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5.第865章 紅顏白骨（1）

  滿月的清輝是從頂上的小窗子泄漏進來，只是這一點稀疏的光華對於整個空室的黑暗而言太過渺小，淡得連那女子的輪廓都看不真切，只有一點朦朧的虛影。


  空氣中散發著一股腐朽的味道，像是封層已久的廢墟。


  玄夜站在黑暗的中心，冷靜，同時也警覺萬分。不過心中倒是坦然了許多。


  是有人將他引到這裡，否則他絕不會知道蒼穹塔中竟然還有這麼一個秘密的地方。


  能夠在蒼穹塔中影響他的人，即便確定不了到底是誰，但是心裡也已經有了底。他在聖臨城的秘密已經不再是秘密，也以為著他不需要再偽裝成神殿的走狗與墨九翎為敵了。


  琉璃璀璨的眸子怔怔看著前方的輪廓與陰影，他沒有選擇繼續向前。


  這樣的關頭引他來此必然是個陷阱，剛剛一直在思忖到底會是怎樣的陷阱，會是神殿弟子的圍攻，還是神宗親自出手？


  看到這樣的情形他便開始有些迷惘，因為前方是一個根本不可能有能力攻擊的人，他從那深處傳來的微弱氣息都能判斷這個女子連呼吸都困難。


  他手指微微向上弓起，只需要一個很簡單的幻術，他便能點亮前方的黑暗，看清楚到底在此等待他的是誰。


  力在弦上，他卻沒有動分毫。


  比起直接坦蕩的攻擊，他顯得更為不安。


  良久，隨著圓月的由西到東，月輝逐漸轉亮。那些折向牆壁的光暈彷彿有某種神奇的復甦力量，女子的呼吸聲也隨之逐漸穩定。


  玄夜心中一驚，這種詭異的事情他從未見過，不由得下意識指尖一動，一道亮光穿透黑暗直至前方，那大半籠罩在黑暗中的牆壁霎時被點亮了，光芒更是壓過了緩慢轉亮的月華。


  披頭散髮的女子形如枯槁，長發像泥澤中的雜草，凌亂地遮擋住了大半的臉。露出的部分也不過是皮包骨，慘白無血色，如同行屍走肉的屍骸。


  玄夜整個人站定在原地，視線落在女子的身上，逐漸掠過，目光陡然間如被雷擊。


  目光所焦距的位置停留在髮絲間的空隙，女子的眼角上方，是一顆小小的硃砂痣。


  『鏗！』『鏗！』


  連續的兩聲，帶著回聲陣陣，隨即又是一連串鐵鏈落地聲。


  骷髏一般的人徹底沒有了禁錮，但是那個看似要散架的軀體卻堅韌的站在原地。


  玄夜幾乎不能言語，連唇都在瑟瑟發抖。內心之中的波濤洶湧幾乎要抑制不住地衝垮他，他張了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芳菲？？！！！


  難道墨芳菲並沒有死么？？？！

  腦海之中，他冷漠看著墨芳菲被下令賜死情形就像昨日，從不曾忘懷過。最後那個凄厲的慘叫聲徹底取代了芳菲清靈的笑聲，成為他永遠無法擺脫的陰霾。


  不知過了多久，像只一瞬，卻又像一輩子那麼長久。


  「是玄夜么？」曾經悠揚如夜鶯的聲音沙啞了許多，一向輕快愉悅的語調也成為毫無人味的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