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 沒得選
一聲十一，讓凌十一的腦殼一疼，望著眼前的人他輕輕一笑。
記憶這種東西是對人的。
凌十一一直覺得自己這輩子作為一個鬼，至少是開心的，他擁有了別人都不可能擁有的東西。
也失去了自己曾經唯一看重的人。
雖然他現在腦子不太好使，有時候自己的行為自己都沒法理解，但是看到眼前這個高瘦的男人。
他就知道自己對他的熟悉和遺憾是做鬼也忘不掉的。
但是……
「你是誰？」凌十一立即轉口，「認識鬼可不是什麼好事情。」
但是他還沒忘記自己是個鬼，人鬼殊途，與其去忘不掉，不如就乾脆點吧。
林若風仔細看著眼前的人，像凌十一，但是又不太像。
林若風看著眼前的杯子飄來飄去的，少年有腳有手但是看上去走路像是在飄，舉手投足之間讓人覺得他全身上下就像是一層紙一樣，輕飄飄的。
「十一……」林若風聲音發悶，抬手想摸摸凌十一，但是手卻穿過了凌十一的身體。
凌十一聽聞他的聲音，身體不由得一怔，抬頭看著林若風。
隔著林若風厚重的鏡片，發現他眼底有點微微發紅，眼角延伸處濕潤，像是點了墨，一點點在暈開。
林若風明明就摸不到他，卻還是逐步的靠近他，讓他的臉貼在他的胸口。
他是鬼，感受不到任何溫度和觸感，但是靠近林若風就鼻子發酸，好像當時被林清秋剜心的疼痛又來了。
「十一，十一。」林若風一直喊著他的名字。
凌十一有些忍不住，他死前還有話沒對林若風說完，他們連最後一面都沒有見著。
「林，林秘書。」凌十一不忍的開口。
球球輕咳一聲，忍著眼淚才沒哭出來，她把手裡的盒子交給了林若風。
「我們一直都在找適合十一的身體，但是……找了四年也沒有找到，我也不知道這樣能維持他多久，但是我知道他也想見你的。」
林若風結果了盒子，沉甸甸的。
「我會保管好的。」
球球吸了一口氣，「十一他現在腦子有點不太好，有時候正常，有時候會像小孩子一樣鬧騰，這也不是他能控制的，所以你多包容一下。」
凌十一本來還挺傷感的，一聽球球這麼說他，「球球姐，我還在這呢，有你這麼說我的嗎？」
球球笑了笑也不反駁什麼，只是淡淡道，「經歷了這麼多事，我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就算是鬼，我們也相信有一天能幫你還陽。」
凌十一低頭不說話，他心知肚明這種是強求的事情，根本就很難實現，但是這些年看顧惜安和宮一東奔西走的，一有什麼無名屍體認領，她們倆就是第一個去的，就是想給他找一個合適的身體活下去。
但是希望總是落空，合適兩個字談何容易？
林若風收拾好盒子，一雙手緊緊握著盒子，微微發顫。
而房裡的狀況除了安靜就剩下安靜了。
顧惜安憋著不說話，這簡直就是要憋死她。
她知道凌晚的性格，就是屬於能憋的人，她要是不開口，他就能這麼不說話一直這麼站著。
「阿諾，睡著了吧？放床上吧。」顧惜安終於忍不住了。
凌晚試著動了動，但是孩子一動就更加勒得緊，凌晚只能抱著他不動。
「宮一的？她什麼時候有這個功能了？」
「咳咳……」顧惜安覺得這個謊有點圓不過來，「她和……嗯嗯的。」
「誰？」凌晚知道她在打哈哈。
顧惜安原本是想說這孩子是宮一和藍斯的，但是一想，藍斯是個外國人，要是阿諾是個混血兒多少也得有點外國人的特徵，但是從上到下一點也找不到。
「宮一血統比較霸道而已。」顧惜安解釋了一下。
但是轉念一想似乎他們倆的對話哪裡有點不對勁，顧惜安小心翼翼的抬頭看著凌晚額間的淺紅，像是被針尖扎了一下滲出的一點血珠。
情絲抽了，應該像她以前一樣，將這前程往事忘得乾乾淨淨才對，怎麼總覺得凌晚好像記得什麼一樣。
「凌總，知道宮一她是……女人？」顧惜安立即試探的問了一句。
「她難道是男人過？」凌晚平靜且低聲的回答。
顧惜安直接驚了，又不敢再繼續問下去，她反正長得和顧惜安是截然不同的兩張臉，凌晚肯定是認不出來的。
「我們是比較特殊的家庭，凌總想必也能明白的。」顧惜安一句話帶過，想趕緊結束現在的會面。
「不明白。」凌晚向她走近一步。
顧惜安跟著後退一步，呵呵笑了笑。
結果把孩子驚醒了，阿諾揉了揉眼睛，一副睡眼朦朧，腦子還沒啟動的狀態。
阿諾直接對著凌晚喊了一聲，「爸爸。」
「我可不記得我和宮一還有一腿。」凌晚語氣肯定，目光鋒利的看著她。
和誰有一腿和她現在都沒有關係，這麼多年了，他也不可能是憋著的對不對？
所以這種事當著她的面說不合適，還有孩子在。
「他缺愛還缺鈣，我以後會多給他補補的，他喊宮一也喊爸爸，不信你問他。」顧惜安一把摟過阿諾，「阿諾，你告訴叔叔，你喊宮一喊什麼？」
「爹。」阿諾很老實的回答。
這麼復古的喊法來自於宮一手把手的教導，宮一一直不敢讓阿諾喊她爸爸，總覺得這個詞要留給別人，她承受不來。
顧惜安指了指孩子，「聽到沒？他就是睡糊塗了，不是還發燒嘛，所以喊錯了。」
「我沒讓你解釋，你這麼緊張幹什麼？」凌晚坐在一旁的沙發上，面無表情的，實在是看不出他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這反倒是弄得顧惜安手忙腳亂的。
「好了，很晚了，凌總慢走不送。」顧惜安指了指門。
「爸爸……」阿諾看著凌晚，還被顧惜安輕拍了一下屁股，這才閉嘴。
凌晚起身，拉了一下身上的大衣，「月小姐，你準備一下，過兩天跟我回國。」
「什麼事？我不太喜歡國內，如果可以的話，我們在國外就可以完成工作。」顧惜安反駁道。
凌晚望著她，一雙褐眸漸漸變深，「你的經紀人看來沒和你說清楚，這次是為凌氏選擇代言人，一切都要在國內完成。」
那就是沒得談了。
「其實，我工作挺多的，不如選別人？」
「就你，我說的。」凌晚走出門外。
顧惜安在他背後咬牙切齒，居然還這麼難伺候啊！
凌晚突然退後一步轉身，她立即笑了笑。「好，好，凌總說得是，我會準備的。」顧惜安假笑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