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情,不知所起
九夭豁然開朗,在他們討論神族那人的目的是不是一統三界六道的時候,燕恆就說過,不要小看信仰的力量。
「所以,那什麼玄陽神女,是神族?」
那麼,按照燕恆的猜想。
他們為了吸引凡人前往凌天觀供奉膜拜,就必須弄出所謂的神跡,讓人覺得所謂玄陽神女是真神下凡,能滿足他們的任何心愿。
只有這樣,才會有更多人願意信奉她供養她,而她便從這些人的信奉和供養中吸取力量,讓自己更加強大。
燕恆放下筆,笑容沁涼,「不管她是神是妖,和天陽同流合污,最後也不過是墜入魔道。」
九夭點了點頭。
天陽是魔,那玄陽若真是神族,私自下界同魔族勾結,自甘墮落,最後亦只會被神族所棄,墜入魔道。
不過它更擔心的是,那九重天上的神帝到底在搞什麼鬼?
神族出了這種和魔族勾結的叛徒,他竟然一無所知,若是長此以往,任由他們繼續,這世界也不知會變成什麼樣子。
一邊想著,它一邊看了眼燕恆寫的信。
是要送回北陽的,要趙衛軒安排徹查夕煜王朝的所有道觀,還有徹查各地是否有什麼能幫人完成心愿的神人。
心有些沉,九夭也沉了眸色,「你懷疑夕煜也有這樣的所謂玄陽神女?」
燕恆拿起信紙緩緩吹乾墨跡,「不是懷疑,是必定有,比如天陽。」
只是夕煜不比東海,他們不敢太過明目張胆,可小範圍之內不引起太多關注的肯定會有。
之前天陽在沁陽的事他們不曾細想,如今想來,不就是如此嗎?
將信交於影衛安排遞送回北陽,燕恆這才朝著九夭道:「看來,蓁蓁有事做了。」
九夭目光微緊,「你想讓她做什麼?」
「去東海,探探凌天觀。」
燕恆語氣淡淡,九夭卻有些緊張,「讓她去?」
燕恆知道九夭在想什麼,卻道:「現在只有她能夠以最快速度去往東海,且有機會探查出凌天觀的真正情況。」
不要看那丫頭都是同他們一起騎馬而行,可那其實只是為了配合他們,若是按照她現在真正的本事,一日時間就能從北陽到東臨走個來回。
九夭也知道這個,不要看那丫頭年紀小,可她體內的卻是上古麒麟妖丹。
這妖丹千萬年的修為她雖然不可能一時間全部吸取,可按照妖族修為來說,她現在也相當於修行了十幾萬年的妖,就算是幽魑在她面前也是不堪一擊。
再加上這一路九夭都有教她如何修行如何使用靈力,按理說讓她去東海探探情況並不會有什麼問題,可九夭還是有些擔心。
「可她到底沒有經驗,何況那玄陽若當真是神族,修為必定在她之上,我擔心她會有危險。」
不管蓁蓁現在能力有多強,可在九夭看來她到底還是個十歲的丫頭,她的經歷還不足以讓她獨自去完成這樣的任務。
燕恆看著九夭,片刻,嘆息一聲,「罷了,既然你不放心,那便另想他法,我讓人聯繫在東海的影衛。」
「阿恆……」九夭有些糾結。
她哪裡不知道,因為戰事將起,東海那方正在清洗國內各方反勢力。
燕恆安排在東海的影衛行事比起之前麻煩了許多,更何況,讓他們去查也不一定查得出玄陽的真正身份。燕恆只是摸了摸它的頭,「我知道你是真心將她當成了妹妹,不過夭夭,她既然選擇和我們一起,這條路就註定危險重重。你若是一直不放手讓她去嘗試,她便永遠不可能
得到鍛煉和成長。」
九夭沉默許久,「我……問問她。」
它不知道蓁蓁到底如何想的,可它不想勉強她。
燕恆將九夭抱到蓁蓁房裡的時候,她還沒睡,正坐在桌前寫著什麼。
燕恆離開前只淡淡道了句,「給你一刻鐘。」
九夭在他身後翻白眼,小氣鬼。
蓁蓁早已經放下筆站了起來,一個月的時間,她對燕恆卻依然不熟悉,每次見到總會有些說不出的害怕。
見到燕恆時,也不知該叫什麼,便總是沉默著。
等到燕恆離開,她才輕輕呼出口氣,然後才看向桌上的九夭,眼底帶上了一些喜悅,「姐姐。」
已經很晚了,平日燕恆哥哥是不讓姐姐這個時候來找她的。
蓁蓁早就看出來了,燕恆哥哥很小氣,總是霸佔著姐姐,特別是在要睡覺的時候,絕不會允許姐姐離開他。
可他們這一路不是趕路就是睡覺,其他的時間實在太少,她都覺得自己好久沒有同姐姐說過話了。
這會兒見燕恆哥哥竟然願意讓姐姐在她這裡待一刻鐘,蓁蓁免不得有些好奇,「姐姐,你找我有事嗎?」
九夭點了點頭,仰頭看著蓁蓁,又有些無奈,「蓁蓁,你還是坐下來說話好了。」
現在自己這小身體太尷尬,她這麼站著,它看她看得好累。
蓁蓁「哦」了一聲,好像知道九夭的意思。
她坐了下來,雙手趴在桌上,低頭將下巴墊在手背上,笑嘻嘻道:「我這樣和姐姐說話好不好?」
這樣的蓁蓁,才像個真正的小孩子,九夭拿爪子拍了拍她的額頭,「小傻子。」
蓁蓁又笑了,她看著眼前毛茸茸的雪白獸兒,它軟綿綿的爪子落在自己的額頭上,根本沒用力氣,反倒像是撫摸。
蓁蓁到底年紀小,對這樣小動物形態的九夭實在是喜歡得不得了,毫無抵抗力。
這哪裡是救她時那個霸氣的姐姐,分明一隻小萌物呀。
她忽然有些理解燕恆哥哥為什麼這麼小氣的霸佔著姐姐了,姐姐這麼可愛,誰看著都想抱一抱揉一揉。
這樣想,她就忍不住了,抬手小心的摸了摸九夭的腦袋,「姐姐真可愛。」
九夭僵硬的任由她摸著,額頭卻是布滿黑線,它現在已經淪落到被一個小孩子摸腦袋說可愛的地步了。
暗自嘆了嘆,還是要早些變回人形才是,不然真的太尷尬,一點威信都體現不出來。
它低咳了一聲,目光落在蓁蓁剛才寫的字上。
整張紙寫的都是同樣的三個字:趙衛軒。
它眼神閃了閃,試探著問,「你在想你軒哥哥嗎?」
蓁蓁摸著它頭的手僵了僵,然後緩緩的收了回去,「姐姐,我……」
她有些緊張,不知道姐姐是不是猜到她的心思了?
姐姐會不會覺得她不知廉恥,小小的年紀就不學好?
當然,若她當真是尋常的女孩子,九夭可能會覺得她其實什麼都不懂,對趙衛軒恐怕也就是尋常的兄妹感情,或者說單純是對一個對自己好點的大哥哥的感激之情。
可偏偏蓁蓁不是尋常小孩,九夭知道她對感情有多敏感。
也許其他人會覺得蓁蓁對趙衛軒的感情快得有些不可思議,可在九夭看來,那其實是半年的相伴相處和半年的關心照顧。
她就算昏迷著,卻也對外界有感應,對一直在自己身邊的人有感覺。
而醒來后,趙衛軒對她稍微好一點,就會將這種感覺擴大到極致。
對於一個缺少疼愛,又感情敏感的女孩子來說,會動情便是再簡單不過。
不用經歷生死,也許就只是趙衛軒那日在涼亭中抱著她寫下他們名字的那一個瞬間。
就好像,她在燕恆的掌心中睜開眼,看到他的那一瞬間就愛上他一樣。
情,不知所起……
可九夭就算明白,也不會在現在說出來,它懂得蓁蓁想要守護那種隱秘的情感的心意。
所以它只是嘖了一聲故意道:「他還真是好運氣,不過就是教你寫了幾個字,就得到你這麼可愛的妹妹。」「不過他也挺可憐的,從小沒有兄弟姐妹,又沒有娘親,他那爹爹也時常不在身邊。而且,北郡王其實也不是他的親爹,他的親生父母在他出世時便已經離世了。他的確是
需要有你這麼個妹妹關心他的。」
蓁蓁的眼神有幾分變化,「軒哥哥他……」
她從來不知道,軒哥哥竟然是沒有爹娘的。心臟忽然酸脹得厲害,九夭又是一嘆,「也許就是因為這樣,他這性子便越來越孤僻,除去同阿恆關係好些,也沒什麼朋友。平日里有什麼煩心事便只能去夢樓喝酒解愁。對了,我們離開北陽的前一日,他還跑到夢樓中喝酒呢,醉得連早朝都沒來。阿恆氣得讓人將他從夢樓綁進了宮,不過也好在他除了喝酒沒做其他荒唐事,否則,阿恆肯
定不會輕饒了他。不過說來他也有些可笑,竟然將人家姑娘趕出房間自己霸佔了人家姑娘的床,這樣的男人,以後也不知道會娶個什麼樣的妻子才能壓得住他。」
蓁蓁咬緊了唇,眼前卻浮現出那日趙衛軒同那女子親吻的畫面。
她以前也不小心見到過姨娘和爹爹在一起,那一次,爹爹很生氣罰她在祠堂跪了三天,說她一個小姑娘不能如此不知羞恥。
她雖然並不是很明白,可她卻知道了一件事,那是夫妻間才能做的事。可姐姐現在的意思,是軒哥哥和那個姐姐,除了親吻,並沒有做那些夫妻間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