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卷第一章 不好走的路
軍方武道殺伐氣重了一些，養身方面未免就差了，但是有太多的武術養身法在末法時期被公開只求傳承，國府在這方面得到的消息較早，下手快，有不少已經做過驗證了，用來填補軍武的不足是足夠的。
國府一直不好定位傳統武道高手的位置，所以現在也還是有限監管，大多數的時候都是放任自流，這樣做的好處是大浪淘沙剩下的自然都是真金，那些魚目混珠的傢伙堅持不了多久。
十三科有不少外勤任務，都是處理這樣的人。
人有賢愚不肖，炎黃武術界那麼大，誰家也不保准就有那個不肖弟子，攜著祖傳秘籍就外逃了，在國內待遇需要自己打拚，但是在國外，殺人放火金腰帶啊，豈不是人生快哉。
想法是沒有問題的，在國外殺人放火殺的也是外國人燒的也是外國地，國府倒也不心疼，問題是有人冒大不韙將這些秘術傳播開去，這就是這些叛徒的師門受不了了。
清理門戶一直是炎黃的傳統，不過到了國外，除了教門還有些門路，其他的門派全都兩眼一抹黑，十三科也是看到了這個機會，主動的承接了這個任務，那些叛徒掌握的秘術十三科能拿到就備份，拿不到也沒關係，叛徒的人頭可是好大的人情。
天師府的人用三山符籙正本到萬羅洞來換取力士的法門，未嘗不是教門的護法門派收不回來了。
教門散亂已久，太多的傳承失落，力士法門各家都有，但是力士們早就各立產業，承認出身教門就是有良心的了，再想如同舊社會時賣身教門如同奴僕，那是老貓聞鹹魚——嗅鯗啊休想。
現在關於力士的修鍊法所有權教門和武派之間爭論不休，總有人為了些許名頭蠅營狗苟的不肯安生。
天師道作為正一盟的三山之一，原本是子孫道一代傳一代，不必要趟這潭渾水的，不過他們傳承了這麼多年，有自己的眼色，所以才有了本家長老，帶著正本符籙來換取秘籍的事。
這天底下，大概再也沒有比萬羅洞更不重視傳承的地方了，他們拿這個事兒正經的當生意做。
神道士趙如意執掌灌江口二郎廟這麼多年都毫無建樹，可是和萬羅洞做了幾起秘籍換秘籍的買賣，現如今發的不得了，門下力士數以百計，比歷史上最輝煌的時候還要強力，雖然這些力士大部分的工作是燒火採藥，可是把所有的教門勢力都算上，也是頭份的。
灌江口雖然原本有道兵，可那是多久遠的事了，現在居然又復舊觀，就算是趙如意第一個投名狀獻了秘籍，力士的培養法卻沒有人信他們還有，哪怕是在天府之國少遭兵災，可歷史上灌江口的傳承斷了可不止一兩次。
天師道一向家傳，力士原本也是家中佃戶僕人，現代新社會這個早就沒人認，偏偏他們家大業大，護道力士的需求量遠超他人。
可是道門培養力士和佛門的僧兵不一樣，走的是精英化路線，耗費頗多，現在天地有變，資源初現，大家都在搶，然而畢竟有限，幾千年積累下來天師道光是嫡系子孫就近百，這些資源他們自己都還不夠用，哪有結餘來培養力士？
現在其他門派都差不多，除非是以武傳承的少林武當，崆峒峨眉。
尤其是崆峒，這個已經早就淡出世人印象的古老門派，因為地處西陲，得到了十三科西方局的大力支持，一下就發展了起來，深厚的底蘊支撐著他們，現在八門十七子名震西疆，和綠教的三十二支護法大阿訇分庭抗禮，甚至隱隱有壓上一頭的趨勢。
崆峒派有明確記錄是古傳自唐代，但是崆峒山在一些資料中號稱道家第一山，名列《爾雅》，形入《山海》，地處河套隴省平涼，是絲綢之路上最重要的關隘之一，雄視三關，俯略五原，自古就是兵家必爭之地。
上溯歷史，軒轅黃帝、周穆王、秦皇漢武都曾慕名到崆峒山登臨西望——因為號稱人間第一仙的廣成子就在崆峒修行得道，也是存疑的崆峒祖師——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崆峒雖然都被公認得了廣成子道統，卻拿不出來傳承譜，這一點是比不上道門三山的。
三山祖師爺的譜子可都在，傳承清晰明了。
前有神道士灌江口，後有崆峒派，國府扶植一下，效果立竿見影，可這其中卻少不了萬羅洞的慷慨交易。
章晉陽和崆峒派的交易其實也是意外，秦大路想要走古傳劍俠之路，灌江口的外丹養劍法也修鍊出了一些眉目，甚至開闢了新的分支《戰法：器》，但是缺陷還是有的，至少把兵器存在舌下，一拍後腦口吐白光百十里取人性命是不太可能。
但是崆峒正是從唐時顯赫，「世傳崆峒勇，氣激金風壯。英烈遺厥孫，百代神猶王」，詩仙李白也是寫過詩盛讚過的。詩聖杜甫也有詩曰「防身一長劍，將欲倚崆峒」，而有唐一代正是劍俠橫行當世的時候。
秦大路奉章晉陽的命令沿著黃河逆流而上，一路說不上風雲變幻，可也是跌宕起伏，轟傳天下。
他早已不是那個心慈面軟的憨厚小子了（惡作劇之王馬穆嘉和靈魂拷問之鞭史蘭功不可沒），也不是那個出手留不住情的無退刀客，學著師父章晉陽的氣勢，一步步的沿河而上，不知多少名家被他折服。
途經隴省時，他天下聞名，穩穩噹噹的坐在天下第二武道家的寶座上，第一自然是他師父兩支金鐧壓九州，紫面天王章晉陽——一條神鞭震四海史蘭已經確定的是女巫，不在武術界混了。
平涼是西行要衝，秦大路自然不會錯過，崆峒為了迎接他，飛龍門、追魂門、奪命門、醉門、神拳門、花架門、奇兵門和玄空門八門掌派齊出，給足了場面，十七子當時還只有五個，都是派中的精英子弟，自然也是隨侍師長。
他名聲已顯，所以以武會友的氣氛十分友好，期間就談起武術理念的問題，秦大路雖然理論和歷史基礎不夠，可是萬羅洞是開放的，哪怕是師兄弟們所修所學都不一樣，可批次之間也都沒有太特別的藏著掖著，這種理念討論也是常有。
所以大路一點都不怵，而且萬羅洞的這種形式也讓崆峒派很羨慕。
崆峒派雖然以劍俠出名，但是他們是修道門派，還是隱世清修的那種，派內八門無有高低之分，什麼事都商量著來，玄空門因為是廣成子嫡傳，所以一直都掌派，可是各門內的事，掌派也不管，只不過是為了對外聯絡事務的時候有個方便而已。
當得知萬羅洞並不在意交換秘籍互相學習的時候，崆峒派八門掌門毫不猶豫就拿出了他們的劍修法門，換了萬羅洞喚起罡氣的方法。
秦大路稟明了章晉陽之後，也很痛快的換了，雙方都沒覺得虧，崆峒是因為他們沒有什麼人練劍，都是以奇門兵器為主，尤擅雙鉤、鐵耙、拂塵、扇子，拳術散手也是奇絕峻險為主。
章晉陽就純粹是沒把這個當一回事，基礎戰法說到底也是他自己編纂的，除了史蘭和馬穆嘉的版本，就連他自己修鍊的都不是那麼穩妥全面，全靠靈植空間里的那些高靈氣食物養著，如果在末法時期修鍊，天賦一般的還好，越有天賦死的越快。
他也是存了布武天下，集眾人之智優化戰法的心思，修鍊的人一多了，保不齊就有天資卓越之輩想出什麼驚才絕艷的道路來。
現在扔給十三科的《鋼鎧呼法》，就是根據馬穆嘉的修鍊經歷改進的，效果相當可以，而且隨著軍中適度的推廣，有不少好苗子冒出來，萬羅洞經常會接到進修的請求，這些都是優秀的數據，章晉陽自然來者不拒。
有這些人打基礎，馬穆嘉的《移山戰法》進展很快，雖然依然還是補充基礎的階段，但是效果已經十分可觀了。
馬老三修鍊的是原版，而且他的天賦在那裡不好改變，可是章晉陽的二徒弟索元龍，著實的驚艷，雖然防禦比照他馬師叔差了很多，可是力量和體質增幅上，卻要遠遠超出，年紀輕輕塊頭不大已經有了力拔山兮的氣概，倒拔垂楊柳小事一樁了。
這是章晉陽以增加氣力體魄為主的功法里，唯一一個不增加體型的，
哪怕是秦大路，雖然體態頎長，可也是肌肉糾結的，只不過他的體型原本瘦弱，就是增強了，也沒有那麼誇張，穿起俠士服來倒也不顯突兀。
只是這種風格是軍方特別喜歡的，所以章晉陽一直也沒改。
在和崆峒派交易的時候，章晉陽也註明了這一點，表示對外銷售的基礎戰法只是一個架構，可以根據修鍊者的特性加以改變，不過對修鍊者的資質悟性要求就頗高，只有天才才能走出自己的路。
崆峒派對這個結果是相當滿意的，他們換取基礎戰法的目的一開始只是為了給弟子們築基，打熬身體一向是武道家修鍊過程中的重中之重，可是崆峒派武術奇絕險峻，在築基方面也偏於行險。
這樣的好處是進境快，戰力形成也快，壞處就是行險為事，傷亡也是高的。
他們加入了十三科，獲得國家支持，對鋼鎧呼法也是有所了解，以他們的底蘊，自然不會看不出來鋼鎧呼法只是一個變種，原本和萬羅洞說這個，也不過是有棗沒棗打三杆子，沒想到收穫頗豐。
配合崆峒本派的八門各自獨有的特點，沒上一年，崆峒八門十七子的名氣就出來了，惹得其他門派眼熱不已。
奈何這事兒是秦大路促成的，他已經隱隱有了天下無雙劍的名聲，這是實打實沿著黃河九省溯源而上，又順著長江十一省順流而下，一路會武天下打出來的。
包括南北佛門在內，各地的門派後來已經不敢和這位劍客直接照面，每次會武必然廣邀親友，做的和什麼盛會一樣，雖然省了秦大路不少事，可是也絕了這些人單獨接觸的機會。
秦大路的出身也沒做什麼隱瞞，不過還是有不少人因為層次不夠，不知道萬羅洞的存在，但是天師道自然不在其中。
所以秦大路一從他們那兒過，這個天師道的長老就來萬羅洞等著了，只等洞主章晉陽回國，當面交易。
天師道想要的，就是純粹的武道法門，因為他們畢竟是個道派，還是修仙了道才是正經，雖然要護道力士，一來是為了和世俗接接觸方便，另一方面，也是為了那些一不小心斷絕道途的弟子尋找一個後路。
所以他們要求的就比較多一點，除了單純的外門力士，還希望能換到一種道門通用的，可以修身養性同時進行的築基法。
力士法章晉陽是不在乎，但是道門築基法，他可不認為三山符籙就能值得上。
這東西他有，也是粗糙版的，雖然修出來的是魔力，但史蘭修鍊的就是，效果並不特別出色，但是一如他一貫的風格，適應性特別好，而且穩健，極其穩健。
這東西鍛體的法子是出自他的手筆，但是整合的精神修鍊法門還是佛道都有的觀想法——其實精神力修鍊，哪一個法門的根底都是觀想法，無非是觀想的東西有所區別而已。
不過觀想這些東西，難免就摻雜著個人意志，同樣的，咒力、法力、魔力，這些以精神為主撬動人體外遊離能量，達到某些效果的神奇力量，也是個人意志的產物——它混合的，是精神力量。
道門的觀想法，是和身體的打磨分開的，這裡面有歷史原因，也有道門自己的追求問題。
原本的道門，追求超脫也有肉身成聖的法子，可是這條路太過艱難，對天賦和資源的要求極其苛刻，隨著天下的人口越來越多，天材地寶人人有緣，他們也沒辦法多吃多佔，這條路慢慢的就沒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