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軒哥哥,等我長大
麻袋不斷蠕動著,裡面的人顯然是在掙扎,嘴肯定是被堵住的,無法說話,只不斷有嗚嗚天哲的動作很快,也當真是用扛的,扛著個麻袋就回來了。
燕恆只瞟了他肩上不斷拱動的麻袋一眼,沒有說話,重新低下頭批閱奏摺。
天哲皺眉,想了想直接將麻袋扔在了地上,一聲悶響伴著麻袋中傳出的一聲悶哼,他眼角一動朝燕恆行禮后快速的退了出去。
被扔在地上的的聲音從麻袋中傳出來。
燕恆沒理會他,任由他在麻袋中掙扎,九夭更是蹲在書桌上冷眼看著,暗罵活該。
燕恆側眸看它一眼,這小東西也是個護短的,看來它亦是真心將那蓁蓁當做了妹妹,才會這般惱恨趙衛軒。
搖頭一嘆,他繼續垂眸批閱奏摺,讓趙衛軒再好好反省反省。
九夭也在書桌上趴了下來,轉身面對著燕恆,將腦袋搭在前爪上,目不轉睛的看他批閱奏摺。
一邊看一邊暗道:還是自己男人好,長得好看還專情。以後也得給蓁蓁找個好男人才是,趙衛軒這種大渣男,就留給那什麼夏夏冬冬吧,她們才不稀罕。
看著看著,九夭的眼皮就有些重了,今日早朝的時候沒有補眠,這會兒就有些堅持不住了。
它毫不猶豫的爬回燕恆懷裡,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睡覺。
燕恆垂眸看了看它,輕輕勾唇,一手順著它的背脊一手執筆,一人一獸將趙衛軒忘得徹底。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等九夭美美的睡了一覺因為飢餓醒來的時候,燕恆也剛剛批閱完摺子。
九夭抬了腦袋看了眼旁邊的沙鍾,已經接近午時,該用午膳了。
它一動,燕恆就放下了筆,「餓了?」
九夭點頭,「嗯,好餓。」
燕恆笑了笑,抱著它起身,「去用膳。」
這一起身才看見了還躺在地板正中的麻袋,不知道趙衛軒是不是也掙扎累了還是怎的,麻袋中已經沒了動靜。
燕恆挑眉,差點就把這個人給忘了。
他抱著九夭走了下去,抬腳就朝麻袋上踹,「死了?」
九夭忍不住笑,「你這麼對他,也不怕他報復?」
「他敢!」
燕恆看著又動了動的麻袋冷笑一聲,「說了要幫你出氣的,他就是欠收拾。」
說完,又在麻袋上踹了一腳,這次力道有些重,麻袋中再次傳來趙衛軒重重的悶哼,九夭聽著都覺得疼。
燕恆這才出了氣,抬手一揮,麻袋瞬時四分五裂。
趙衛軒就這麼從裡面滾了出來,嘴雖然被堵住,眼神卻惡狠狠的盯了過來,好像在看是什麼人敢這麼大膽將他綁來,還敢踹他?
只是這一看,他的神色就變了,眼睛驟然瞪大,喉嚨里不斷的嗚嗚著。
燕恆直起了身,亦是盯著他冷笑,「怎麼,不服?」
趙衛軒眼神又是一變,鬧不明白燕恆到底在搞什麼鬼?
他只記得自己喝得太多在夢樓中睡覺,誰知道就突然被人襲擊了,封了內力綁住了手腳堵住了嘴讓他毫無招架之力。
他本還以為是那些不滿他坐上鎮國大將軍位置的人做的,還想著要是等他衝破了穴道非得給他們好看,怎麼也沒想到這事竟然會是燕恆所為。
現在想想的確也是,若非綁他的是燕恆的人,他身邊的暗衛也不可能不阻攔,尋常人還真綁不了他。
他抬嘴朝燕恆嗚嗚了幾聲,示意他先將自己嘴上綁著的布條拿掉。
燕恆睨他一眼,也沒再多為難他,再次抬手,手中凝出劍氣,直接將綁著他雙手的繩子割斷。
手得了自由,趙衛軒忙一把將嘴上的布條扯掉,重重的呼出幾口濁氣,抬頭就瞪向燕恆,「你這是做什麼?」
他同燕恆是隨意慣了的,可燕恆現在到底已經是皇帝,他也不敢隨便罵,只是又憋不住,只想知道自己到底哪裡得罪了燕恆?
燕恆睨著他冷笑,「做什麼?朕倒是想問問你,你昨夜都做了些什麼?」
「我?」
趙衛軒皺眉,更茫然了,「我能做什麼,我不就在夢樓喝了幾杯酒。」
「喝酒?」
燕恆狹眸,眼神頗冷,「喝酒喝得連上朝都忘了?趙衛軒,你難道還要朕再提醒提醒你,你現在是什麼身份?」
趙衛軒的神色瞬間就變了,他昨夜的確是有些糊塗了,以為自己還是以往那個逍遙自在的北郡王世子,多喝了幾杯,以至於誤了今日的早朝。
可燕恆就因為這個這樣對他,是不是也太過了些,讓他的臉朝哪裡擱?
他這樣想著,就這樣說了,卻不想燕恆笑的更加譏諷,「臉,就你現在這樣還要什麼臉,朕都替你沒臉。」
趙衛軒被他說的臉色又青又紅,要不是燕恆,他早就擼袖子衝上去揍人了。
燕恆卻看一眼懷中一直瞪著趙衛軒很是不滿的九夭,挑了下眉,又看回趙衛軒,「你倒是跟朕說說,昨夜,除了喝酒,還做什麼了?」
「還做什麼?」
趙衛軒被問的一臉茫然,他還能做什麼?
坐在地上,揉了揉因為宿醉還有些發痛的額頭,不得不說那黃粱一夢的後勁十足,讓人到現在還夢裡糊塗的。
搖了搖頭,他很老實的回答,「臣除了喝酒,什麼都沒做。」
燕恆眯眸,「哦?那個夏夏呢?聽說你昨夜是留在了她的房中。」
夏夏?
趙衛軒聞言眼前便有許多畫面一閃而過,他眼神亦是一閃,有些不自在,「臣的確是留在她房中,可臣卻是什麼也沒做。」
「都留人家房中了還什麼都沒做,誰信你呀,大騙子。」
九夭實在聽不下去了,忍不住就開了口。
突如其來的女人聲音讓趙衛軒一愣,下意識就朝已經跳到燕恆肩頭那隻獸兒看去。
同它那雙冰藍色的眼睛對視,趙衛軒的腦子有片刻的空白。
剛剛好像是這隻獸兒在和他說話?
本來已經知道這獸兒就是沐九夭,可這會兒他腦子卻有些當機,「你……」
九夭對他很是不滿,只狠狠的瞪著他。
趙衛軒僵硬著,又和它對視片刻,忽然就跳了起來,指著獸兒手都在顫抖,「你你你……你真的是沐九夭?」
九夭翻了個白眼,比那個趙奕還白痴。
再開口,語氣也不那麼好,「別你你你的,你老實說,你昨夜到底和那夏夏做了什麼?」
趙衛軒也算是見過世面的人,又因為早就有了心理準備,雖然很震驚卻到底很快就接受了眼前的事實。
何況見九夭一直問他和夏夏,他也是莫名其妙,「我真沒做什麼啊,你們一直問這個做什麼?」
九夭冷哼,滿是諷刺,「沒做什麼,你睡人家房裡。你都把人睡了,你還敢說自己沒做什麼?」
「夭夭!」
見它越說越過,燕恆也有些忍不住了。
九夭撇嘴,別開眼不說話了,看都懶得看趙衛軒。
它這話出來時,趙衛軒的確有些尷尬。
看看燕恆,又看看他肩上那隻傲嬌的獸兒,有些頭痛的再次揉了揉自己的額頭,「我的確睡她房裡,可我沒睡她,我是一個人睡的。你們若是不信,可以去問她。」
昨夜一開始的時候,他的確有些衝動,也許是因為酒精的麻木,也許是因為心情太煩躁,總歸,他當時的確想放縱自己一回。
可將夏夏抱上床的時候,他忽然就想到了小時候父親常常說的話。
父親總說:他這一生,最後悔的便是在不懂愛的時候以為自己得到了一生所愛,在懂得愛的時候卻失去了得到愛的資格。
好像一盆涼水兜頭而下,將所有衝動澆得透涼。
他忽然覺得自己可笑,這麼多年都這樣過來了,他就是不想最後變成父親那個樣子。
可現在他的舉動,卻還不如父親。
趙衛軒沒有辦法再繼續,也好在,他還什麼都沒有做。
顧不得夏夏會如何想,讓夏夏出去,讓他一個人冷靜冷靜。
誰知道這一冷靜,就睡到了被人綁來這裡。
更沒想到,燕恆和這沐九夭會對他的房事如此關心?
燕恆便罷了,他權當他關心自己。
這沐九夭又是個什麼情況,那語氣,搞得好像他背叛了她一樣?
忍不住又皺眉,揉了揉自己的肩膀,這地方剛才還被燕恆踢了兩腳,疼死他了。
可他也不能踢回去,只是語氣也有些不好,「你們就為了這個將我綁來的?」
九夭又忍不住轉回頭看了他幾眼,見他好像不像在說謊,所以他真的沒睡那個夏夏?
那蓁蓁許是誤會了?
它想了想,便道:「其實也不是因為這個,我們只是想告訴你,蓁蓁已經決定要和我們去東海了。」
趙衛軒一怔,顯然沒想到會聽到這話。
雖然昨日已經親口聽那小丫頭說過了,可他還是以為她可能會改變注意,畢竟她年紀小,上戰場,就不會害怕嗎?
可現在沐九夭這麼說,也就是說她依然沒改變主意,她已經決定了。
趙衛軒怔了一瞬之後便只「哦」了一聲,苦笑了笑,「她決定了,我自然也沒什麼好說的,畢竟我同她也不是什麼太親近的關係。」
他雖心疼那小丫頭,將她當了妹妹,可那小丫頭對他恐怕就如對琉嵐琉夏一般,他又有什麼資格去對她指手畫腳呢?
他不再說話,九夭也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這事兒它是誤會了趙衛軒,可看起來,趙衛軒對蓁蓁的感情,或許也當真不是什麼男女之情。
也是,蓁蓁還太小,現在在他眼裡許就是個讓人心疼的妹妹吧。
它暗自一嘆,也沒了辦法,感情是兩個人的事,外人總歸是沒有辦法管得太多的。
他們都沉默了,燕恆見狀蹙了蹙眉,只道:「看看你現在像個什麼樣子?下去收拾收拾,午膳過後再來御書房找朕。」
趙衛軒這會兒的情緒有些詭異的失落,就連燕恆將他綁來的事也不想再多說了,只拱手行禮,說了聲「臣告退」便轉身退出了御書房。
本是想隨意找個偏殿收拾一下,卻不想走著走著就走到了東宮。往日這個時候,小丫頭會乖乖的坐在涼亭中等著他來。見到他時,便會笑著叫「軒哥哥」,然後先遞給他一把木梳要他替她梳頭,還說他梳的比琉嵐姐姐和琉夏姐姐都好看
。
趙衛軒有些無奈,這丫頭是將他當她的下人了,可瞧著她頭髮亂糟糟的樣子他還是只能認命。
可今日,涼亭之中卻沒有人,就連平日放著文房四寶的石桌上亦是乾乾淨淨空無一物。
趙衛軒眉心緊了緊,他沒計較那小丫頭不顧危險非要去東海,她倒是躲起他來了?
不過轉念又想到昨日自己丟下她的手離開的事,難道因為這個,小丫頭鬧脾氣了?
沉著臉,他抬步就朝小丫頭住的地方去。
按理說,這會兒小丫頭應該起床了,卻不料房門緊閉,他正想敲門,琉嵐從旁邊的屋子裡出來,見到他時愣了一下忙行禮,然後問,「世子爺可是要找蓁蓁?」
趙衛軒皺眉放下了準備敲門的手,問,「她還在睡?」
琉嵐搖頭,「蓁蓁出宮去了,說是今日不回來了。」
「出宮,去哪裡了?」
趙衛軒的神色瞬間就變了,她一個小丫頭,在北陽無親無故的,能去哪裡?
明日?
明日不就是她和燕恆他們動身去東海的日子嗎,她要明日才回來,意思是不會再回宮了?
琉嵐又搖頭,「奴婢不知道。世子爺也知道,蓁蓁這丫頭什麼事都放在心裡,也不會同奴婢們多說。」
趙衛軒有些著急,「就算如此,她一個小丫頭,你們就放心讓她一個人亂跑,為何不攔著?」
琉嵐低頭,弱弱道:「蓁蓁的本事可比奴婢們大多了,奴婢們也攔不住啊……」
趙衛軒眸色一緊,好像也想到了什麼。
他下意識將那丫頭當成孩子,卻忘了,她根本不是普通的孩子。
雙拳重重一握,趙衛軒唇角緊抿,轉身離開。
看他帶著幾分怒意的背影,琉嵐輕呼出一口氣,又轉頭看了看緊閉的房門,無奈搖頭。
房中,蓁蓁靜靜的坐著,只是面色白的讓人心驚,襯得那雙眼眸越發通紅。
房外再沒有動靜,她起身走到窗邊,將窗戶輕輕推開。
寒風拂面,眼角一抹玉藍涼薄如風,無聲無息的滑了過去。
轉身走回銅鏡前,看著鏡中小小的自己,抬手,將凌亂的頭髮一點點的梳攏,只用絲帶盡數綁在腦後,紮成簡單的馬尾。軒哥哥,等我長大……