?
寧安與金轍中間的百胡駐軍早在剛才一並被童貫烏納入八萬大軍死在了洪水之中。
現在便是留給蘇佑陵截取兩城之間的空地,外邊更是壟斷了來自央綿各處的糧草供給。
“你這一萬人,還想要不?”蘇佑陵笑眯眯的問道。
童烏貫咬牙切齒,大部分輜重糧草都是由兩城作為中轉送給了攻打安嶺防線的部隊。
按照正常行伍所需,寧安和常德的糧草撐不過三天。即便駐守六孛峽西口的駐軍回援,也已是回天乏術。
童烏貫額頭青筋畢露大聲喊到:“我以城中百姓為食,至少還能撐七天。”
此話一出,滿堂皆驚。童烏貫也是回過神來。
讓你演百胡,你還真拿自己當百胡的蠻子了?如何做得這等野蠻行徑?
童烏貫咬了咬牙,不為自己去辯解,現在的他隻要贏下這局,童烏貫回過頭對著台下大喊道:“難道不是?今日勝者便能迎娶紫玉姑娘,這是練莊主的意思,難道練莊主會反悔?”
練醇聽聞此話,當即慍怒道:“贏的人娶紫玉不假,老夫不會言而無信,但你今日一言一行已是出格,日後雪珀山莊再無你童家的立身之地。”
人群立即有一位富態中年人慌張的走出人群跪倒在地:“莊主,是我教子無方,我這就回去好好打罵他,求您不要生氣,我童晗也是莊上老人了,求您網開一麵啊。”
練醇看著那跪在地上的童晗,聯想此人多年為山莊也算是盡心盡力,也是動了一絲惻隱之心。
那童晗接著對著童烏貫大喊:“逆子,還不快認輸下來,就憑你那德行,也好意思娶紫玉姑娘?”
童烏貫向後踉蹌幾步,看著台下眾多投向自己憤怒的目光,終於知曉自己剛才做了多麽一個愚蠢的決定。
但事已至此,多說何益?
童烏貫對眼前的蘇佑陵說道:“這位公子,我可與你再有一賭?”
蘇佑陵挑了挑眉毛:“說來聽聽看?”
童烏貫向著眾人高聲道:“行軍打仗,兵者詭道,本就無所不用其極。我今日若能贏你,你便讓眾人不要為難我童家,今日我若輸了,便舉家離開雪珀山莊。”
蘇佑陵攤了攤手:“我可沒這權利。”說罷又轉過頭看向練醇問道:“這裏畢竟是雪珀山莊,不是黑丞會,練莊主,你怎麽看?”
練醇一雙眼宛若毒蛇看的童烏貫滿身不自在,半晌才緩了口氣對蘇佑陵笑道:“一切全憑蘇幫主的意思。”
蘇佑陵大笑一聲,回過頭開口:“好,我接下了。”
“蘇公子,幹死他狗日的,把這百胡雜碎趕出雪珀山莊。”
“就是,讓這種人滾出大幸,做他的胡狗子。”
……
人群中還有練浩軒和衛昌友,還有青秋、藍姍、綠珠,還有黑丞會幫眾。
但關鍵在於蘇佑陵的身後,還站著五萬雄甲。
我蘇佑陵,今日憑什麽會輸?
以百姓為食,七天,童烏貫等到了原本駐紮六孛口的兩萬援軍。但蘇佑陵卻早在他的援軍到來之時北上直取央綿,央綿守軍,不到四千!
童烏貫隻好又下令堵在六孛峽東口的兩萬人馬盡數回援,又讓那剛剛援至寧安的兩萬兵馬繼續馬不停蹄北上圍剿蘇佑陵的一萬人馬。
蘇佑陵的六孛峽駐軍,動了。
同樣蘇佑陵也知道童烏貫已經亂了。
蘇佑陵圍央綿而不攻,直到兩邊東南兩萬人馬先至。
圍點打援,屢試不爽。
更何況後麵還有兩萬人馬圍追堵截?
蘇佑陵三萬人馬終於匯聚,在央綿旁的丘陵盡數圍襲殺了童烏貫的兩萬人,又出動金轍與壘垛留守的八千人,圍困寧安。
童烏貫的兵分的太散,一開始借住總數的龐大尚能堅持,但如今在蘇佑陵不斷蠶食之下,雙方人馬近乎持平,這種弊端就顯露出來。
童烏貫兩萬追兵被蘇佑陵的三萬人馬帶著繞了一大圈。蘇佑陵一路上圍圍央綿,打打窩畔河,沒事還能放出一小隊人利用地形埋伏騷擾。
最終又回到了六孛峽!
這裏才是蘇佑陵定下的終戰之地,他又開始布下戍堡,以土丘銜接。童烏貫本想如法炮製讓西麵那一萬駐軍退到峽穀之中,但有意思的是,他根本沒有準備蘇佑陵當初那麽多的糧草,唯一的運量途徑還被蘇佑陵重重戍堡截斷。即便是他們在從西進峽穀,再從東麵出去也是不夠支撐他的兵馬到達央綿。
等童烏貫反應過來時,蘇佑陵的戍堡布局已經成型,這一萬人隻能硬著頭皮倒在蘇佑陵的戍堡麵前,堪堪換掉了蘇佑陵麾下兩千人馬。
至此,蘇佑陵掌握了全局。
童烏貫再無回天之力,隻能看著那戍堡與壘垛寧安兩城相互拱衛,破不開分毫。
直到蘇佑陵將最後一麵旗子輕輕放在了常德城上。
“你輸了,四城我已盡數收回,尚有兩萬六千人馬。你除去最少留駐的兵馬,隻有堪堪不到一萬六千人能用,你再攻不下任何一座城了。”
童烏貫無力的垂下雙臂,雙眼失神跪在地上。
“受教了。”
他嘶啞的吐出三個字。
這三個字出口便代表他已認輸。
丁供奉滿臉喜意點了點頭,上前一步大聲宣布道:“勝者,合壤郡黑丞會幫主,蘇佑陵。”
台下滿堂喝彩,蘇佑陵向眾人作揖,一手舉國頭頂高聲喝道。
“敬北境將士。”
台下齊喝:“敬北境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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