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她乃吾妻
鳳沉央並未打開那盒子,只是走到一旁落了層灰的大箱子前,將披風連著禮盒一併放了進去,隨之關上。
「凌一,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許擅自將書房的東西放到我房裡。」
屋頂一身黑衣的男子聽到屋中的吩咐,翻身落了下來,跪在院中抱劍回應道:「是,鳳主。」
風初嵐的那件披風,正是凌一偷偷放到鳳沉央的房裡的。即使他總是這麼做,但鳳沉央卻從不看風初嵐送的東西,而是將它們都塵封在箱子里,堆砌在角落。
風初嵐這般好的女子,鳳主為什麼就是看不上呢?
凌一無奈地搖搖頭,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白衣女子的身影。
那個外庄女子到底對鳳主做了什麼?鳳主對她的態度為何大不一樣!
凌一雙眼微微眯起,很快便消失在黑暗中。
風初嵐的回到西院的住處,剛要推門進屋,突然便頓了動作,失笑道:「凌一。」
果真便從屋檐上飛身下來一人,正是凌一。
風初嵐溫柔地笑著:「這麼晚了,找我有事?」
凌一沒有看她的眼睛,只是點點頭。
風初嵐推開門,笑道:「外面冷,進來說話。」
凌一那面無表情的臉上微微有些別捏,隨之點點頭進了屋。
風初嵐給他倒了杯溫酒,凌一隻是看了看並沒沒有動。
風初嵐突然像是想起什麼:「啊,我忘了你不喜喝酒。我去給你沏壺茶。」
「這酒便是一年前你特意為鳳主釀下的?」
凌一的聲音使得風初嵐轉身沏茶的動作僵了僵,不過僅是片刻,風初嵐又恢復平常的笑容,道:「可惜不合鳳主的胃口,他只喝了一杯。明日我再去食苑向花大娘討教討教,重新再釀一壇。」
風初嵐將沏好的茶水放到凌一跟前,道:「你還沒說來找我什麼事呢?」
凌一沒有立刻回答,只是看著眼前還冒著熱氣的茶杯,忽地他伸手拿起那杯桃花釀,一飲而盡。
風初嵐驚訝地看著他,而凌一像是沒喝夠似地,又拿起一整壺桃花釀,咕隆咕隆地往嘴裡灌。
由於喝得太急,還有一絲酒釀順著他光潔的下巴流下來,劃過他起伏的喉結,消失在衣領處。
「凌一,你……」
「砰——」
凌一將酒壺重重地放下,轉頭對上風初嵐的雙眼。
「風姑娘,你為鳳主做了這麼多,但鳳主卻看都不看一眼!而那個剛進庄的小女子,僅僅是使了點詭計就得到了鳳主的青睞!你這樣不值得!」
風初嵐微微一怔,不由自主地咬緊下唇。
凌一憤憤不平道:「風姑娘,凌一去替你殺了那詭計多端的女子!」
「慢著!」風初嵐趕緊叫住他,道,「鳳主看上的女子,豈是你能殺得的?別忘了,你這條命是鳳主救回來的,你若殺了她便是背叛鳳主!」
凌一頓住,不甘道:「可我不想再看到風姑娘這樣受鳳主的冷落了!」
「誰告訴你我受了鳳主的冷落?」
「我……」
凌一揚起的聲音陡然消噤,隨之他將頭扭到一邊不看她,泄氣道:「我都看到了,剛才在鳳主的院子里。」
風初嵐似乎是又想起方才的一幕,略有些失神,但很快她又淡笑起來:「你知道鳳主為何偏偏就看上了那位姓白的女子?」
這也是凌一所納悶的地方,畢竟他跟在鳳主身邊多年,從未看見鳳主身邊有過哪個女子。
「不知道。」
風初嵐解釋道:「一年前,我在打掃鳳主書房時,無意間找到了一副畫,被塵封在書架的最低端的盒子里,但應該是近日裡作的,因為畫上的墨痕都很新,且畫也未完成。」
「畫?是鳳主畫的?可……這與那位姓白的女子又有什麼關係?」
「自是有。你可知,那畫上畫的是什麼?」風初嵐淡淡地敘述著,「畫的是一位女子,雖是沒有畫完女子的一整張臉,但僅從那雙美艷的眼睛,我便知,畫中的女子定是位美人。」
「難道鳳主畫的……是那位白姑娘?」凌一略有些不敢相信。
風初嵐似是陷入了回憶,旋即嘴角浮現自嘲的笑容,她搖了搖頭說:「不是她,是鳳主的亡妻。只是她何其幸運,竟然生得一雙美麗的眼睛,與鳳主最愛女子這般地相似……
呵,真是令人好生羨慕。」
六年前,在藥王谷。
那時候,風初嵐十四歲,那是她第一次見到鳳沉央。
那時候,藥王谷中突然來了一群自稱為血衣教的江湖嘍啰,抬著一具寒冰棺木,要借走他們谷中的至寶千年雪參。
傳說這千年雪參能護住人的精魂,瀕死之人服下即刻恢復痊癒,即便是死去的人也能將已消散的魂魄重聚,就算不能令死者重生,卻也能保住軀殼不腐不老。
所以這等至寶,藥王谷是不可能隨便交給一群三教九流中人的。
可那血衣教說是客氣地借,其實是非要得到不可,那便是搶!
她的父親,藥王谷的谷主,為了維護藥王谷的尊嚴,保護藥王谷眾人,拚死抵抗血衣教。
可領著血衣教的黑袍者是離國中人,他會異術,自是將藥王谷擊潰得無力還擊,還將她的父親打傷,就此留下了舊疾。
而就在千年雪參被搶,黑袍者要將藥王谷中人都殺掉的那一刻,鳳沉央救了他們所有人。
那是風初嵐第一次見到鳳沉央,還未戴上銀色面具的他,好看得不似這凡世間的人物,而是九重天外的天神。
鳳沉央那時問她的第一句話,她到現在還記得。
鳳沉央問她:「可看見那些人手中的寒冰棺木?」
她當然是看見了,那寒冰棺木中躺著的,似乎是一位女子。
鳳沉央要去追那些逃走的血衣教中人,她一下子拉住他的衣袖,又害怕又迫切地問:「那女子是什麼人?我看她已經死了,你還要去救她?」
「她乃吾妻。」 鳳沉央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說完這一句話便消失不見。所以即便是她死了,她的遺體也要留在他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